庶锦 - 第三十章 母女间的真心话

    “这可如何是好呀！这可如何是好？丫头，你真是太命苦了！”三姨娘的哭声忽然就这样传来，一股悲意自然而然的随着眼泪冲了出来，三娘子虽没看到，却能仔细听得眼泪滴在被子上的啪啪声！——谁叫她的耳力出奇的好，光是听这声响她便觉得有些难言的感觉从心底里慢慢滋生出来。
    这是真的伤心吧？眼泪这样流，至少总要有些感情才行；而且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消瘦的手还在轻颤着，这一刻三娘子是真的相信了，三姨娘真正是在为自己流泪。
    也许是这突如其来的一点关心，让三娘子心中一时间也涌出股悲意来，眼睛里顿时一热，跟着啪啪的掉下泪来。
    碧柳赶紧过来扶住了三娘子，递上一条手绢，有些慌乱的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该不会是三丫头你记起了什么吧？”看着这对母女相视而泣，太太心里突然就闪过这样的念头，若非如此，三丫头怎么会掉眼泪？
    两个相对而泣的人竟是双双的停顿了下来，三姨娘是诧异，三娘子却是愤怒。
    三娘子可算是听出来了，太太是怀疑她是装失忆吗？对，她的确没有失忆，可那也是因为她现在比失忆还严重啊！若不是有她穿越而来，只怕现在的三娘子已经是入土为安了……不对，是死不瞑目才对！别以为拉出个自己不小心，就可以推脱掉责任，她可从来不相信，自己伤得有那么简单。
    想归想，三娘子却不得不为自己解释一番，“母亲，蕙雅也不知是为何，只感觉姨娘拉着我的手，我心里便总想着要哭，竟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虽然蕙雅暂时还想不起姨娘来，但蕙雅觉得，姨娘似乎就是自己的亲人呢！”
    “太太，你说三丫头记起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三丫头说什么想不起我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姨娘听了三娘子这番奇怪的话后，终于惊醒般问了起来。
    太太这时也不知信没信三娘子的话，三姨娘的表情却是合了她的心意才是；三娘子一向是三姨娘在老爷面前的一张王牌，如今这王牌也失了忆，这回三姨娘总是要吃上一惊的；不过她脸上可是半分喜色不露，反而头微微的低下，有些愧意的低声说道：“三姨娘，这也正是我今日特意来的目的，三丫头这伤，不止是伤了脑袋，更是将她脑子里的记忆都给撞掉了！”
    “记忆给撞掉了？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三姨娘似不能接受般，拉着三娘子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也是我照顾不周，便是那日带着几个孩子去凤形山踏青么，三丫头那天一早便说不舒服不想去，便留了下来；哪想她一个人呆在小花园里也会摔伤，真是可怜见的；早知如此，我真不该将三丫头留在府中！”太太感叹道。
    房间里突然就冷寂了下来，三娘子擦干了泪怔怔的发着呆，太太望着三姨娘，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三姨娘却完全平静下来，眼神落在了三娘子的脸上，似乎在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时间流逝，一阵风吹过窗棱，吹起廊下阵阵贝壳撞击的声音，空灵韵味；三娘子听得这一响声，顿时侧耳听起来，她自小就喜欢风铃的声音，也一直觉得这声音便是风在跟自己打招呼；这还得拜自己的身世所赐，没有人来孤儿院看她，那时候这风的问候大概是她当年最欢喜的事情了。
    三姨娘的眼神随着看过去，那窗棱边的贝壳风铃还是三娘子送来的，此时她心里的慌乱也渐渐的平静下来；拿过钱妈妈递来的布巾擦了擦眼泪，心里已经有了思考。
    “太太，请恕妾身刚才放肆了！蕙雅自小便带着眼疾，奴婢产下她之后身子又弱，所以一直未曾带在身边关怀过，因此乍一听她又经此难，心里便止不住的难受。”说着说着，本已擦干的泪水便又要落下。
    太太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才道：“可莫要再说放肆不放肆了！就是我当初知道这个消息，都是惊痛万分！真不知道这老天爷是不是不长眼，有什么罪过让做嫡母的来背就好了，怎能发落到这么小的孩子身上！蕙雅如今伤上加伤，可让老爷回来后该如何心痛啊！”
    咚的一声，太太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便拿着小手帕低声抹起眼泪来。
    三娘子眼角抽了抽，这罪过又是何意？她才多大啊，能有什么罪过？莫不是这太太暗指三姨娘么？
    三姨娘赶紧劝了起来，“太太，可莫要再伤心了！都是奴婢嘴笨，又说起太太的伤心处了！咳咳咳咳……”三姨娘又是一大串的咳嗽，虽是捂着帕子，可听起来也是十分的骇人。
    太太此时也站了起来，有些急道：“三姨娘，你还是好好养身子吧！我便不多留了，让蕙雅在这多陪陪你，大夫也说那些记忆不是不能回来的！对了，老爷这两天就回府了，你可得提起些精神，老爷回了一准要来探你的。”
    “多谢太太提点！咳咳，钱妈妈，代我送一送太太！”再开口，三姨娘的声音虚弱了许多，不过太太了不计较了，很快便跨出门槛，脚步声渐渐消失。
    三娘子听到姨娘还是有些喘气得厉害，又担心钱妈妈不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吩咐碧柳道：“碧柳，你去给姨娘倒杯水来！”
    这当口碧柳应声而去，三姨娘却是拉住了三娘子的手，将她拉近了些，沉声道：“丫头，你受苦了！都是姨娘没用，不能照顾你、保护你！还让你让了这么重的伤……”
    耳边的声音有些急促，姨娘似乎有些激动了，三娘子生怕她又过于激动引起咳嗽，便反握住姨娘的手，只觉入手有些微凉，她的小短手可包不住这双纤瘦的手指；“姨娘，你别担心了！蕙雅现在已经好了，没事了！虽然蕙雅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不过以后我一定地把从前都记起来的，而且不是还有姨娘吗？”
    “蕙雅，你真是个可人的孩子，姨娘有你就心满意足了！以后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自个的身子，再不能像今日这般，又受了伤来吓姨娘了！”三姨娘嘱咐道。
    三娘子忍不住的心软，奇异又陌生的感觉荡漾在胸腔里，原来这就是有母亲关怀的感觉么？虽然她心里一点也不相信三姨娘说的有她就心满意足。“姨娘，你又哄蕙雅了！蕙雅可不相信，姨娘心里会忘了还有大哥！”
    三姨娘怔了怔，遂又苦笑道：“你呀你，真是嘴不饶人！姨娘认错，姨娘现在是只要你和浅明两人好好的，这辈子就心安了。”
    三娘子咯咯笑起来。
    风铃带来的叮铛声仍荡漾在院子里，仿佛是风的呢喃……
    （上午突然有事，所以更新有些迟了，不好意思了各位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