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大清 - 第551章 胸怀和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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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1章 胸怀和心机
    直到慈禧这一次准备乘坐的是敞篷銮驾,而光绪乘坐的同样是一架八抬无棚的大轿,不过光绪的轿子要比慈禧的銮驾小得多,也不知是否是慈禧有意要羞辱光绪。
    銮驾和轿子都已经停在站在站台上慈禧和光绪的身边有一会功夫后,袁世凯才满头是汗一脸苦涩地跑回来。
    见到袁世凯脸色难看至极,荣禄不仅有些诧异,忙问道,“慰亭,怎么这么久?”
    袁世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只是冷眼看向他的慈禧,然后才胆战心惊地对荣禄说道。
    “容大人,段祺瑞说他的士兵是来护卫太后安全的,跪迎无法有效警戒,所以他不肯下令部队跪迎”
    袁世凯的话,让一众官员们,先是诧异惊愕,然后人人都是一脸怒色。
    甚至,滕毓藻还注意到,袁世凯的话音未落,慈禧的脸色就是瞬间一寒。
    可随即,慈禧又变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件事情就跟她完全无关一般。
    袁世凯对荣禄说完,就转过头想要对慈禧述说情况,或者是向慈禧请罪。
    借着袁世凯苦着脸向荣禄解释的时候,载漪迅速瞥了滕毓藻一眼,见滕毓藻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忙转头对礼部尚书启秀使了一个眼色。
    启秀自然明白载漪的心思,如今能和滕毓藻别别苗头的,也就只有这个袁世凯和他的武卫右军,而袁世凯可是和他们这些榜上有名的“祸首”们,没有半分银子的关系的,甚至还可能对他们产生危害。
    而滕毓藻却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有这层缘分在,滕毓藻好,他们就总还有转圜余地。
    即便慈禧哪一天再把这件事翻出来,只要有滕毓藻力挺,他们也就会安然无恙。
    可如果滕毓藻落了下风,在慈禧面前再无法为他们发声,谁敢保证慈禧不会有秋后算账的心思,那时就是把满天神佛都请下来,恐怕都会无济于事。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滕毓藻就是他们背后最大的那鐏大神。
    而且,现在就已经有传言,说刚毅就是因为预感到慈禧最后不会顾及他们这些祸首们,而是只顾她自己的安危,所以才一直自己偷偷吃泻药,让自己腹泻不止,最终把自己了结的。
    有了刚毅这个前车之鉴,再要抱着什么不着边际的愚忠,说不得就会成为天嫌地弃的无根浮萍了。
    因此,启秀哪里会眼见滕毓藻的对头出错而会置之不理,心领神会的启秀正要开口呵斥袁世凯,可没想到已经有人抢先开口了。
    说话的是醇亲王载沣,载沣黑着脸厉声喝道。
    “大胆,不肯跪迎太后和皇上回京,实乃大逆不道之极!”
    载沣说完又痛心疾首地对慈禧一揖后,大声说道。
    “太后,臣建议,立即将这个桀骜的悍将拿下,重治其罪,以正纲纪。”
    “还有,袁世凯带兵无方,又有坐视太后和皇上危难于不顾在前,以至他手下的人才会如此目无纲纪国法,亦要加以惩处,否则无以儆效尤!武卫右军也必会成为朝廷的一大祸患!”
    载沣的话,可谓诛心至极。
    不仅说段祺瑞不肯命令部下跪迎一事,甚至还把袁世凯参与东南互保,拥兵自重不肯来京师勤王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要知道,当时慈禧最为愤恨的就是签署东南互保,对她屡屡电催入京勤王而无动于衷的封疆大吏们,此时当着如此多的王公大臣的面,提及此事,载沣这就是一心想要把袁世凯置之死地!
    载沣说完,他明显能感到二哥的目光扫过。
    只是,载沣不敢去看自己的二哥,只能默默低着头,以免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如果是启秀和赵书翘,甚至是载勋这些人呵斥袁世凯,滕毓藻还能理解,可载沣此时跳出来,完全就出乎滕毓藻的预料,可随即一想,滕毓藻也就知道了原委。
    醇亲王载沣可不是别人,他可是最正宗的皇亲国戚,光绪就是他的同父异母的亲二哥,光绪如果是一言九鼎的皇帝,他载沣又怎会沦落到如今只是一个人人都躲得远远的一个尴尬的亲王的地步。
    戊戌年,就因为原本答应助光绪夺权的袁世凯临阵倒戈,这才导致光绪至今仍被慈禧软禁,
    为了此事,不仅光绪对袁世凯恨之入骨,也不只是载沣这个光绪的弟弟,许多皇亲国戚,都恨不得对袁世凯食其肉,寝其皮,此时有这样的好机会,载沣又怎会轻易放过袁世凯。
    载沣的话,吓得袁世凯早已脸色惨白,头上豆大的冷汗不停滚落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慈禧面前,把有些肥胖的脑袋,一边不住在站台上的洋灰地面上猛叩,一边颤声急促说道。
    “太后容禀,臣以为,段祺瑞虽然此举有狂悖之嫌,可也是出于对太后安危考虑。”
    “况且,此人素有大才,在德国学过多年军事,深受故去的李中堂赏识,这样的人正是当今朝廷所急需的人才,还请太后理解其一番苦心。”
    对于给他惹来大麻烦的段祺瑞,袁世凯此时依然还要保全他,这让滕毓藻心中对于袁世凯不由暗暗赞叹。
    他此时也忽然记起,历史上的确有迎驾时,段祺瑞拒绝命令他的部队跪迎这件事,同样在袁世凯苦苦规劝后,段祺瑞依然坚持己见,最终袁世凯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随后段祺瑞就被从北洋第三镇镇统任上调离,被袁世凯派去新成立的《保定军官学校》做总监了。
    也不知段祺瑞被派去保定,是否是因为袁世凯知道段祺瑞在某些方面不会给他颜面有关。
    不过,即便那时袁世凯真的在给段祺瑞穿小鞋,可此后袁世凯并没有把段祺瑞再如何,仅仅这份心胸,就让滕毓藻对袁世凯保持了一份佩服。
    只是袁世凯说完,还没等慈禧说话,启秀就忙说道。
    “太后,即便这个悍将有天大的才干,这样的人和军队也不堪大用,此人还不只是目无纲纪国法,这是对太后和皇上的大不敬,这样的人怎可用来在京畿重地掌军!”
    启秀又恶狠狠滴说,“老臣赞同醇亲王的意见,就是袁世凯其人,也是狼子野心!去年就对于太后的旨意拒不服从,手握国家重器,却不肯带兵勤王,坐视太后和皇上不得不西狩经年”
    赵书翘也对慈禧一揖说道,“太后,袁世凯拥兵自重,以国器而私用,同洋人私相授受,签署东南互保,实乃十恶不赦之罪,理应明正典刑,以彰国法.”
    看着似乎还有一些朝臣勋贵要站出来痛斥袁世凯的“罪行”,慈禧忙摆摆手,正色说道。“东南互保,是经过我首肯的,为的是能保证东南半壁江山不至糜烂,因此签署东南互保协议的那些疆臣,不仅无过,他们还有功于国家社稷,哀家还要嘉奖他们。”
    慈禧略微一顿又说道,“这件事以后任何人不要再提起。”
    慈禧深吸口气,然后平淡地笑了笑说道。
    “至于是否跪迎,这些都是小事情,绿营兵倒是都肯跪迎,可他们能打得赢洋人?”
    说罢,慈禧又对还跪在地上的袁世凯和声说道,“袁爱卿,这件事就此作罢,也不要难为了那个段祺瑞,回去慢慢教训一下也就是了,你起来吧!”
    慈禧又将目光扫过站台上的群臣,满脸是笑地说道。
    “众位卿家,你们也都要有容人之量,有才干的人,大多都会有一些脾气,段祺瑞是个有才干的,这样的人咱们要懂得爱惜!”
    “至于有这样的人掌握一镇之兵,且就在京畿之地,哀家以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慈禧不经意地扫了滕毓藻一眼说道,“数十万前锋军虎狼之师就在直隶,他们可是前前后后打败了洋人的百万大军,有这样的强军在,难道还担心袁爱卿会做了曹操去。”
    刚刚站起身的袁世凯,被慈禧这一句话吓的双腿一软,又不由自主地噗通跪倒在地。
    慈禧忙笑着说道,“袁爱卿,哀家只是说一句玩笑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快快请起吧。”
    慈禧的话,让滕毓藻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慈禧看是在安慰群臣不要担心袁世凯的武卫右军,更不要过于难为他,可在滕毓藻看来,这是在暗暗提醒这些王公大臣们,袁世凯和他的武卫右军可不是朝廷最大的隐患,朝廷最大的隐患应该是他滕毓藻。
    只有袁世凯和武卫右军还在,才能稍微制衡一下滕毓藻和他的前锋军,否则滕毓藻就会真的成了无人可制的狭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了。
    至于慈禧情愿替签署东南互保的疆臣们背黑锅,滕毓藻也看得明白,现在这种情形,她绝对不愿把这些封疆大吏逼的走投无路,否则恐怕会惹出极大罗乱。
    慈禧现在的心思,就是稳定,然后他才可以利用朝廷的权力,暗中布置,一应不测。
    总之一句话,不仅是他滕毓藻,就是袁世凯也一样都是她的心头之患,不拔掉他们这两根刺,慈禧绝难心安。
    对于慈禧就这么轻轻将此事放下,站台上包括袁世凯在内的一众人都大为惊讶,随后荣禄等人就开始分分赞扬慈禧的宽怀大度和广阔胸怀。
    对于这些勋贵朝臣们的赞扬,慈禧只是微微一笑,转头对滕毓藻笑着说道。
    “兴甫,袁爱卿的兵不错,你也把你的兵亮出来,也让京城百姓和武卫右军见识一番。”
    “何况前俩迎驾的还有那些洋人的公使和在京的洋人,也让大家都好好看一看咱们大清战无不胜的前锋军风采。”
    “嗻。”
    滕毓藻打了一个千,然后转身快步离开站台。
    对于慈禧的心机,滕毓藻现在是充分领教了,他不得不佩服慈禧,不仅能忍了签署东南互保的那些疆臣,甚至还对段祺瑞这种公然无视他的权威的一个将军的无礼举动,也可以泰然处之,这样的人,光绪岂是她的对手。
    滕毓藻不认为这是慈禧胸怀宽广,滕毓藻人为这是慈禧能懂得忍忍之术,一旦到了时机,绝对会从人畜无害的小猫咪,瞬间化身成一头噬人的猛虎,突然暴起发难。
    或许,也可能是慈禧已经看出来,她对这个大清的掌控能力正在迅速衰落,所以她才要忍耐,甚至还要组建一支绝对会听从朝廷指挥的有满人率领的新军。
    而在满人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她不会处置任何封疆大吏,至少不会明面上来做,当然也更不会动他和袁世凯任何一个人。
    慈禧要由永定门进入北京城,顺天府早已经宣布过,一向喜好看热闹的京城居民,有许多都跑出来准备围观,看一看跑出去“打猎”一年多的慈禧太后。
    甚至,还有人抱着一丝侥幸,期盼有可能见到被软禁软禁数年的光绪,想要来碰碰运气,见到久违的皇上一面。
    以至于,从马家堡火车站直到永定门沿途,到处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国人。
    甚至站在永定门外,在绿营兵和袁世凯武卫右军衔接处的许多洋人公使,以及站在城墙上的洋人公使家属们,也有同样的想法。
    只是,很少会有人想到,慈禧,这个大清国的最高统治者,在庚子之后,她就不可避免地从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落难而为“乡姥姥”。
    慈禧的时代,就要过去,或者说已经过去了。
    慈禧的回銮之旅,是她的权力重新回归的一段旅程。
    只不过,除了荣禄等少数心腹清楚外,再无人知道,慈禧自从西狩开始时,气焰就低了许多,私欲也少了。
    她也终于清楚,年纪大了,一国之事,此后就不再是她一人之事了。
    那些翘首以盼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国人和洋人们,终于还是有些失望,最先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不是慈禧的銮驾,而是绿营的步兵队伍。
    这些绿营兵举着许多銮旗,扛着他们的长矛先行开路。
    整支队伍旗幡招展,红缨飘动,甚是威风。
    紧接着绿营兵的,是陕甘的骑兵队伍通过。
    然后出现在围观百姓眼前的队伍就突然让他们眼前一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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