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地狱进发 - 352 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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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程说着,为李清明又续了一杯能量液。
    “在笑匠没来由的策划下,向导缺席,黑暗精灵叛走,哨卫失控,没有故事的kadath,也终于萌生出了故事。
    “在黑暗精灵离去的方向,第一条分支的故事线产生了。
    “接着是御主,她在一个深夜离去,没留下任何话,或许是去追杀黑暗精灵,或许只是无法再容忍没有向导的kadath和一个发疯的哨卫,我们只知道,第二条支线由此延伸。
    “次日,妖怪也为追寻御主而去。
    “随后是没了观众的偶像和没了学生的学者。
    “苦闷与落寞中,囚徒的镣铐被重铸为圣物,他悟道为信徒,并投向了更广袤的众生。
    “kadath,这个曾经欢笑美满的乐园,此时已成为了一栋囚禁着哨卫的疯人院,只有石心硅脑的工匠还陪在她身旁。
    “工匠却也并不仅仅是在陪伴,更重要的是守护和复仇。
    “他坚信笑匠依然在暗处看着,他要将kadath变成一座堡垒,他要打造出最无敌的军团追杀叛逃的精灵。
    “可哨卫损毁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短暂的疯狂后,活力一点点离她远去,她就像是一朵怎么精心呵护都无法鲜活的花,在工匠的照料下一天天加速枯萎。
    “工匠为此打造了一個个器物维持她的存活,将她小心翼翼地替换与改造,kadath开始变成一个大号的生命加工厂,哨卫也越来越像是一台机器,一台静止的机器。
    “直至某一天,工匠对哨卫身体的99%完成了替换。
    “最后只差大脑,那是他依据对哨卫全部印象重构的大脑,包括了对向导的爱与对工匠的无感。
    “可当他看向那个,浑身插满了维持装置,面目空洞的哨卫,却垂下了手。
    “他从一开始就清楚,生命是无法制造的,自己的本质早已是一台执行任务的机器……
    “而当这最后一步完成,哨卫也就再也不是哨卫了。
    “犹豫之间,哨卫轻轻抬起了早已纤维化的手,敲了敲工匠的金属腿,指了指门外。
    “‘谢谢……’哨卫说。
    “于是,工匠抱着哨卫来到了kadath的出口。
    “哨卫拖着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挨地走向了黑暗,再没说一句话。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个孑然一身的工匠。
    “他独自坐在自己的工坊内,在满是工具器物的房间内,开始了无声的待机。
    “没了哨卫,没了向导,没了嘴臭的精灵,没了寡言的囚徒,没有所有人,他已经失去了任务、目的和意义,只剩下思考,漫长的思考。
    “这无尽的时光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无聊,他也早已忘却了寂寞,在他大脑机械黑箱的无数次演算中,他收集着他所能获得的一切信息,他掌控了一切的知识与逻辑。
    “但唯独一个地方是空白的。
    “就在一个不经意间,新的回路诞生了。
    “他开始好奇曾经的自己,好奇为什么会爱。
    “他再次开始渴望这些,他想拥有情绪,想获得动机,想诞生目标,想追寻意义。
    “故事像个循环,他回到了原点。
    “而那个极其有耐心的反派,此时也才从帷幕中登场。
    “‘现在觉得好笑了么?’笑匠问道。
    “‘哈——哈——’工匠发出了机械的笑声。
    “漫长的时间与无尽的演算中,他早已忘记了仇恨,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仇恨的概念,对此时的他来说,笑匠反而成为了弥补他缺憾的最后拼图,一个难以捉摸无限学习的对象。
    “看到了工匠的笑,笑匠的剧目终也才收场,他随便选择了一条故事线跟了过去,策划起了又一场烂剧。
    “没过多久,一批全新的角色接连涌现了。
    “他们不再是像向导和哨卫一样充沛的角色,而是极端、琐碎、片面的,他们也并没有情绪,他们只渴望情绪。
    “工匠却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过往的影子。
    “那个渴望幸福的家伙带着向导般的笑容,热爱自然的动物正是精灵的缩影,忠诚坚决的士兵像极了哨卫,义气当头的不正是囚徒。
    “他相信,那些离去的角色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了这里,每个新涌现的个体都源于过往角色的一部分,当这些个体在分支的故事中得到了全部的情绪,他们将重新变得完整和完满,经历过一切故事的他们也再不需要什么故事,kadath将成为真正的永恒完美之地。
    “接着,工匠用剩下的时间创造了你所看到的kadath,并重整了能量的进出与通向各处的分支故事线,顺便创造了一个指针。
    “他将这些新的个体称为‘故事的主宰’,将自己在内的过往角色称之为起源角色。
    “于是,现在的你和那些新涌现的主宰们出现在了这里,被我和指针招待指引,当你们准备好以后又时机恰当的时候,你们将走向自己的故事线。
    “完成这件事后,工匠终于也离去了。
    “此后再没有原初角色诞生,迎来送往的都是眼前的这些古怪的主宰,但主宰们也在变化,变得越来越具体,越来越丰富,工匠或许是对的,某一天,一个完满的起源角色或将重临。
    “这就是kadath的主线,进程能告知你的全部故事。
    “至于结局是否是美满,甚至是否有个结局,进程并不知道,进程猜测工匠也不知道。
    “你能做的,是将故事继续,李清明先生。”
    说至此,进程点了点李清明空空的杯子。
    “这个也是,仅限两杯,伱该出发了。”
    “所以……”李清明看着空空的杯子道,“我曾是个路过此地的主宰?”
    进程摇着头道:“再说一次,不必追寻过往,你只需要开拓自己的故事。”
    说完,他便收了杯子,回身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可这里同样也是我的故事。”李清明轻轻背起了行囊,看着四周的主宰道,“所以,这是个循环,得到满足的主宰会融回起源,而眼前的主宰又从起源中诞生,代代相替,不断变得完满对吧?”
    “这只是工匠的推测,一个在kadath被广泛接受的说法。”进程回头道,“故事的推进是单向的,没人能从故事线回到这里,也没人真正见过,真正记得起源,那对我们来说是个黑箱,正如你不会记得在子宫内的经历。”
    “但如果是循环的,正如工匠看到的那样,总还会有些前世的碎片。”李清明说着,从包中取出了那盏黑色的圣杯,幽幽说道,“而这个跨越空间永恒不变的器皿,将成为串联一切的锚点。”
    “那是……”进程缓缓凑向前,“我感受到了圣徒的味道……”
    “别说了,有味了,我可是要拿在手里的。”李清明说着,手持圣杯随便加入了一桌预备主宰的讨论。
    正如之前那个“监狱秘境”中的主宰一样,桌前的“奇美拉”、“小女孩”和“干尸”同样露出了一抹异样。
    李清明则抬手做请。
    如果故事是单向的,如果主宰注定无法回到kadath,而融回起源,那也就意味着发生的故事,过往的秘境都将无法再被传回这里,曾经的主宰也只是昙花一现,注定无法再现。
    但戴小芸留下的字条,无疑推翻了这件事。
    我是亲眼看着她满足离去的,但她却依旧怀着过往的记忆,将最重要的信息送到了我的眼前。
    她是怎么做到的?
    能想到的可能也只有一种了。
    呲——
    对面的奇美拉,难以自抑地将翅膀的长羽轻触到了圣杯上。
    伴着剧烈的震颤和重影,那个混淆着无数种声音的ai音再次出现。
    “密文……触发……
    “我……回到起源……
    “无法再……维持……自己的完整……
    “瓦解……融合……
    “重组……再生……
    “不可避免……
    “但我……或许可以……保留一些碎片……
    “我无比强烈地……用情绪,用理智……用一切锁死一段思维……
    “这就像是一段病毒的代码……
    “悄悄地复制……
    “暗暗地潜藏……
    “我将……不再是个完整的个体……
    “而是分布式地,出现在……每个地方……
    “这就是……现在的我。
    “我已是……每个主宰……
    “这下……你追不上了吧……
    “哈——哈——”
    僵硬的笑声戛然而止,奇美拉恍惚着收回了手,也回归了正常。
    而即便李清明已经做足了准备,却依旧震撼得说不出话。
    工匠猜得没错,进程也说的没错。
    那个完整的,身为主宰的戴小芸,的确已经不存在了。
    但她那过往的碎片与对未来的执着,却始终荡漾在起源的海洋中,像病毒一样坚决地、不厌其烦地复制。
    这些碎片被植入了每一位新生主宰的体内,静静地等候着被引燃的那一天。
    追不上了。
    这下怎么都追不上了。
    感怀之间,小女孩也触向了圣杯,新的片段随即出现,声音也更加清晰了一些。
    “我的循环虽然短暂……
    “思考和收集却也只需须臾。
    “我察觉到了那些逃离了故事线的主宰。
    “为了稳定生存在故事之外的世界,他们与人类融为一体。
    “野心的意志逐渐占据了他们,他们开始觊觎起源,渴望同时拥有两个世界。
    “他们还封印了自己曾经的同类,复现笑匠污染的果实,以备己用。
    “他们身上确实有些笑匠残留的片段,但距离完整的笑匠相去甚远。
    “这也使他们注定无法拥有纯粹的动机,沦为了人类野心的奴隶。
    “他们的暴露已不可避免,于是在最后一刻选择了隐蔽。
    “他们将污染的果实拆分到存在的极限,将全部的秘境藏到了世界之外,切断了两个世界的联系。
    “他们却又带走了年轻的尖兵,在自己创造的故事中不断吸食他们的情绪,只为反攻起源,将全部的力量据为己有。
    “他们,已成为两个世界的灾难……
    “但无论起源,kadath还是这些主宰,都没有求生的机制,他们只是在单纯地演绎自己的故事……
    “所以,只能靠我们了……李清明。”
    声音戛然而至,女孩的叙述结束了。
    见女孩茫然地抽回手,旁边的干尸难免有些犹豫。
    但在李清明不太好惹的眼神下,还是不得不触了上去。
    “同我一样,圣徒也并未在循环中瓦解……他凝聚了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了跨越空间永恒的存在。
    “借由此物,我的碎片得以串联,并有机会从起源直接向你的世界传达信息,只是这件事消耗巨大,抱歉只有只言片语。
    “漫长的观测中,我确信了野心家对秘境的遮蔽并不稳定,只要能动员足够的能量,我可以引导起源的潮汐,借助又一次的磁场风暴让那些隐藏的秘境爆发复现,从而抢在野心家之前展开反攻。
    “只是那个人已经积蓄了太多的能量……任何个体都已不可能直面消灭他……
    “我们能借助的,只剩下了规则的力量,就像此前的每一场秘境一样。
    “请牢记最初也是最后的,最坚实的规则。
    “一个秘境,只能有一个主宰。
    “当二者相撞,当错误产生,留下来的并不是更强的那个。
    “正如1这个数字,远比832423要稳定得多。
    “正如结构单一的石头,远比复杂的机械硬盘要耐用。
    “在规则的层面上,更加单纯、简单、炽热、浓烈的主宰,将战胜混乱和复杂。
    “所以……去吧……
    “去创造一条故事线。
    “去成为一个无比单纯,无比简单,无比炽热和浓烈的主宰。
    “你会去完成最后的高潮。
    “愿我们在结局中,在起源处重逢。”
    叙述结束,干尸抽手。
    李清明也再无疑惑,将圣杯再次收起。
    并无道别,他已踏向了餐馆门外。
    “想好故事线了么?”进程远远问道,“所以这一次,你的渴望,到底是什么?”
    “结束我的故事。”李清明幽幽道,“不,是我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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