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地狱进发 - 194 会发波儿么？

    透明的海底隧道中，伴着欢声笑语，三三两两的小艇随波飘摇着前行。
    突然，一条大号的锤头鲨从头顶气势汹汹地掠过。
    “哇！鲨鱼！”小朋友们都直直地抬起手，给父母指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大家伙。
    其中也……
    包括了李清明。
    “竟然是真鲨鱼！”他四仰八叉地插着泳裤兜躺在小艇前侧，看着大鲨鱼惊叹道，“现在水上乐园这么有趣了么？知道有这个我早就来了，带帕鲁一起来，她一定也喜欢这个。”
    看着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靠在小艇后面的唐糖已经哭成了老妈妈。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真的在玩鲨鱼漫游……”她说着又十分怀疑地看起了自己的双手，“再说你这是八岁的反应吧……难道我还没醒？只是偶遇了一個小朋友？！”
    “废什么话，我80岁也这样，新鲜的东西就是新鲜，不必佯装出老成持重。”李清明又与路过的海龟问了声好，方才舒了口气道，“情况你大概已经猜到了吧？”
    “我去！终于说正事了，还有点不适应呢……”唐糖连忙梳理好情绪，尽快回到了解决秘境的严肃状态。
    这会儿，她再看李清明，竟不觉多了些依赖感。
    仔细想想，这种时候执意来玩鲨鱼漫游，大概也是为了我考虑，怕我经受太大的刺激而理智沦陷吧。
    也正因如此，他才刻意表现出幼稚，从而转移注意力，安抚我的情绪。
    不愧是局长都如此重视的强力尖兵……
    “魔！！鬼！！鱼！！！”李清明突然又和小朋友们一同喊了起来。
    “………………”唐糖顿时面露狰狞。
    不，他就是想玩这个！！这人就是个幼稚鬼！！
    正当唐糖想骂点什么的时候，李清明却又无趣一瘫。
    “好了，没意思了，就那几种游来游去。”他抬了抬手道，“说出你猜到的事情，这样能节约我的时间。”
    “啊……嗯……”唐糖还有点不适应，小心地试探道，“你不会突然又喊什么三文鱼之类的吧？”
    “三文鱼放在这里会被鲨鱼吃掉的，而且它们偏好较冷的水域。”李清明有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够了，别这么幼稚，时间紧迫，说正事。”
    “………………”唐糖又是一阵漫长的狰狞与哑口后，才终于按奈住了骂人的冲动，硬着头皮说了起来，“没猜错的话，我们4个大概已经被主宰污染，成为和那些老人差不多的人蛹了。”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伤感地低下了头：“但我不知道主宰是怎么污染我们的，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去。”
    “主宰是通过让你们吸入四溅的体液实现的污染，至于能不能回去……”李清明轻描淡写道，“既然我进来了，当然就能回去。”
    唐糖闻言眼睛一亮：“那我们的身体呢？难道不会变得像那些老人一样，化为主宰的一部分么？”
    “看表。”李清明摸出怀表指了指表盘，“表上的红色走满才会变成那样，时间应该是充裕的。”
    “啊。”唐糖忙也看起了自己的手表，确认红色还只有一点点后才松了口气，可接着又追问道，“这些伱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我的方法，懒得讲，你只需要接受结论就好了。”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的你又是什么状态？”
    李清明这次并未回话，只专心地看着周围的小鱼，不时伸手吓唬一下。
    “！！！”唐糖捂嘴一惊，“难道……你是在明知那些血液很危险的情况下……故意被污染的？”
    “不然呢？”李清明随口道。
    “你……这……”唐糖使劲挠了挠头，“你肯定是携带脱离宝具入场的，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不该暂时脱离，调集有燃烧功能的宝具或者类似秘能的尖兵入场，通过大范围摧毁的方式强行清理主宰么？”
    “那样的话你们也会死。”李清明更加淡然地说道，“你们，包括我，暂时已经不是完全的人类了，生命与主宰联结在一起，如果在现在这种状态下强行清理，我们都会死。”
    他说着又指向了周围的鱼：“现在的我们就像这些鱼一样，从陆生生物转变为了水生，这种情况下突然被拉上岸，只会窒息干渴而亡。如果不想死的话，要么从此永远生活在水里，要么找出转变的路径，重新转化回陆生生物。”
    唐糖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更可怕的还是这个男人的判断力与自信程度。
    同样都是一次秘境探索，他怎么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掌握了这么多信息，还是一个人完成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不，不该这么问，失礼了。”唐糖说着又赶紧摆了摆手，梳理好情绪再次问道，“你是怎么调查出这些信息的？”
    “再说一次，我有我的方法，懒得讲，你只需要接受结论。”李清明正色道，“当然，这些结论我也不敢保证100%正确，大约80%吧。”
    “已经很高了……”唐糖低头沉吟道，“但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想搞清楚原理，这对后面的救援也会有帮助吧？”
    “不，完全没有。”李清明指着自己的额头道，“现在，我才是这里唯一的救援尖兵，已经自动升任为你们的队长，你们只需要执行我的命令，我会决定你们该知道什么，知道多少。”
    听到如此坚决果断的指令，唐糖也不禁浑身一颤，默默点了点头。
    “是，队长……”她说。
    虽然有些霸道和不讲道理，但李清明如此的表态却反倒令她信服。
    眼前的情况极其复杂凶险，的确容不下那么多小心思。
    现在最需要的，确实正是一位足以威慑全局的铁腕队长。
    与他相比，孙牧晨明显太过宽柔随性了。
    正当唐糖感怀之时，李清明却又像恶霸一样仰回了头。
    “怎么，不服？”
    “……”见他这副模样，唐糖本来信服的心情瞬间又动摇了。
    算了，与其被这种家伙欺负，不如还是踏踏实实的死吧。
    李清明却不依不饶追问道：“有不服的地方早点说，我不想关键时刻再废话。”
    听到这个，唐糖也才缓了过来。
    原来不是不良少年的欺压，而是未雨绸缪，生怕关键生死时刻发生不愿执行命令的情况。
    “没有问题了，队长。”唐糖就此郑重点头，“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唐糖，精灵角色，强度46，持有秘能放大器类宝具，擅长迂回战斗、埋设陷阱和远程打击，对自然类环境有格外敏锐的侦查力。”
    “嗯……”李清明沉吟片刻后问道，“会发波儿么？阿姨说精灵角色有发波儿的潜力。”
    “啊？？？？”
    “发波儿——听不懂么？”李清明两手摆在一起比划道，“龟派气功——”
    “？？？怎么会有这种鬼秘能！！！”
    “破角色，屁用没有。”
    “啊……你这样总是冰火两重天，我很难控制情绪啊队长！！”
    “别废话了，我开始说后面的安排。”
    “？？？废话的一直是你吧，队长！！又是大鲨鱼又是波儿，要我给你变个会发波儿的筋肉鲨鱼人出来么？”
    “啊？可以么？”李清明一脸振奋，“还有那么酷的东西？”
    “啊啊啊啊！！”
    ……
    随后的鲨鱼漫游中，李清明总算将这里的信息与之后的任务说了个大概。
    简而言之，这是个无限接近于扮演类秘境，却又无法被定义的空间，像个即将破壳的鸡蛋，或是即将破蛹的蝴蝶。
    它距离正式突变为扮演类秘境只有咫尺之遥，却因某种原因暂时卡在了这里。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在突变前击杀或是满足主宰，继而完成清理。
    然而这偏偏又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事情，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主宰并不是一个单一的个体，而是去中心化的，分布在了一个个小空间之中，他们沉湎于各自的记忆中难以自拔，他们的状态似乎本就是满足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渴望。
    而在他们自己完全支配的记忆空间中，击杀他们似乎也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事，且稍有不慎就会被打回自己的记忆，残存的时间与记忆也将被吞噬。
    又或者说，表盘上的刻度最终指向根本不是时间，是理智才对，当红色浸染一切，他们也就再也无法回头，沦为和杨晓勇一样的“主宰”了。
    但即便如此，李清明却依然坚信这个“秘境”有解。
    只是解决方案不在时间，而在空间。
    通过护理中心走廊的情况可知，李清明自己应当是躺在325病房中靠窗的1床上，他的记忆出口直通旁边靠门2床的杨晓勇。
    而当他离开杨晓勇的记忆，下一个空间则是326病房靠门2床的唐糖。
    可以想象，记忆空间就像蚁穴一样，顺着床位的几何摆放构成了一条单向的通路，就这么一路延续下去，他们将到达走廊的另一端，秘境的入口。
    很可能会有一个终点或是起点，答案应当就在那里。
    “可……如果是循环的呢？”结束了鲨鱼漫游的唐糖，一边登岸一边寻思道，“我们历经过所有的床位后，推开最后一扇门，结果再次回到你最初的起点……那样又该怎么办？”
    “这样怕是要被老师批评了。”李清明略显苦恼地踏上了岸，“但没办法，明知可能犯错也要走下去，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解法。”
    “倒也是……”唐糖嘟囔道，“不过那时至少我们也算探索完全境了，总该掌握一些新的信息，或许击杀每个空间内的主宰已经成为可能。”
    “的确或许是有可能的，虽然在网管的守护下，我无法击杀杨晓勇，但现在……”李清明说着望向唐糖，一面思考着如何拿她当诱饵卖掉，一面笑道，“我们有两个人了。”
    唐糖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是遇到了值得信任的队友，这是在表达信赖。
    这搞得她心里暖暖的，却又不好意思说什么，赶紧转移视线，冲着出口处呆若木鸡看着他俩的老父亲扑了过去：“哎，爸爸你怎么还在！”
    “我……在等你们出来……”父亲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但身为女儿的守护者，他还是硬着头皮道，“瑶瑶，我不该干涉你的事情……但这小子明显不是什么好人……”
    “行了，知道了。”女儿却一个背身，懒得再跟他说话。
    老父亲顿时又老了几岁。
    刚刚还叫着爸爸手拉手呢，怎么转眼就成多余的老家伙了……
    再看向李清明，他更不客气。
    李清明下了船便在兜中意兜，像是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大根……
    棒球棍？？？
    “这什么鬼东西！！！”唐糖顿时尖叫着护住了她的老爹。
    “你还不知道么，在这里可以随意使用自己记忆里本就拥有的东西。”李清明说着晃了晃头，一脸期待地望向周围的人群，“接下来的节目该是水上乐园大瀑头了，要跑就快跑，我要开始倒数了。”
    “为什么啊？”唐糖吓得连退几步，“明明那么喜欢鲨鱼漫游的。”
    “当然是为了出去，把场景清理完出口才会开放。”李清明饶有兴致见缝插针地冲周围笑喊道，“十~~九……八！”
    “等等！！先别数了！！”唐糖吓得赶忙转望父亲，“爸爸，我们必须要杀光别人才能离开水上乐园吗？”
    “没有的事，随时可以走。”老父亲呆声道，“你要是不想玩了，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唐糖就此望向李清明。
    李清明也是一滞。
    啊。
    搞错了？
    原来跟海胆头打个招呼他就能开门了？
    倒也对……仔细想想海胆头的态度，他怎么会故意困住我呢……
    网吧里也是，只要杨晓勇跟网管开口也就完事了。
    但话虽如此。
    李清明纠结地望向了四周，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手好痒。
    明明已经开始倒数了，就这么溜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看着李清明纠结的样子，唐糖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选择。
    这家伙刚刚的表情，只是单纯的想砍人吧？
    这么看的话，安全局长那么熟，更像是因为……
    犯罪大师？临时诏安？？
    嗯……怎么看他那种砍人的兴奋感都不是装的。
    还有像过山车一样幼稚和冷艳交替的情绪……
    这人脑子怕是病得不轻。
    啊啊啊……果然还是不该有交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