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不同也能成为家人 - 第20章

    “吾等生存的此界，即是人世之间。”
    芥川龙之介的声音冷淡，解释过后，掩唇压下闷闷低咳的手，重新藏进外衣的口袋。
    他神色淡漠得如一尊没有情感的冰雕，身上过分分明的黑白二色，更显得肤色苍白。
    “奥莉知道啦！”被罗生门叼住后颈的棉花糖小猫，转头不是太方便，只能激动地大幅度甩动尾巴，表达开心的情绪，道：“人世间就是人类生活的人间界！”
    她被罗生门叼在半空一晃一晃，稚气的声音却还是透着开心，道：“好朋友和黑球球生活的世界，不止可以叫人间界也可以叫人世间！魔界的恶魔们肯定不知道这个！等奥莉回去告诉他们，其他的恶魔一定会很惊讶！”
    到时候，其他的恶魔就会很崇拜奥莉！
    认为她知道很多！
    芥川龙之介带着奥莉离开港口黑手党的事务所。
    他不怎么说话。
    但奥莉却是个话多的，就算身旁的人不接她的话茬，她也能自己开开心心地说个不停。
    看见这个好奇。
    看见那个也好奇。
    蓬蓬松松的云朵小猫不用自己走路、不用自己飞，眼珠子四处转动乱飞，迭声喊道：“黑球球、黑球球，那个是什么？”
    细长柔韧的尾巴一甩，尾巴叶如同一个箭头指向不远处的儿童游乐园。
    芥川龙之介瞥过去一眼，淡淡道：“耗费弱者生命的享乐之地。”
    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他收回视线，走向远离儿童游乐园的另一条路。
    “奥莉可以去吗？”
    芥川龙之介停住脚步，漆黑的眼眸半垂看向罗生门叼住的恶魔小猫，圆乎乎的小猫脸朝向儿童游乐园的方向，眼巴巴地看向那边。
    他默然不语。
    奥莉昂头看向他，软乎乎地道：“黑球球，奥莉想去看看。”
    “……那不是我等嗜血冷酷之辈当去的地方，”芥川龙之介的声音微哑，语调沉下道：“你既作为□□，就应当知道沉迷享乐之人，很快会因为丢失警惕丧失性命。”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天蓝色的剔透猫眼对上里世界恶犬的漆黑双眸，不闪不躲，更没有露出什么怯弱之色。
    她说：“黑球球，奥莉是恶魔，不是什么□□。”
    浅粉色的小毛团稚声稚气。
    她一甩尾巴，又转头眼巴巴地看向儿童游乐园，道：“那边有很多的人类幼崽，奥莉想过去摸摸他们。”
    “……”
    芥川龙之介没出声。
    但他的脸色相较开始的冷淡，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也变得有点可怕。
    “黑球球、黑球球，”奥莉又连声喊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一脸天真又期待，似是全然没有受到芥川龙之介的影响，欢快道：“过去沉迷一下享乐！”
    “与弱者牵扯在一起，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软弱。”
    芥川龙之介的表情越发凶恶。
    他甚至不需要作出太多的表情变化，只要眉头一沉一皱，不好相与的危险感自会倾泻而出。
    但奥莉听不懂他的话，更不觉得他的表情很凶。
    她只是惊讶地反问：“摸一下人类的幼崽，会让奥莉变小吗？”
    人类的幼崽是这么危险的存在吗？
    “内心的软弱，之于身体羸弱更加的可怕。”
    芥川龙之介冷声道。
    “唔喵……”
    奥莉认真地想了想，道：“黑球球，我们可以先去摸一下人类的幼崽，变小享乐一下，等有需要，我们再用长大的发明重新长大！”
    “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们会变小啦！”
    奥莉得意地一翘尾巴。
    她期待地看向芥川龙之介，道：“奥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啦！我们快过去变小享乐吧！”
    他皱着眉，表情不太好看。
    …………
    ……
    但最后，芥川龙之介还是沉着脸，带奥莉去儿童游乐园的方向。
    罗生门的尖牙利齿松开。
    奥莉直接向下摔落，小翅膀一扇轻飘飘地飞起，开开心心地飞向人世间的“享乐地”。
    芥川龙之介冷着脸，远远站在树下的位置。
    与守在孩子们身旁，小心看顾着他们的家庭妇女形成鲜明的对比。
    “哇！好多的人类幼崽呀！”
    奥莉好奇地左右张望。
    她晃晃悠悠地飞到一个滑梯与隧道结合的设施上，小翅膀一拍落下，顺着朝上开的口子钻进去。
    五颜六色的塑胶隧道，薄薄的一层可以透进外界的光。
    奥莉转动一下小猫耳朵，分清方向朝着自己开始看好的滑梯跑去。
    “人类幼崽一只、人类幼崽两只……”
    “奥莉的享乐之地到啦！”
    她开心地欢呼。
    毛茸茸的小身子直接在滑梯的最高点一倒，柔软微卷的毛发与光滑的面一接触，当即刺溜一下滑下去。
    从最高点一直到最下方的平面，奥莉一下被滑飞出去的惯性抛起，她张开四肢如同一只飞鼠迎着风落地。
    “哇！”好刺激！
    奥莉的眼睛闪闪发亮。
    这比自己飞还要好玩。
    她迈开爪子，准备顺着滑梯往上跑。
    细长柔韧的黑尾巴却被一下抓住，扯着奥莉不让她跑上去。
    “喵！”奥莉痛叫一声，扭头一看竟是一个人类的幼崽拽住她的尾巴。
    两三岁的人类幼崽不知轻重，拽住奥莉的尾巴就想拉过来。
    “你不可以这样拉奥莉的尾巴！”
    她顺着拉扯的力度，后退两步缓解尾巴被拉拽的不适感，回头教训道：“就算你是人类的幼崽，也不能随便拉别人的尾巴，知道吗？”
    奥莉会痛的！
    “不能拉……？”
    人类的幼崽懵懵懂懂地看她。
    不等他松开手，候在一旁看顾着孩子的母亲惊叫上前，“那是什么怪物！”
    她一把抱起自己的孩子，警惕不已地驱赶，道：“快走快走！离我们家孩子远点！”
    “猫猫……”
    人类的幼崽伸手指向奥莉，白嫩嫩的小脸咧开笑容。
    “那种东西怎么会是猫！”女人皱眉说道：“不知道哪里来的怪东西，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细菌，跑到这种小孩子玩的地方。”
    “没有保安和管理员赶走它吗？”
    女人的声音一抬高，顿时惹来其他人的注意。
    “奥莉不是怪东西，”浅粉色的小毛团乖巧地蹲坐在地上，昂头说道：“奥莉是恶魔，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恶魔？！”
    女人的脸色大变，抱着孩子又后退几步。
    “佑太，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她表情焦急又难看地检查自己的孩子，把小小一团的绵软孩子翻来翻去地看，生怕沾染上什么“恶魔”的邪气。
    她的孩子懵懵懂懂地看着她。
    “奥莉是正义的好恶魔，不会随便伤害年幼的渔夫。”
    小小一只的毛团子昂起小猫脸，稚声稚气地说道。
    女人的脸色大变，厌恶地斥道：“闭嘴！你这个恶魔！”
    尖细的叱骂声吓到怀中的孩子。
    他嘴一扁，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佑太？佑太你怎么了？”女人抱着孩子，忙拍抚着他哄道：“是不是被恶魔吓到了？不怕，妈妈这就……”赶走它。
    未尽的话语被一道擦过脸颊的黑影吓住。
    以罗生门所操控的柔软布料，化作锋锐的刀剑利刃，仅仅是擦过女人的脸颊就留下一道血痕。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湿润的血液沾湿她的手指：“啊啊啊啊！！！”
    “弱小无能之辈的聒噪之语，即便聚集在一起也不会成为强者的阻碍。”
    瘦削的黑发青年抬手掩唇，闷闷地低咳两声。
    他慢慢地走过来，过分漆黑的双眸淡淡地瞥一眼女人，竟比自称是恶魔的奥莉更加的骇人。
    女人的尖叫声一下消失在咽喉。
    面对弱小无害的“恶魔”还能叱骂出声的女人，看见宛如恶鬼的青年再不敢出声。
    她厌恶又恐惧地看着他们，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
    芥川龙之介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在奥莉面前蹲下身，掌心压住她的小猫头，道：“再特殊的种族、天赋，无法好好运用也只是一介弱者。”
    “你是恶魔也是□□，面对来自弱者的挑衅，不必多费口舌去解释。”
    青年微凉的掌心压住奥莉的小猫头，力度稍稍有点重，压得她差点趴下。
    “你只需要让他们闭嘴就好了。”
    奥莉被他压着小猫脑袋，绕过身体的恶魔尾巴好像也跟着被一起压制。
    她艰难地动动尾巴，诚实道：“黑球球，你的手好重哦。”
    压得奥莉要抬不起头了。
    “芥川！！”
    远远传来似曾相识的呼声。
    芥川龙之介比奥莉先一步转头看去，眉头一凝，沉声喊道：“人虎！”
    四肢经过虎化的中岛敦飞奔而至，他看向芥川龙之介手下的奥莉，神色紧绷道：“芥川，快放开她！”
    芥川龙之介收回手，站起身拢进外衣的口袋。
    “奥莉，你没事吧？”
    中岛敦快步走向奥莉。
    “奥莉的尾巴被拽了一下，”她低头舔舔自己的尾巴，安抚一下无辜被拽的恶魔尾巴，道：“有一点点痛。”
    中岛敦愣怔一下，下意识看向芥川龙之介。
    他也不解释什么，只转身道：“走了，猫。”
    “等一等，黑球球！”
    奥莉翘起尾巴，喊道：“奥莉还要讨两个道歉！”
    他脚步停下，侧转过脸看向小小一团的“恶魔”。
    “奥莉不是什么怪东西，”她昂起可爱的小猫脸，看向女人道：“奥莉是恶魔，你的小宝宝扯奥莉的尾巴了，你要教他道歉，你也要给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