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不同也能成为家人 - 第10章

    奥莉用力一吸，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干净。
    “好了，伟大的恶魔要回去自己的属地了，”灵活的恶魔尾巴一下卷起可乐罐子，毛茸茸的小身体立起前肢扒住自动贩卖机的取物口，回头道：“奇怪的人类，你们也快回去自己的属地吧。”
    她说罢，后腿发力再次跳入狭小昏暗的取物口，如同找到心仪的小窝，带着铝制的可乐罐一同钻进去。
    这一次，奥莉不用再苦恼要和可乐分隔两地。
    “你……你还要呆在这里面吗？”中岛敦忍不住，道：“躲在这里，不太好吧？”
    奥莉不是恶魔吗？
    她躲在这里，真的不会吓到别人吗？
    “不好？”奥莉疑惑地歪头，道：“有什么不好的？”
    中岛敦支吾一下，道：“就是……可能会吓到别人什么的……”
    他要怎么和奥莉解释呢？
    隔着取物口的塑料挡板，中岛敦有点头痛自己的“不善言辞”。
    要是他和太宰先生一样会说话就好了……
    “哟，敦君。”
    熟悉的力度落在肩头，中岛敦惊喜地回头道：“太宰先生！”
    太好了！太宰先生来了！
    “？”身穿沙色风衣的太宰治先是惊讶中岛敦的激动，视线再低垂一扫，温润俊秀的面容扬起笑意，打趣道：“敦君，不去完成侦探社的任务，蹲在这里是要和小猫说话吗？”
    他本是玩笑的一句话，得到中岛敦激动地连连点头。
    “太宰先生已经知道了吗？”
    中岛敦紫金色的眼眸，好似要闪出光。
    太宰治眨巴一下眼睛，反问道：“知道什么？”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中岛敦和泉镜花的神情，一个激动得脸上都要写着“得救了”的表情，一个镇定如常，但站姿中隐隐的防备看见他以后，侧身让出一步。
    “有恶魔出现在横滨！”
    中岛敦的表情很严肃。
    但他半蹲下身，时不时看一眼自动贩卖机的举动，真的很破坏这种严肃。
    “恶魔？”太宰治的语调微微上调。
    躲在取物口一角的中原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就算不看，他都能想到太宰治此刻的表情有多么让人讨厌。
    他提起心神，小声喊道：“奥莉。”
    恶魔的小猫耳朵动一下，转侧向中原中也的方向。
    奥莉拱动一下小身体，昂头看向中原中也，学着他小小声道：“怎么啦？”
    “等下不管外面那混蛋说什么，你都别出去，知道吗？”中原中也的神情十分严肃，道：“外面那混蛋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家伙，最喜欢骗你这种小不点，出去要被他坑死。”
    奥莉扬起小猫脸，圆溜溜的猫眼睛安静地看向他。
    剔透纯净的天蓝色如同围绕着小小孤岛的大海，绕过放大圆润的漆黑瞳仁，干净纯粹地让人无法说出欺骗她的谎言。
    中原中也心下生出几分利用奥莉的歉疚。
    然后，他就看见——
    奥莉坐起身，昂头轻轻拱他一下，蓬松柔软的毛发如云朵一样柔柔地扫过他，道：“好朋友不怕，奥莉会保护你的。”
    中原中也轻愣一下。
    他好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
    ……也不是人，奥莉就是一只小猫。
    说她是恶魔都有点夸张的嫌疑。
    就这么一只小不点，说要保护他……
    中原中也难以描述心下的复杂。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奥莉的声音来得更快，她说：“你现在这么小，一定很害怕外面的坏人类。”
    毛茸茸的小猫脑袋蹭过他的身体，传递给他暖烘烘的温度。
    奥莉喜爱的可乐罐子也被尾巴一同卷到中原中也面前，献宝道：“奥莉的收藏品借给好朋友，不要怕不要怕。”
    小女孩轻轻的声音仿若哄着比她更小、更需要人关怀的“孩子”。
    中原中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感动。
    要不是因为奥莉，他也不会变成“小不点”的样子。
    但恶魔小猫的安慰又实在让人心头发软，生不出什么恼怒之意。
    奥莉安慰人的方法很笨拙。
    她送上的可乐罐子一文不值，可当小猫软乎乎地靠向他时，任何人都不会去思考这个可乐罐子的价值。
    “笨蛋……”
    中原中也伸手抱一下于现在的他而言，有点过分大的猫猫头，别扭道：“你别被外面那家伙骗惨就好。”
    他才不用什么小不点保护。
    奥莉保护好自己，不被忽悠骗走就好。
    “唔喵？”奥莉不太明白中原中也的意思。
    她绕到身前的恶魔尾巴抬起一下，卷住的可乐罐子撞上取物口的灰色挡板。
    正好这时，外界也有人屈起手指，轻轻敲响挡板。
    “叩叩。”
    奥莉低一下猫猫头，凑到取物口的挡板前，往外看一下。
    面容俊秀的黑发人类单膝蹲下，高挑的身形配合取物口的高度放低。
    他勾起浅浅的笑意，道：“打扰了，可爱的恶魔小姐。”
    “你要拜访奥莉的属地吗？”小小一只的棉花糖小猫堵在灰色挡板前，隔着挡板与太宰治对视，道：“奥莉大人不欢迎坏人类哦。”
    “坏人类？”
    太宰治露出有点讶异的神情，兴致盎然道：“奥莉大人是怎么分辨坏人类的呢？”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好人。
    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恶魔”是怎么分辨他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呢？
    “恶魔”可以看穿人类的本质？亦或是灵魂？
    不管是哪一个理由，他都觉得很有趣。
    “坏人类就是坏人类，”稚气的小女孩声音义正辞严，道：“奥莉不和欺负小不点的坏人类做朋友！”
    出乎太宰治的意料。
    奥莉评价他为坏人类的理由……竟然是他欺负“小不点”。
    太宰治很轻地笑一声，摆出无辜的神情，道：“冤枉啊，奥莉大人，我可是良民。”
    他狡猾地没有否认自己“欺负小不点”的话。
    只在这里给自己喊冤。
    “良民？”奥莉歪一下小猫脑袋，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
    良民为什么还要想办法证明自己是良民？
    中岛敦紧紧盯着身前单膝蹲下与奥莉对话的太宰治，心下半是紧张半是想吐槽。
    “证据吗……”
    太宰治托着下颌，抬头看天想了想，道：“证据就是我现在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吧。”
    “侦探社？”奥莉好奇问道：“你是侦探吗？你为什么没有穿小披风？侦探不穿小披风还是侦探吗？”
    魔界也有侦探。
    但魔界的侦探不是职业，而是一种着装打扮，穿着英伦风的小披风，四处乱跑的就叫恶魔侦探。
    “不是穿披风的才叫侦探，侦探是负责破解真相和谜题的职业。”
    中岛敦忍不住插话。
    奥莉转动一下小猫耳朵，懵懂又好奇地问道：“侦探是只有好人类才可以做的吗？”
    “当……”
    话都涌到嘴边，中岛敦的声音突然停住，斩钉截铁的声音顿时变作虚虚的话语，“侦探……侦探，不是只有好人才可以做……”
    “侦探不是专属于好人的职业，但武装侦探社做的都是帮助别人的事。”
    泉镜花以平淡的语调接下他的话。
    中岛敦顿时松一口气，连连点头道：“没错，武装侦探社做的都是帮助别人的事。”
    差点被“恶魔”问倒了。
    他暗暗松一口气，笑着举例说明：“我们和军警有合作，经常会接到军警的委托，怎么也不会是坏人。”
    太宰治轻笑一声，含笑的鸢眸看向他们一眼，不紧不慢道：“除去一些特殊的职业，大多数的职业都没有好坏之分，但侦探社毫无疑问是帮助别人的地方。”
    侦探社不是完全站在阳光之下。
    他们也不是对罪恶零容忍的军警、异能特务科，但侦探社是帮助别人的一边，这一点是不需要质疑的。
    “奥莉酱不用害怕我们的，”有太宰治在，中岛敦心安许多地弯下腰，对奥莉笑道：“要是没有地方去，侦探社也会帮助奥莉酱的。”
    总不能让她一只恶魔在外面乱晃。
    虽然看着是小猫的样子。
    “帮助奥莉？”躲在昏暗取物口的浅粉色毛团凑到挡板前，湿漉漉的小鼻子贴上去，稚嫩的声音隔着一层挡板，显得有点发闷道：“你们也想成为人类之王？”
    “……诶？”
    中岛敦面上的笑容一下僵住。
    奥莉歪一下猫猫头，奇怪问道：“你们想实现奥莉的愿望，不是因为想向恶魔许愿吗？”
    征服世界。
    成为人类之王。
    诸如此类的。
    “不是不是不是！”中岛敦疯狂摇头，拼命否认道：“我们没想成为什么人类之王？”
    到底是谁啊？
    居然要向恶魔许愿，成为人类之王？！
    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不对，问题是奥莉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我们真的可以向你许愿吗？”
    这边中岛敦疯狂否认，另一边太宰治兴致十足地问道。
    他托着下颌，笑吟吟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太宰先生！”中岛敦惊恐。
    不要向来路不明的恶魔随便许愿啊！
    “坏人类不可以，正义的恶魔不会实现坏人类的愿望！”
    奥莉说得义正辞严。
    但这番话，实在是槽点十足。
    中岛敦无力道：“正义和恶魔放在一起……”
    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