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的三国 - 第209章 密室囚笼
第209章 密室囚笼
午间,北风阵阵,战场南部土垒防线,双方旗帜招展猎猎作响。
城墙木楼顶层,五色战旗、两面大纛重新树立。
黑熊继续观望北部战局变化,自己以及前线作战的士兵根本不会给匈奴人重振旗鼓的机会。
哪怕战场附近出现另一股势力,也要追击溃逃的匈奴人。
扩大杀伤,尽可能掐死匈奴人重整旗鼓的机会。
好在开战前他就给匈奴人定下了两条路,要么淹死要么投降。
跑不快的许多匈奴步兵已经开始弃械,一片片的跪伏在雪地里。
逃遁的匈奴骑兵被挤压在湖泽边缘,形成了一个南北狭长的偃月状人堆。
前线参战士兵可能在劝降,也可能瞄着密集人堆张弓吊射。
相隔十余里,黑熊也观察不清,斥候信使通报不及。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控制吕布对着偃月状的匈奴人堆发动冲锋。
当即匈奴人堆南北分层让出通道,西边更是接连有人马坠入湖泽。
吕布浅尝即止,勒马后退。
人堆中,刘豹来不及更换服装,只来得及跳下战车,换乘马匹,披了一条细毡斗篷。
他戴着兜帽只露出一张脸,身边亲骑簇拥,前后左右都是气喘吁吁的人和马。
不时有沉重的箭矢破空袭来,人马中箭若是栽倒,就会被涌动的人马践踏,不会再有站起来的机会。
对方发出各种言语的劝降,外围的匈奴人丢弃武器牵着马渐渐离去。
刘豹根本听不清外围的劝降呼喊,他只看到投降的匈奴人被对方捆扎。
大约十个匈奴人一队,用皮绳绑了这些人的右手,串成一线。
见没有当场处决,越来越多的匈奴人投降。
顽强坚持的匈奴人越来越少,对方步弓也从一开始的无差别吊射,改为小角度攒射。
赵云见状很是焦虑,当即命人停止射箭,再次派人上前劝降。
被俘的匈奴人,黑熊不杀的话,大概率都是要转给刘备的。
现在继续杀戮,杀的是刘备一方未来的仆从骑兵。
何况乌桓人随时有介入战斗的可能性,早早敲定匈奴人,他们才能整兵结阵,做出防范乌桓人的姿势。
有了这个备战的姿势,哪怕乌桓人抵达战场,也会慎重斟酌。
若是没有这个姿势,那乌桓人很难克制,必然发动进攻。
必须要乌桓人抵达之前迫降匈奴,否则见到乌桓人抵达,匈奴人士气恢复,困兽死斗会缠住己方。
王柔与大部分王氏部曲也被围在湖泽边缘,他们刚出城就被溃兵裹挟。
因体力良好,还能跟着溃骑逃到湖泽边缘。
此刻王柔提剑呼喝,指挥身边部曲搬运死人死马企图堆垒一条障碍。
更是搜集弓箭,妄图拒守。
王氏部曲士气尚存,他组织了一支几十人的步弓,见有十几名匈奴降兵靠近企图劝降,王柔提剑指着:“射!”
步弓攒射,当即七八名匈奴降兵中箭落马。
王柔白胡须抖动,竭声呼喝:“坚守!乌桓人定会来援!”
仗着身上铠甲坚固,王柔登上马尸背对东面,摘下头盔狠狠砸在地上,头发白,对着眼前部曲、乡党高声激励:“贼军已然疲敝!乌桓人抵达,贼军必败!”
王氏部曲举刀剑、矛戟呼喝响应,他们是被溃兵裹挟过来的,折损不大,战意旺盛。
他们拥有比太原郡兵更好的器械、铠甲和待遇,对远程打击拥有较好的防护。
此刻反倒是因为目睹亲友伤亡,反而因愤怒燃烧,一個个热血沸腾,渴望战斗和宣泄。
王柔振臂挥剑再次呼喝:“我军必胜!”
突然,王柔猛地一颤,艰难转身还没看清楚背后,就腿脚发软从死马上栽落。
百步外,赵云将手里步弓抛给亲兵,才重新上马。
这时候向西栽倒的王柔跌落到几名子弟怀中,他后颈中箭,箭簇擦着颈骨从右面透出。
血管破裂,王柔咕咕咕说不出话来,眼睛瞪的很大,一时半会难以死透。
很快又是数队匈奴降兵驱马靠近,大声呼喝,招引部族投降。
刘豹心有余悸,不敢站出来阻止,亲骑围着,他下马快速更换服装,穿了一套王氏部曲的两裆铠,只带着少数心腹,混在人堆里,被裹挟着,投降。
他很清楚,已经到了午间,乌桓人营地相距这里三十多里,能抵达战场后,乌桓人不见得敢参战。
夹在鲜卑、匈奴之间,或者夹在匈奴、汉军之间做狗腿子,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乌桓人做起来很有一套。
无人阻止,匈奴人陆续投降,很快就剩下两千多人的王氏部曲。
此刻前线伤兵已经开始向后方运输,能行动的自行后撤,不能行动的被友军丢在马背上,一个人可以迁移一群马,也有车兵参与运输。
面对很有士气的王氏部曲,赵云难以劝降,又无法指挥其他人发动进攻。
等待之际,袁术六人队驾御的两台重型雪橇渐渐靠近,一南一北,摆出冲击的架势。
黑熊担心控制不住掉到湖泽里,就控制吕布持戟斜举朝前。
这个简单的攻击指令下达后,环形包围对方的六七千人张弓乱射。
十几万箭矢覆盖射击,愤怒的王氏部曲阵地片刻之后十不存一。
随后步行骑士持矛推进,反复刺扎,层层递进。许多交叠堆积的尸体也被铁戟勾开,对下层的尸体扎刺补刀。
期间也有诈死突然跳起来企图袭击的,十几杆矛戟扎过去,当场毙命。
可能是看到王氏部曲阵地覆灭,中都城留守的王氏成员纵火,开始焚毁从太原带来的各种补给、器械。
少数骑士围在中都城邑,城内的人也跑不掉。
中都城邑的烟火升起,顺着北风向南飘。
王凌阵地,他颓然坐在雪地,仰头看着那渐渐散去,最后痕迹也要淡化消散的烟尘,久久无语。
这段时间,又有数千骑兵从前线后撤,在太原兵北部三四里处下马休息,人马进食,休缓气力。
这些骑兵佩戴四色,混在一起,早已经失去了指挥。
能来这里,完全是一种战场直觉和作战积极性。
令狐超驱马来到王凌阵地,单膝跪在王凌身侧:“兄长,乌桓人、黑山军、河东兵以及匈奴残部尚有十万之众,不可泄气。”
最强的匈奴人已经被击溃几乎全歼,还拿什么打?
王凌不言语,片刻后郭淮也驱马抵达。
一跃下马,到王凌身边:“我见北面有骑军抵达,但持黄旗。”
王凌回头看郭淮:“伯济是指黑山军各部依附黑贼?”
“嗯,黑贼乃黄巾贼之余孽,与黑山贼同出一脉。”
郭淮说罢去看令狐超:“兄长,事已至此,不可再令乡党枉死。我观黑贼用兵,鲜有屠戮边民之行举。我等两万之众降他,他如何敢挥刀?”
见令狐超不言语,又明显感到四周围观的吏士神情立刻鲜活起来。
郭淮环视一圈,语气诚恳:“我们若都死在这里,妻子必为黑贼所有。百年之后,子孙认贼作父。若是请降,保全性命家室,未来时局变动,尚可复十世之仇。”
令狐超欲言又止,郭淮知道他想说什么,就继续说:“黑贼绝不会饶恕我等衣冠大姓,还请告诫乡党,务必坚守到夜间。我等入夜后突围,我等在外而生,黑贼及其党羽也不会过度压迫无辜的乡亲。”
“伯济言之有理。”
令狐超点着头,去看王凌:“兄长,不可因一战失利而放弃祖宗基业呀!”
“我不会轻言放弃。”
王凌伸手抓一团雪紧紧握在手里:“黑贼锋芒无匹,天下英雄岂会放任?”
郭淮也是郁结,摘下头盔一拳砸在雪地。
同辈族兄弟几十人在阵中,不敢留他们投降,可带着突围……
比起王凌、郭淮,令狐超的这方面压力还小一些。
令狐邵纵然不会受到黑熊的重用,怎么也能保全部分族人,不至于像王家、郭家一样,经此一役就伤筋动骨。
持着黄旗的信使队伍抵达战场后,在部分四色骑士护送下向邬县城进发。
北楼,各种信使十几人战战兢兢立在黑熊面前。
都献上了羊皮书信,黑熊只是看了几卷,就说:“原则上我可以答应你们,不杀你们任何一个人。特别是黑山军各部,为太原大姓蛊惑,如今幡然醒悟,我自然是欢迎的。”
郭贤、于氐根还有其他一些黑山军渠帅的信使足足有七个人,其中一人询问:“仆听闻大渠帅有意迁徙黑山军民,以充实太原?”
“不止是太原,我还要充实河东。”
黑熊笑问:“等战事停歇,我会与你家渠帅当面细谈。”
使者愕然,又看看其他使者,这些使者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见此,黑熊不以为异:“既然你家渠帅心存顾虑,我会让张燕代我交涉此事。我暂时无意分心经略太原,我会表奏张燕为太原郡守,杨凤为河东郡守。凡是太行诸山谷军民,皆可迁徙。”
“回去也通告你家渠帅,明年夏秋之际,河东、太原二郡会充实塞障,给境内士民发放竹符。到时候再想迁徙入境,可就不好安置了。”
说着黑熊看向九名乌桓各部的使者和代表,还有一些小部使者,没资格来这里。
看着这些人,黑熊皱眉:“我无意与乌桓各部为敌,你们不曾招惹我,今日虽然交战,你们终究没有上阵,这终究是一份情谊。”
“所以我给你们一个选择,要么现在就撤军,看我能不能追上伱们。要么各部首领、大人立刻来见我,带上精锐骑士,听从我的指挥。”
说着抬手指着黑山军各部渠帅的使者,对乌桓人说:“这里积雪一尺有余,越是向北,这雪必然更厚。我也不恐吓你们,就说个事实,若是拒绝我,黑山军会向你们发起进攻。”
“没有帐篷物资,你们能逃多远?”
“跟着我,听我的话,我们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吃饱肚子,是人活着最重要的事情,回去让你们的首领、大人好好思索。大约天黑前,我会发动进攻。”
黑山军不具备攻破乌桓人营地的战斗力和作战决心,但足够干扰乌桓人。
乌桓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快速逃亡,要么打点行装收拾帐篷时,被后续抵达的骑兵追上、包围。
乌桓人如此,匈奴人营地留守的近万人也是如此。
大家的选择都不多,恶劣气候封锁了移动力。
战场范围看着很大,实际上就是个密室。
这个密室里,拳头最大的人说了算。
但很快,十几万人,近十万牛马聚集在这里,饥荒若不能解决,就会爆发难以控制的灾难。
所有人的选择都很少,要么是在密室里内斗分个你死我活。
再要么快速达成分配协议,抄太原、河东大姓的家资,先吃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再其他的问题,也只能延后处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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