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之国的爱丽丝 - 941.第931章 眼神怪怪的吗？

    第931章 眼神怪怪的吗？
    这是林格今天第二次被人请出门了，虽然语气不太友好，但年轻人很擅长尊重他人的意见，于是没等依耶塔说第二次便离开了她的风车塔房，同时贴心地关上了门，将少女嘀嘀咕咕的抱怨声挡在了门后面。
    希望不会在萝乐娜那里体验第三次。
    林格一边往林间的炼金工房赶去，一边在心中想到。他并不是傻瓜，接连经历了奥薇拉和依耶塔的事情之后，自然明白两人异常的举止背后都有着同一个幕后黑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幕后黑手应该就是自己最亲爱的妹妹梅蒂恩了。
    至于梅蒂恩到底对两人说了些什么话，年轻人也大致能猜出来，并且对此感到无奈。
    在妹妹的心目中，自己难道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连情感问题都需要她来操心？
    而且操心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意义。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哪来的精力去考虑情感问题呢？所以，他虽然隐约察觉到云鲸空岛上有些女孩子对自己产生了朦胧的情愫，却从来没有主动挑明，而是刻意将距离维持在普通朋友的水准线上，或许会有共同患难的真挚之情，有朝夕相处的亲切之情，还有对她们切身遭遇的怜爱之情……但都不足以上升到更高的层次。
    年轻人一直以来最担忧的两件事，一是魔女结社的威胁，二就是少女们对他的情感了。这些少女王权大多数没有经历过文明社会的洗礼，对人间之事还懵懵懂懂，因此极容易受到来自外界的影响。如果她们只是对林格有些依赖还好，万一将这份懵懂的情感误以为是真正的爱，甚至主动开口挑明，那该怎么办？无意于此的年轻人肯定会拒绝的，然而这也可能引发一些其他问题，比如令大家的注意力分散，无法集中精神应对真正的敌人之类的……
    好在，同样是因为涉世未深的缘故，那几名内心产生了懵懂情愫的少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这样的感情，也还提不起勇气去正视它，因此林格暂时不需要去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
    他本以为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下去就很好了，毕竟眼下的局面实在不容许他分心考虑其他事情，无论是魔女结社的威胁，还是天之圣堂的开启，都比个人的情感问题更加重要。谁能想到云鲸空岛上居然有人不满足于现状，并且还付诸了实际行动呢？
    偏偏那个人又是他的妹妹梅蒂恩，世界上最了解林格的人。
    如果是她在背后出谋划策，那些少女可能真会鼓起勇气，去做自己一直不敢做的事情也说不定？就像今天这样，一直都很扭捏的奥薇拉居然能理直气壮地向林格索取报酬，一直与世无争的天使小姐也会主动询问年轻人的喜好，要是说背后没有梅蒂恩在指点，他是绝不肯相信的。
    我的好妹妹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忙着改造世界，你忙着改造我？
    心事重重的林格不知不觉站在了炼金工房的门口，九月份的阳光从树梢落下，洒在林间的空地上，照亮了满地的枯枝败叶，显得有些萧瑟。林格低头便在地上看到了一串熟悉的脚印，内心不由得更加无语。那脚印不仅有来时的，也有离开的，看来梅蒂恩已经搞定了萝乐娜，正在物色下一个目标。
    可问题是，萝乐娜有那么容易搞定吗？
    她和白夜，大概是云鲸空岛上最神秘莫测的两个人了。白夜纯粹是基于距离，她太过冷淡，不愿意与他人接触，才使大家对她的了解很少；而萝乐娜恰好相反，她融入云鲸空岛的速度很快，平时炼制的小道具也很受大家欢迎，就是性格着实令人捉摸不透，她是一个擅于将真心话与玩笑话混合表达的人，以至于从没有人能看透她的内心。
    像这样的人，如果答应了梅蒂恩的要求，无论是真心的，还是单纯想要恶作剧，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至少，此刻的林格就有些不愿面对。
    好消息是，林格暂时可以确定，这位海栖公主对自己并没有除友情以外的其他感情，这或许和她的成长经历有关系：相比其他涉世未深的少女王权，她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疼爱她的父母、关心她的姐姐以及敬爱她的人民；在洛特丹娜生活的那几年，又为她补充了阅历上的不足，使她对社会规则和人世情感都洞彻分明；更重要的是，她的诅咒是最纯粹的物理性伤害，和灵魂、精神、意志等方面无关，因此也不存在性格上的瑕疵。
    所以，在情感之事上，她可能会比自己的其他姐妹理智一点吧。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她借此机会搞恶作剧，捉弄林格。但在这方面，年轻人还算有点信心，他觉得只要自己提高警惕，就不会轻易上当。
    呃，是这样吗？
    他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又看了看眼前一动不动的木门，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认命般抬手，敲了敲门，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进。”工房内很快传来了主人的回应，快得像是早就知道有人要来拜访一样，说不定连来人是谁都知道了。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看到林格走入工房时，萝乐娜脸上没有半点惊讶，而是笑眯眯地向他打了声招呼，收回目光后接着擦拭手中的黑边眼镜——她换了一副镜框，相较之前显得更加文雅和沉静了。
    难得看到她不在炼金，林格略感讶异，下意识往角落里的炼金釜看了一眼，厚实笨重的大釜正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既没有熊熊燃烧的炉火，也没有沸腾冒泡的可疑液体，沉默得让人怀疑是爱丽丝转性了。
    萝乐娜没有看他，却仿佛猜到了年轻人此刻的念头，轻笑一声道：“我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炼金的，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嘛。何况魔力污染净化试剂的上一份试验品刚刚宣告失败，最近也没什么人给我提需求，我就当做给自己放个假，缓解一下工作疲劳了。”
    你很疲劳吗？
    看着神采奕奕的海栖公主，林格说不出半句话来。“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萝乐娜扭过头，向他拉了一下左眼皮，看起来有点像在扮鬼脸，实际上只是在展示自己的黑眼圈而已：“看到这个黑眼圈了吗，都是我这个月不眠不休熬夜炼金造成的，害我的颜值至少下降了五个百分点。唉，工作是女人的一生之敌，姐姐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呀。”
    那个精准到百分比的数字是怎么一回事？伱那个姐姐又是哪个姐姐？圣夏莉雅肯定不会说这种话，那就只有涅瑞伊得斯的珈乐涅殿下了吧。难怪女王不愿意把家业交给她，还是个守门小兵就想着摸鱼了，将来成了女王，那还得了？
    林格表情木然，没有说什么，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恰好萝乐娜已经将新眼镜擦拭干净（虽然原本就没有脏污），戴上去试了一下，颇为合身，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年轻人：“你觉得这副眼镜怎么样？是我参考了梅蒂恩的意见，重新炼制的哦。她说原来那副眼镜代表着高贵与优雅的风格，但空岛上这样的人设已经有很多了，小夏姐姐与谢丝塔小姐在前，奈薇儿女伯爵与莉薇娅修女在后，竞争激烈，所以建议我走文学少女的路线。虽然这条路上同样有奥薇拉这个竞争者，但她还沾点傲娇属性，而我则可以用知性作为优势，和她走差异化竞争的路线，我觉得很有道理诶。”
    林格没听完她的长篇大论，便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人设、什么傲娇、什么差异化竞争，天真单纯的粉发小女孩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有人在暗中蛊惑。
    究竟是谁将乖巧懂事的妹妹引向了歧路？
    爱丽丝，我要你死啊！
    “哎呀，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很满意啊，林格？”萝乐娜推了一下镜框，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反光：“还是说，你更喜欢依耶塔那种天然风格呢？但那是她的天性烂漫，才能如此浑然天成，旁人若是刻意模仿，恐怕只会弄巧成拙——所以我可能没办法满足你的期望哦，抱歉。”
    林格麻木道：“我对你没什么期望。”
    虽是实话实说，但还是让海栖公主的嘴角微不可觉地抽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那就请你从我的炼金工房出去咯？”
    “啊？”
    林格现在对“出去”这两个字格外敏感，似乎会引发某些不好的回忆。
    “开个玩笑。”
    相比奥薇拉和依耶塔，萝乐娜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比较好，随意一笑，便将刚才那句真心话敷衍过去了，然后摘下眼镜，将它搁到一旁，小小声嘀咕了一句：“总算明白为什么梅蒂恩对你那么不放心了。”
    “你说什么？”林格似乎没听清楚。
    “没什么。”萝乐娜眨了眨海水般晶蓝清澈的眼眸：“还是聊聊正事吧，林格，你来找我，肯定是为了我的炼金术，又有什么新的需求么？”
    这话说得林格有些别扭，什么叫我来找你肯定是为了你的炼金术，难道就不能基于朋友间的情谊，过来和你聊聊天啥的吗？但转念一想，他好像确实没为了炼金术以外的事情找过萝乐娜，再一想，他就发现自己对这位海栖公主的关心确实少得过分。
    对于奥薇拉，他会主动关心她的诅咒，帮助她保守秘密，甚至在晚上去她的房间里，守着她入眠；对于依耶塔，他总是忧心于少女宅在风车塔房不肯外出的坏习惯，想了各种说辞试图诱导她踏入外面的世界；对于蕾蒂西亚，更是每个月的满月诅咒时，都准时出现在她的身边，为她的轮回献上祈祷，以至于小蝙蝠最近对待他的态度已不怎么抗拒了……
    唯独对萝乐娜的关心很少，甚至没有一次主动询问过她的诅咒，都是面对面交谈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海栖公主总是表现得很坚强的缘故吧，当其他少女王权都屈服于诅咒时，只有她还在倔强地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即便失败的炼金产物已经将橱柜占满，亦没有改变初心。再加上她平时爱开玩笑的性格，这种表现让林格下意识以为她不需要自己的关心。
    可年轻人忽略了一个事实：无论多么坚强，她始终是一名少女，还是一名离开了熟悉的家乡与亲人，踏上未知旅途的少女，那些忐忑与不安并非不存在，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想到这里，林格不禁有些惭愧，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情绪，但他此刻也确实觉得自己似乎没能履行好身为朋友的责任，如果叫涅瑞伊得斯的女王陛下和珈乐涅殿下知道了女儿（妹妹）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会后悔将萝乐娜托付给了这些来历不明的地上人呢？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错误不可以消弭，唯有弥补。
    年轻人心中悄然叹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萝乐娜注视着他的眼眸中悄然闪过了满意的神色，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当然，精通人性——特别是在长时间的观察与试探后，早已精通林格性格的她，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决定用正事分散年轻人的注意力。因为她知道，这位年轻人总是在独自思考的时候更加透彻，但也想得更多，陷得更深，所以这些分散出去的注意力，终有一日会百倍回到他的心中，为自己奠定胜局。
    而如果林格一反常态地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心，那么，或许还能激起小夏姐姐和奥薇拉她们的竞争心呢……梅蒂恩，我这样也不算辜负你的期待了吧？
    “不要发呆了，林格，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她轻声道：“不是要聊正事吗？让我们直入正题，如何？”
    年轻人回过神来，下意识点了点头：“恩。”
    奇怪。
    他不禁想到：怎么感觉萝乐娜的眼神，怪怪的？
    给点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