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话事人 - 第97章 教坊司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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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教坊司赎人
    李郁放出了风声,
    西山煤矿今年的收益非常好,赚麻了。
    又把账先算了一下,年底股东分红非常的惊艳。
    惊艳到,最乐观的人都大吃一惊。
    潘府,
    潘老爷子皱着眉头说:
    “西山煤矿品质低劣,煤饼售价低廉,如此高的利润,绝无可能。”
    “父亲,我也不解。”
    当初,
    潘家投了2000两,年底要给他分红3000两。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在挖金矿呢。
    可是,
    驰骋商场几十年的潘老爷子也想不透,这是玩的什么样?
    天底下,有倒贴的商贾吗?
    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干。
    他摇摇头,算了。
    无非是一个有点智慧,爱剑走偏锋的年轻人。
    大清朝的路边,埋的这种人还少吗。
    ……
    李家堡内部会议,
    众人也是困惑不解,明明可以赚更多的。
    还未到年底,竟然就告诉各位股东,今年的分红是股本的一倍半。
    不仅如此,还提前预付了分红的两成。
    说是怕各位手头紧,不能吃好喝好。
    慷慨到如此地步,太像一个傻子。
    然而,李郁说服了所有人。
    事到如今,李家堡骨干人人皆知自己从事的是造反事业。
    即使是底下人,心里也猜到了七分。
    “咱们的摊子越来越大,完全不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些人为了年年有银子拿,只要不是明着造反,都会帮着我们隐瞒。”
    “我们缺的是时间。”
    “如果银子能换来时间,那我们就是赚了。”
    “范京,莫要心疼。等我们拿下江南,地窖里的银冬瓜你带人慢慢搬。”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欢笑。
    杜仁还逗趣:
    “你还愁没钱?回家找夫人要呀。”
    范京讪讪,连连摆手示意放过他。
    最近,他可是出名了。
    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来打秋风。
    穷酸书生范京,续弦娶了范家的美娇/娘。
    这让多少书生,气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
    知道范家吃瘪的人,不多。
    拥有上帝视角的,更是只有李郁一人。
    王神仙,都没想到被人当枪使了。
    上交了一叠房契,还得了主子的褒奖。
    和珅最近火箭速度上升,但是宦囊也紧张的很。
    大清朝特色,
    就职履新前,要先出血。
    上官,同僚,吏部,同乡,同年,都要送上一份心意。
    你若是不送,对不住,伱就没法上任。
    所有人都自觉维护陋规,
    把你喷到生活不能自已,灰溜溜回乡。
    和大人最近走红运,一个个官职雨点般的打在脸上。
    乌纱帽摞了一堆。
    但是,银子流水一般的淌出去了。
    而且,别人还不太满意,觉得他给的不够多。
    却不知,他心里苦啊。
    下属的孝敬,他都拿来为皇上办事了。
    掏私人腰包,为皇家办事。
    他也是大清朝开天辟地的第一位了。
    就连乾隆听说了,
    也是半信半疑,咱大清有这样的忠臣吗?
    派了太监打听后,
    才相信了,原来真有这样的。
    乾隆在养心殿感慨:
    “钮祜禄.和珅,他真的爱朕。”
    “不像其他臣子,表面大呼忠诚,实际上一点都不顾着朕的销。”
    这些光顾着自己捞,不体恤圣心的大臣。
    不好随便定罪,毕竟都是功臣世家,八旗亲贵出身。
    容易寒了天下人的心。
    不过没关系,
    是人都会犯错,何况是地方督抚。
    待朕寻个由头,就能发落了他全家。
    银子,还能汇入紫禁城。
    ……
    王神仙为和珅敛财,当然也不会忘了自己。
    一套四进的宅子,就是他给自己的犒赏。
    其余的,全部卖掉换成现银,接送京城和府。
    范家,都瞧在眼里。
    更加笃定,是和珅这小子对自家下手。
    忍,等这家伙圣眷淡薄了。
    再通过联络在野的文人名士,京城的清流,弹劾他。
    范族长看得开,
    沉沉浮浮,起起落落,太正常了。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谁让祖宗是范文正,不是孔圣呢。
    皇家不敢实质上动孔家,最多是斥责,换族长。
    爱新觉罗的天下,孔家的dang。
    衮衮诸公谁敢说,自己不是儒家弟子呢。
    ……
    李郁,
    在这段时间还干了一件大事。
    把苏州府的官吏都惊呆了。
    他,竟然派人去扬州府驿站,找到了卧病在床的马忠义。
    交给了他500两银子。
    马忠义的家奴,刘路正蹲在小炉子旁煎药。
    听完了来人的用意,拿到银票的时候。
    几乎是呜咽了,感动的涕泪横流。
    因为这世上只有人锦上添,哪有雪中送炭的。
    当听说,这是西山煤矿的年底分红,提前预支了一部分。
    不过,需要出一个收据。
    刘路立即拉着来人,去找了马忠义。
    马忠义靠着卧榻,惊愕的听完了来意。
    闭着眼睛点点头。
    在收据上,签字,用印。
    说来也怪,收了这银子后,又请了几个大夫。
    竟然神奇的好转了。
    刘路惊呼,这是上天的功劳,也是李郁的功劳。
    毕竟,没有银子可治不了病。
    总之,这事后来传播的很广。
    李郁授意一些胥吏,将此事广为传播。
    还把马忠义的收款凭证,给府衙的人传阅了。
    众人都感慨,论义气,官场还真不如江湖。
    ……
    李家堡,
    杜仁因为煤饼生意的事,顺路赶回来一叙。
    “阿郁,我有一些疑惑。”
    “请讲。”
    “你派人到扬州府给马忠义送银子,是不是为了千金买马骨?”
    “是,但不全是。”
    “难道说,马忠义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无所谓,但只要我们起事,这份收据就是他的索命绳。”
    杜仁忍不住笑了,依着乾隆的脾性,还真是这样。
    “500两银子,给老对手埋一颗雷。还给这苏州府的官吏吃颗定心丸,跟着我李郁,不会亏。”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杜仁还提了一个思路:
    “阿郁,你还记得白莲教案,朝廷将苏州城守营千总以上流放,家眷为奴?”
    “记得。”
    “其中一些人的家眷,如今在教坊司持业呢。”
    “我记得,本朝不是取消了女乐教坊吗?”
    “换了个说法,现在叫西市。不归官管,交给了民间商人。”
    官督商办,这不新鲜。
    “若是将这些人赎出,你猜城守营的其余将官会怎么想?江南绿营的人会怎么看?”
    “他们会对我产生好感。”
    “对,以后你布局绿营,会减少很多阻力。”
    李郁点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同理,如今李家堡行事,在官府那边也是畅通无阻。
    很多官吏,以前并未打过交道,但是一介绍,就痛快办事。
    这不全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而是给自己留一份善缘。
    若是某一天被罢免了,马忠义就是例子。
    李郁能给一个被流放的马忠义送分红,就能给其他人送。
    这个逻辑很隐秘,人人都懂,但不说。
    ……
    李郁带着几个随从,闲逛到了西市。
    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
    名字不伦不类,是一条街,靠着码头。
    挂着红灯笼,围墙高大的就是了。
    和府城其他青楼不太一样。
    大约是官督商办,粘上了一丝衙门气。
    怎么看着,都有点官味儿。
    李郁也是第一次来这,
    于是在龟公的陪同下,让他帮着介绍介绍。
    拿了碎银打赏的龟公,非常的热情。
    从西市的来历,到这里的人员组成,有哪些特色项目,都一一介绍。
    最大的不同,
    就是这里的女子,多是犯官家眷。
    “爷,来咱这的客人主要是图一个身份,道台千金、府台小妾、游击夫人,都有。”
    “我想来点武德充沛的。”
    “好说,武官家庭出身的,咱这有的是。”
    不一会,龟公就带来了一排。
    开始挨个介绍:
    “这位是原城守营参将之女,刚来一个月,缺点是比较生疏。”
    “这位是原游击之妻,年龄大了点,优点是人听话。”
    “~”
    这些女子,有的麻木,有的愤怒,有的似乎有些精神失常了。
    这里,就是魔窟。
    不服管教,有数不清的惩罚等着她们。
    除非偷空子撞死,吊死,否则只能认命。
    李郁琢磨了一会,掏出一叠银票。
    放在案上,随手一铺。
    龟公被吓傻了,不知该说什么。
    “找你们管事的来,谈笔大生意。”
    一个矮胖的商人,小心的陪着笑脸。
    收了银票,答应了李郁的要求。
    一口气,赎了8个,活的。
    据她们讲,还有4个烈性姐妹已经死了。
    她们都是在上一次白莲教案,朝廷震怒的牺牲品。
    李郁重金邀请了府城最出名的大夫,和最大嘴巴的大夫。
    给她们疗伤,开药方。
    然后再把这些人安排到西山岛偏僻处。
    先好生调养着,以后自有用途。
    物归原主是不可能的,无论从哪方面都不现实。
    不过,以后留着赏人还是可以的。
    有人求之不得,无视所谓的观念。
    而隔壁,就是蓝盈盈主仆俩。
    杜仁又派人,在附近砌了围墙。
    还牵来了两条狗,防止有人逃跑。
    至于看守,
    只能从煤矿家眷中挑了几个粗壮妇人,配备刀剑就足够了。
    ……
    消息,很快传出去了。
    李郁没做什么,
    大嘴巴的大夫,还有教坊司的那帮客人义务传播的。
    这种事情,往往一传十,十传百。
    人性猎奇!
    江南绿营武官人人唏嘘,虽然不敢多言,却是心有戚戚。
    大约,是一种兔死狐悲吧。
    对于曾经同僚的家眷能脱离苦海,还是默默支持的。
    至少,
    以后不会有缺德鬼,在茶馆里大谈绿营犯官家眷和胥吏家眷的优劣了。
    每次有新进犯官家眷,西市都会热闹一阵子。
    这些人专门凑这种热闹,回去后当做谈资。
    听的绿营兵脸上臊得慌,想拔刀砍人。
    却只能灰溜溜的避开。
    老胡,享受到了第一波红利。
    他这个千总,在城守营混的风生水起。
    人人都说,他有福气,结识了这么个结拜兄弟。
    接着这股东风,
    李郁一口气安排了10个信任的属下,进绿营当差吃粮。
    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晋升。
    背后是李家堡的人脉,和财力。
    还有,刻意准备的首级军功。
    李郁在送行宴上,举杯大声说道:
    “各位兄弟,我祝你们在绿营前程似锦。”
    “为李爷效死。”
    十人单膝跪地,异口同声。
    这些人,都不是独狼。
    否则一旦扶摇直上,未必不起二心。
    李郁看过无间道,知道该怎么做。
    要么养着他们的家人,要么给他们娶一门亲。
    风筝,有一头攥在自己手里。
    飞多远,都能收回来。
    毕竟,刘邦这种狠人很少。
    ……
    不久,李郁吃到了第二波红利。
    吴县胥口巡检司,押来了一个犯人。
    此人竟是西山岛的矿工。
    趁着夜色,游泳逃上了岸。
    上岸后,就找到了胥口巡检司,检举西山煤矿蓄私兵,藏匿大批火器,刀剑。
    反意昭然若揭。
    然而,胥口巡检竟然直接把人给绑了,
    送来了李家堡。
    李郁在震惊之余,也意识到了漏洞太多。
    偌大的西山岛,防不胜防。
    “黎巡检,请。”
    “李老爷,请。”
    二人笑呵呵的在堡内,喝茶聊天。
    这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并不认识。
    这位黎巡检主动介绍道:
    “下官的族叔是吴县黎元五,他时常夸赞李老爷为人仗义。”
    “过奖了,原来还有这层关系,以后我们当多亲近亲近。”
    “求之不得。”
    黎巡检很年轻,据说也是上任不久。
    “不知黎兄之前在何处当差?”
    “在平望营做了3年的外委千总,族叔刚为我活动转了文官。”
    “那我祝黎兄,以后前程似锦。”
    ……
    “李老爷经营有方,不过也要多加小心,这种吃里扒外之人。”
    “此人告我什么?”
    “蓄私兵,藏火器,件件都是要您命的罪状。”
    李郁忍不住笑了,问道:
    “黎兄还不赶紧的,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李老爷说笑了,您是什么身份,苏州地面上谁不敬您一声大官人,成千上万的银子手里过着,府城最俏的姐儿伺候着,造哪门子反?说出去,谁信?”
    黎巡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摇摇头。
    开黑矿的,谁不养着打手。
    没点趁手的家伙,能镇得住矿工?
    一点不稀奇。
    只要做的隐蔽点,别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就行。
    此人准是在黑矿受到了惩罚,心存恨意。
    “诬告!这是毁谤。”
    “当然是,所以我把犯人转交给您了,该打该杀,您看着办。”
    两个巡检弓手,拖着死狗一样的犯人进来了。
    李郁只是一挥手:
    “来人。”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拉到西山煤矿,当众处决。”
    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他,会在煤矿枭首示众。
    如今的矿工数量,堪堪接近1000人大关。
    这还不算之前提拔进入护卫队的百余人。
    李家堡的护卫队,也调出大部。
    进驻西山岛,方便火枪队列射击训练。
    ……
    西山岛,又多了两股人。
    一股是外省水手,答应留下。
    拿原来的2倍工钱,替李家堡做事。
    他们都是有过航海经历的,
    现在,准备开拓太湖航线。
    还有一股,是潮州府的铁厂从业人员。
    男女老幼皆有,足足大几十人。
    一路跋涉而来,途经太湖的时候。
    官差们索要银子:
    “押送你们这些流放配军,爷们累死了。”
    “今天要是拿不出银子,就挑几个人沉了湖。”
    这些人被诬陷走私,家产充公。
    一路走到这里,哪还有多余的银钱。
    官差们就拔刀威逼,准备把一个炉头给砍了扔湖中。
    “住手。”
    几骑飞奔而来,个个鲜衣怒马,显然是打猎的。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我们是潮州府官差,押解流放囚犯至此。”
    领头的便是李郁:
    “我看这些人忠厚老实,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官人有所不知,这些人犯的是走私洋夷的罪。”
    “冤枉啊。”众人连忙下跪,哀求。
    他们看出来了,李郁身份不凡。
    或许,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人性如此,在危急时刻,会本能的抓住任何可能活命的机会。
    押解的官差立即举起鞭子。
    “且慢。”
    李郁甩出一锭银子,示意先停手。
    “你们是做什么的?”
    一个老汉跪地解释道:
    “我们都是潮州府陈氏族人,在当地经营着一家铁厂,兢兢业业从不敢做亏心事。官府非说我们卖钢锭给夷商,把人抓了,家也抄了。”
    一群人呜咽,绝望到了极点。
    ……
    李郁骑在马上,面露不忍:
    “这样吧,先去我庄上吃杯酒,我正好也做着铁厂生意,有几个技术难题探讨一下。”
    见官差犹豫,
    随从立即掏出几锭银子,傲慢的说道:
    “这位是本府的李大官人。几位,听人劝不吃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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