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飨之诗 - 第173章 叶芝是暗夜圣子？

    刺杀是中世纪宴会的必备环节，不可不品。
    叶芝脑海闪过这样的念头。
    电光石火之间，锋利的袖剑闪烁寒芒，刺向席琳公主的后脖。
    叶芝的提醒慢了半拍，透过侍女那双冷酷的眼神，仿佛已经看到鲜血如蔷薇般绽开的场景。
    危急之际，席琳公主攥紧叶芝递还的新月钉头锤，双眸掠过冷静的微光。
    她透过叶芝的眼瞳，见到倒映着的刺客身影。
    于是，席琳一把将叶芝推倒至沙发之上，顺势避开致命的刺击。
    她的吐息与幽香落在叶芝的脸上，深深打量一眼。
    “硌得慌。”叶芝忙中吐槽。
    “趴着别动。”
    席琳简短嘱咐，迅速起身。
    紧接着，她手持钉头锤抡开大圆弧，伴随着皎洁燃烧的月火，锤击刺客。
    钉头锤的威力固然刚猛，但灵活性有所欠缺。
    刺客以迅捷的步伐快速闪躲，转眼间现出三道分身。
    两道分身杀向席琳，另一道则冲叶芝袭来！
    这可不是能趴着不动的场合，叶芝从沙发上滚落，由于没带武器，只能徒手迎敌。
    叶芝的目光一闪，‘解析对手’的法术释放，旋即一惊。
    冲自己来的，竟然是刺客的真身！
    “你已有取死之道！”
    叶芝破口大骂，恶言相加让刺客愣了一下，双拳燃起二环骑士所孕育出的白银色斗气。
    在公牛呼吸法的加持之下，叶芝的白银斗气颜色更为深浓，续航能力更为出众，而钻研不久的月光呼吸法，则让斗气外层泛着黯淡银辉。
    这一拳，以刺拳打出，呼啸而至，炸响风雷。
    嘭！嘭！
    刺客强行承受下叶芝的刺拳，没想到拳锋竟有如此威力，闷咳一声，袖剑决绝刺向叶芝胸膛。
    叶芝的后背布满冷汗，原以为刺客是冲席琳而来，没想到我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退路全部被封死。
    这一剑避无可避。
    叶芝感到冰冷的窒息感将自己笼罩，千钧一发，双目亮起深邃的紫色光芒。
    迷雾之神所赐予的天赋，千幻之眼。
    与刺客的双目对视，顿时让她的动作迟疑片刻。
    叶芝立刻下达暗示术，让她丢掉手中袖剑。
    却因实力悬殊，幻术的控制并没有完全奏效！
    呲~
    匕首没有刺中要害，而是划破叶芝衣袖，在他手臂划开一道狭长伤口，鲜血飞溅。
    叶芝脸色迅速变青，嘶了口冷气。
    侍女双目恢复清明，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快速后撤，避开席琳公主呼啸砸来的钉头锤。
    席琳已经解决另外两道分身，护在受伤的叶芝身前，双目泛过冷峻之色：
    “谁把你安插在我身旁的？”
    侍女试图绕开席琳，匕首如骤雨般快速刺向叶芝，攻势却被一手持钉头锤一手释放月盾法术的席琳全部抵挡。
    “匕首上淬了毒。”刺客冷淡地说，“你趁现在放下抵挡，兴许还有救他的机会。”
    刺客既然已经出手，就不可能再停手与席琳进行谈判，因此她的话语无非是用来干扰席琳的判断。
    “不用。”
    叶芝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发现这剧毒很快就被自身吸收。
    自己拥有暗夜女神赐予的天赋‘毒师’，能够抵抗绝大多数的毒素！
    “我已经没事了。”叶芝平静地说。
    席琳与刺客同时一怔。
    刺客匪夷所思，心中的惊讶与席琳更甚。
    她深知这毒药的来历，除了自己手中的解药外无药可治，可为什么中了剧毒的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刺客内心动摇之际，与席琳公主之间的僵持被打破，局势落入下风，最终被席琳抓住机会，以钉头锤爆头。
    砰！
    偏厅内一片狼藉。
    叶芝喘了口气，扶着手臂，跌坐在沙发之上，望了眼席琳公主。
    席琳公主气喘吁吁，拨开额前一缕秀发，望向叶芝，迟疑片刻，道：“这把钉头锤……你还要吗？”
    叶芝：“……”
    好歹也是把附魔武器，价值不菲，怎么能不要！
    偏厅内打碎的花瓶声，引来大厅内众人的注意。
    从刺客发起袭击到伏诛，前后不过短短一分钟。
    维克公爵率领护卫赶到偏厅，得知席琳与叶芝遭遇袭击之时，大为震怒，发誓一定会找出幕后主使，给两人一个交代。
    席琳一边用法术‘月之疗’给叶芝治愈伤口，一边给出推测：
    “我想，这必然是来自暗夜教派的刺客。”
    作为月光神殿的圣女，席琳公主是暗夜教派的眼中钉。
    她在访问各国期间，已经遭遇多起刺杀，刺杀者均是来自暗夜教派麾下的刺客联盟。
    只是，这起刺杀将叶芝卷入其中，甚至让他受伤。
    席琳心有愧疚，替叶芝治疗时，动作也愈发轻柔了些。
    由于‘毒师’天赋使然，叶芝只是受了些外伤，在月光圣女的治愈之下很快恢复。
    但是。
    叶芝一时间也无法判断，这刺客到底是冲自己而来，还是自己因为倒霉而被席琳公主牵连。
    眼前浮现出洛泰尔那张阴沉的面容，叶芝陷入思忖。
    “会不会是他派来的刺客？”
    “可是洛泰尔试图与月光教会交好，又怎会试图暗杀席琳公主？”
    “传闻称，洛泰尔陷入与他兄长的王储纠纷之中，他巴结席琳公主，也只是为了获得登上王位的助力。”
    叶芝微微皱眉：“也有可能，他是两头下注，见获取月光教会的支持无望，便转而寻求暗夜教派的支持……”
    不论真相如何，叶芝已没心情，继续在宴会待下去。
    他向维克公爵道别，准备返回行宫。
    行宫里有梅根老师暂住，显然会安全许多。
    临行之际，席琳公主将清洁过后的新月钉头锤装入匣中，交给叶芝。
    叶芝见识过这柄钉头锤的威力，可谓开瓢利器，郑重其事地将它收入空间袋。
    “改天给钉头锤增加一个‘回旋’附魔。”
    叶芝暗道：“格蕾能用的回旋武器喜加一！”
    席琳公主出于歉意，除了事先答应的，还额外赠予了叶芝一瓶月火魔药，以作对他的感谢与补偿。
    “叶芝男爵，不如乘坐我的马车，我将你送回行宫。”席琳公主建议道。
    幕后主使尚不明朗，有待进一步追查。
    和席琳公主待在一起，反而容易被卷入刺杀。
    叶芝婉拒了她的好意，在维克公爵手下的护卫之下乘坐马车返回行宫，准备借助月火魔药，继续修炼月光斗气。
    “月食之夜，魔法女神曾平息月光女神与暗夜女神之间的争斗，以暗夜女神坏女人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马车之上，叶芝嗅到一丝山雨欲来的气味，心情沉重地想道：
    “魔法女神的试炼之上，恐怕会有暗夜势力出手干预，月光教会势必也被牵连其中……”
    不过。
    水来土掩。
    叶芝目光闪烁…不管暗夜女神和月光女神这两位老对手，打得如何头破血流。
    只要雪鸮能够成为魔法神选，就算成功！
    “话说回来，这种热闹的场面，总感觉会引来某位乐子女神的参与啊……”叶芝陷入沉思。
    夜色之下，庄园二层。
    维克公爵眺望着远去的马车，脸上的怒容早已被老谋深算的冷静所替代。
    “刺杀之事，牵扯到两大教派，不论真凶是谁，追查下去都会对我不利。”
    维克公爵宛如明哲保身的老狐狸，眼神微微闪烁，转念想道：
    “不过……叶芝毕竟也是值得加注的后辈……艺术神选，呵呵，送一份雷鸣海燕尾给他，但愿他会领情吧。”
    雷鸣海燕尾，是二环诗人转职三环剑舞诗人所需【海燕魔药】的必备材料之一。
    通过海燕魔药晋升而成的剑舞诗人，会拥有常人难及的平衡性，并在恶劣天气中会获得适应性加成。
    维克公爵转身走进灯火辉煌的公馆。
    乐曲仍在持续，一轮圆月高悬在天幕，掠过一只乌鸦的身影。
    乌鸦扇翼，停在一间古堡的窗台之上。
    透过哥特式的窗棂，它血红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坐在大键琴旁演奏着的男人。
    乐曲沉郁、阴森，赫然是叶芝方才演奏的《月光奏鸣曲》，但弹奏出的风格与叶芝截然不同。
    像是忘记了音符，大键琴发出不和谐的乐声，男人的手指僵持在琴键上。
    一道月光穿过窗棂，映照洛泰尔那张阴沉的脸庞。
    “得手了吗？”洛泰尔开口道。
    刚才宴会上那副毫无城府的模样，仿佛是洛泰尔的故意伪装。
    此刻，他的眼神冰冷得像是深潭，等待着乌鸦带回来的情报。
    “你的棋子死了。”乌鸦沙哑开口。
    洛泰尔微微皱眉，听出刺杀失败的弦外之音，道：
    “我让她趁叶芝与席琳谈及合作之时下手，这两人全都安然无恙？”
    “他毕竟是艺术神选。”乌鸦说。
    “难道会写诗作曲，就能免于刺杀？”洛泰尔冷声说，“说吧，他使了什么手段，才逃过一劫？还是席琳救了那个小白脸？”
    “刺客联盟所秘传的【死亡丧钟】毒药，对他无效。”乌鸦说，“这是棋子临死前，最后传递出的情报。”
    闻言，洛泰尔合上大键琴盖，眉头紧锁：“你说什么？”
    “这毒药，即便是席琳也无法幸免。”洛泰尔难以置信地道，“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不知道。”乌鸦道。
    “雾妖！你是刺客联盟的大长老，伱比任何人都了解死亡丧钟，你怎么会不知道！”洛泰尔愠怒道。
    “注意你的言辞！”乌鸦冷酷地道，“你既然答应与刺客联盟合作，就已经断绝了后路，只有暗夜才能帮助你登上王位，现在，重复一遍你的诺言！”
    洛泰尔拳头微微攥紧，半晌，低下头来，沙哑地道：“我将与月光不死不休，在登临王位之后，在萨克森堡，将暗夜立为国教……”
    乌鸦高傲地抬头，睥睨道：“他为什么能幸免于难，我的确知道一种可能性，但还有待印证。”
    “什么？”洛泰尔问。
    乌鸦仿佛陷入思忖，沉默不言。
    洛泰尔不由感到恼火…这個名为【雾妖】的大长老，是前几日突然找上自己，称要给自己提供一条明路。
    洛泰尔早年间与刺客联盟有过牵连，在一位濒死长老的帮助下，成为四环刺客。
    由于暗夜教派在中庭大陆被视作异端，洛泰尔一直隐藏着这份过往，为了登临王位，还煞费苦心寻求月光教会的支持，并早早将心腹安插进入月光教会。
    直到雾妖到来，一语道破洛泰尔与刺客联盟之间的关系，并要求他为暗夜宣誓效忠。
    作为交换，雾妖会帮助洛泰尔登上王位，这让做梦都想当国王的洛泰尔当即答应。
    这场宴会，不论席琳公主是否愿意与洛泰尔合作，洛泰尔都会筹划刺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眼看合作化作泡影，又被艺术神选抢占风头，洛泰尔便动用棋子，却未曾想一无所获。
    “你要不回答，我就亲自动手，铲除那名男爵。”洛泰尔冷冷地说。
    “你不怕行事泄露？”雾妖问。
    “四环刺杀二环，这要是无法成功，我还当什么国王。”洛泰尔舔了舔唇角，“更何况，艺术神选，还能当做献给暗夜女神的血祭，何乐不为？”
    “你不能杀他。”雾妖说。
    “凭什么？”洛泰尔冷声问。
    雾妖道：“因为，叶芝，可能是暗夜女神所挑中的圣子。”
    洛泰尔瞳孔收缩，脸上露出强烈的震撼。
    “你说什么？”
    “叶芝，暗夜圣子？！”
    洛泰尔匪夷所思，感觉整个世界观都遭受莫大的冲击，嘴唇颤抖地说：
    “这就是他，不受死亡丧钟影响的原因？”
    雾妖平静的说道：
    “所以，你不仅不能对他出手，还要讨好他，以免坏了大事。”
    想到自己竟然要卑躬屈膝，去讨好一个憎恶的家伙，这人在教派中的地位还可能远在自己之上……
    洛泰尔满脸苦涩，身躯颤抖着，终究低下头来，道：“我能知道，所谓的大事，究竟是什么吗？”
    “再过不久，就是魔法女神的试炼。”
    乌鸦猩红的眼瞳，倒映着被乌云笼罩的圆月。
    “阴影大军，将再次降临，展开掠夺！”
    *
    月光的照耀之下，四匹骏马拉动的银色马车，停在剑河郡一座王室公馆之前。
    席琳回到维多利亚式的奢华房间，坐在梳妆台旁，取下宝石头冠，盯着镜子陷入沉思。
    刺杀自己的那名侍女，跟随自己已有两年之久。
    想不到，她竟然会是信奉暗夜女神的刺客……
    席琳回忆着侍女临死前的眼神，那目光平静、无畏，有的仅仅是一抹眷恋。
    她在眷恋什么？
    跟随了自己两年之久，为的只是决绝赴死的这一刻？
    席琳美丽的脸颊上眉头微皱，轻轻叹息。
    在宴会上遭遇刺杀，这事席琳已经历过许多回，难免感到疲惫。
    不过，今日的宴会，与往常大有不同。
    因为一位少年，用他的音乐，为黯淡的晚宴增添了光彩。
    眼前似乎再度浮现，银发少年演奏月光奏鸣曲时，那热烈、激情、仿佛勇敢面对暴风雨的神情。
    席琳眼波柔和，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梳妆台上敲击。
    旋即，席琳轻轻摇头，喃喃自语：
    “魔法女神是月光女神的盟友，我此行来到金狮，有必要维护密涅瓦的试炼……”
    “不论魔法神选究竟是谁，月光教会，都应给他相应的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