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飨之诗 - 第014章 寒潮将至

    莱娜提到的‘寒潮’，叶芝隐隐有些印象，似乎是《幻翼》第一章的主线剧情。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第一章已经太过遥远，处在后期版本的叶芝几乎忘了第一章主线讲的什么。
    唯一能确定，晨霜岭早晚要面对这场寒潮。
    银发少年坐在木椅上，回望一眼站在自己背后的弗卡斯与格蕾，两人面对莱娜的忠告表现得截然相反。
    弗卡斯一脸沉默，饱经风霜的面容上眉头微微皱起，隐约思考着什么。
    格蕾把玩新购入的回旋手斧，没心没肺的高兴模样。
    叶芝看向隔着木桌坐在身前的红发狼女，道：
    “莱娜小姐，您能再仔细描述一下寒潮吗？”
    “每年的冬季，横亘在北境与金狮王国之间的绝岭山脉，便会迎来寒潮。风雪袭击之下，北部行省会被大雪覆盖，北境的部落则会进犯王国烧杀劫掠。”
    莱娜注视银发少年，眼底的精明被战士的冷酷所替代。
    “除了野蛮的兽人外，绝岭山脉中饥饿的魔兽，也会大规模向山脉外围转移，汇聚成一股可怕的魔潮，晨霜岭，便是应对魔潮的前哨站。”
    叶芝沉默片刻。
    自己即将接手的地盘，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既然寒潮那么危险，国王不管吗？”格蕾奇怪道。
    格蕾说出了金狮王国大部分民众的心声。
    现任国王乃一代雄主，南击罗兰，北拒蛮族，扩大疆土。可惜在继承人的大事上犹豫不决，导致在后续版本里引发了王室内战，最终使一名深受玩家喜爱的皇女角色登上历史舞台，成就一番女帝的宏图伟业。
    “你说的不错，往年这个时候，国王都会派遣禁卫军并召集领主阻击魔潮。”
    莱娜冷笑道：“可是老国王年迈病重，子嗣们为了继承权争得头破血流，领主们又争抢着扩大地盘，谁会管边陲平民们的死活？”
    说着，莱娜痛饮一口杯中的烈酒，流露出几分真性情。
    “叶芝小少爷，你要去的那块晨霜岭，本就是半荒弃的领地，哪天从王国版图上消失也说不定，只剩下一帮村民仍在固守着土地。”
    “我建议，你还是说服他们离开，然后带着他们去投奔你的兄弟姐妹。”
    莱娜狼般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叶芝，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人口是很宝贵的财产，有了这笔投名状，相信他们不会难为你。”
    “够了。”弗卡斯压低着声音，像是遏制着怒气：
    “建议一名贵族放弃封地，这是对贵族的羞辱。”
    “命和封地哪个更重要？”莱娜金色的眼瞳满是挑衅，“你是弗卡斯，对吧？看来伱真是老了，当年的伯朗第之剑去到哪里了？”
    伯朗第之剑？
    叶芝有些惊讶。
    老登，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帅气的绰号呢！
    绰号，在这类似中世纪的世界非常流行，例如‘征服者’国王，‘白衣’海盗王之类的。
    前身的记忆与自己相融合，叶芝记得，自己也有一个绰号。
    不过是非常负面的“朽木”之名。
    事在人为。
    三個月后到来的寒潮，的确是个很大的难题。
    但晨霜岭将作为自己的根据地，只有率领它渡过寒潮，才能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
    而游戏里的莱娜，并非刻薄的角色，反倒因为出身穷苦，对平民报以同情。
    叶芝向微愠的弗卡斯投以眼神，示意交给自己处理，旋即缓缓开口：
    “莱娜小姐，您建议我说服晨霜岭的平民迁走，本意是不想看他们死在寒潮当中吧？”
    莱娜金色的眼瞳微微闪烁，含笑道：“那是您领地下的人口，小少爷，和我并无半点关系。”
    “也是呢。”叶芝哈哈一笑，“您的建议我收到了，但是走是留，我会让领地居民们自行决定。”
    莱娜心生奇怪，竟有一种被十四岁少年看穿的错觉。
    但为了物色合适的贸易伙伴，她必须用言语诱导乃至激怒对方，以此考察对方的性格。
    就目前来看，这位少爷虽然年纪尚幼，可是心智沉稳，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人选。
    归根结底，要看这位男爵大人，会怎样应对寒潮。
    “那您呢，男爵大人，您是要去晨霜岭上任，还是趁早谋划退路？”莱娜问道。
    “我并不觉得我是高人一等的贵族，莱娜小姐。”
    银发少年露出微笑，碧色眼眸里露出温和且迷人的微光，这笑意甚至令莱娜产生一瞬间的恍惚。
    “我将会和晨霜岭的平民们，一起守在王国的边陲上，直到寒潮过去的那天。”
    微风卷起帐篷的帘布，烛火摇曳，营中一时寂静无声。
    一个贵族，说出类似要和平民并肩作战的话语，这是相当难得的事情。
    弗卡斯的眼睛闪烁着微光。
    眼前，少爷的面容，仿佛与当年那张稚嫩的脸庞相重合。
    夕阳渐斜，贵族少年坐在柴草堆上摇晃双腿，面对着给他受伤红肿的眼角擦拭药水的弗卡斯，轻声道：
    “弗卡斯，你知道，我为什么总要惹父亲生气吗？”
    “他很爱您，少爷。你将继承他的领地，因此他对您有着很高的要求。”弗卡斯道。
    “你错了，弗卡斯。”少年摇头道，“如果一味地让封地分裂，由多个继承人继承领地，伯朗第家族只会一代一代地衰落下去。我没有天赋，无法成为伯朗第的荣光，但我可以让父亲剥夺我的继承权，只要父亲将封地都留给我的兄长，伯朗第就会少一分内耗，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伯朗第做的事。”
    骑士呆住了。
    一个未满十岁的少年，一个自己亲手从敌军手里救回的少主，一个毫无天赋的朽木，说要为了家族，而牺牲自己的未来。
    “弗卡斯，不要和别人提起这话。”少年认真的说道，“从小到大，我只相信你。”
    黄昏浸染金黄色的麦田，少年坐在柴草堆上，骑士身躯受到莫大的冲击而微颤着，单膝跪地，向少年献上宣誓忠诚的骑士礼。
    骑士深深把头埋低，克制着声音里情绪的波动。
    “以伯朗第之剑的名义，少爷，我将永远为您效忠！”
    “喂——管家？”
    格蕾压低的声音响起。
    “叶芝他俩还在商量事呢，你哭个什么？”
    弗卡斯望着叶芝的背影，沙哑地道：
    “我从不觉得少爷是朽木，他也绝不会抛弃晨霜岭，还有晨霜岭的平民。”
    格蕾撇撇嘴，这家伙怎么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倒是寒潮，听上去很像是古龙能够引发的天灾。
    格蕾期待的想道：“担任叶芝的护卫，没准还能遇见古龙呢！”
    另一边。
    “星光商会，会在这里再驻扎两个月，您在领地开发上有任何需求，都可以与我们星光商会洽谈，我会给您开出合适的价格。”
    莱娜主动向叶芝伸出手。
    叶芝同她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当晚，三人在商会营地内暂住了一晚，第二天出发之前，莱娜将一张卷轴交给叶芝。
    “这是一环卷轴‘动物信使’，通过这张卷轴，您可以指定一只野兽，令它成为训练有素的信使，来向星光商会传递情报。”
    莱娜有着投资商人的毒辣眼光，道：“算是我个人的赠礼，作为您与星光商会之间友好的证明。”
    叶芝收下卷轴：“多谢，我会善加利用的。”
    比如说，让雪鸮熬夜把这份教材学了，然后多出一个信使的功能。
    可惜卷轴在被理解并学习后，上面的魔法文字就会失效，否则就可以学完就卖了……
    狼女莱娜笑了笑：“晨霜岭若能在寒潮前幸存下来，对我们星光商会也是有利的，祝您一切顺利。”
    离开营地，清点收获。
    两件附魔装备，雪鸮一份新的法术教材，外加关于寒潮将至的情报。
    金秋时节，晨霜岭距离寒潮来袭，大概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留给领地种田发育的时间还有，但不多……
    车厢内，叶芝手搭眉心，听见弗卡斯的声音响起。
    “少爷，再过不远，就到晨霜岭了。”
    叶芝抬头，眼睛微微发亮。
    赶了一周的路，总算是要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