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桂锋文集 - 大学生活杂忆之二——老三老七买皮

    老三就是我，老七是于勇，分别在我们宿舍排行第三和第七。
    我们两个都来自农村，我们在上大学之前都没有穿过皮鞋。看到别人穿着各式各样的皮鞋，擦上鞋油亮亮的，很是羡慕。心里暗想：“咱可不能让别的同学看不起，连一双皮鞋都没有。”
    于是，在一个星期六，我们两个坐上公共汽车，来到了大连市最繁华的天津街。
    可是，转了很多个商场，我们还是没有买到皮鞋。因为皮鞋都很贵，几乎都是六七十块钱一双。现在说六七十块钱也许会觉得太便宜，可是，在八九年的时候已经很贵了。我们在卖鞋的柜台前匆匆走过，不敢张口问。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因为我们从来没有买皮鞋的经验。
    后来我们终于找到一双皮鞋，标价是45元，感觉价钱不是很贵，样子有些笨，据说叫什么“三尖头”式，于勇说：“别人穿的好象就是这种样子的皮鞋，我看咱就买这双鞋算了。”我也不懂，只是跟着点头，说：“行。”我们叫过来售货员，帮我们拿了两双，简单地试了一下，感觉并不是很舒服。不过我们并没有穿过皮鞋，也不知道穿皮鞋应该是什么感觉，心想：“大概穿皮鞋就是这样吧！”于是交了钱，美滋滋的坐上公共汽车往回赶。
    等下了公共汽车，我俩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听说新买的皮鞋要钉上掌，鞋底才不怕磨，才能穿的时间长一些。于是我们又找到一个修鞋的，叫他给我们的新皮鞋钉上掌。那修鞋的人看我们没有经验，跟我们说：“新皮鞋一定要多钉些掌，那样才结实，也花不了几个钱。听我的没错！我是为你们好！”于是我们两人新买的皮鞋底子上钉满了一圈金属的掌。
    我们两个终于满心欢喜地回到了学校。
    第二天，我们两个都穿上了新买的皮鞋。一开始同宿舍的同学并没有注意，因为对别人来说穿皮鞋太平常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不过他们还是很快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因为我们两个走起路来“哒哒哒”地响，老远都能听见。于是大家就故意问：“呦，穿上新皮鞋啦？”我俩只是笑笑，点点头。又问：“走起路来怎么这么响呀？”我们抬起脚，让他们看到鞋底的掌，说：“钉的掌呀！”他们看见了，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说：“这么多？”于是几个人笑起来。
    后来，我们渐渐感觉到他们在背后偷偷的笑我俩。我总是觉得脸发烫，但还是装做没事一样。
    皮鞋穿在脚上并不舒服，有几天皮鞋的后跟处磨的脚生疼，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的。但是，我们终于穿上了新皮鞋，心里还是很高兴，虽然走起路来还是“哒哒哒”的响着。
    可是，没过几天，新皮鞋就脏了，蒙上了一层土。又看看别人，才晓得原来皮鞋还要定期打油。于是又上街买来鞋刷子、鞋油，又专门就皮鞋上油的问题请教了同宿舍的一番，然后给新爱的皮鞋上了很多的鞋油。
    我们的第一双皮鞋陪我们度过了最初的一段大学时光。它满足了两个从农村出来的少年的虚荣心，也花掉了我们的父母辛辛苦苦挣来的45元钱。
    忘了那双皮鞋穿了多常时间了。反正后来那双皮鞋就被扔在床底下。大学四年中，好象偶尔收拾东西时有几次从床底下发现了那双皮鞋，脏呼呼的一层灰，但鞋却完好无损，看了看又推到了床底下。大学毕业时那双皮鞋好象还在那里，但那时头脑中千头万绪，根本就顾不得一双早已淘汰的皮鞋。
    转眼毕业已经10年了，不知怎么又突然想起了我的第一双皮鞋和我已经远去了的青涩时代。如今穿过的皮鞋不知有多少双了，脚上的皮鞋也比我的第一双皮鞋贵了好几倍，可我的第一双皮鞋呢？它现在在哪里？还在我的大学宿舍吗？还在那个床底下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于勇，老七呀，你还记得我们穿过的第一双皮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