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开时 - 相差十岁也没关係(4)．四百珠

    听到电话被掛断的嘟嘟声，业冷哼了声，就知道，对方怎么可能接电话。
    车子在一间废弃工厂外停了下来，业将自己的车停在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观察对方的动静，顺便静待警察到来。
    「赤羽，警察来之后你有什么对策吗？」佐木已经跟了业一段时间，对他的做事方式跟思维模式基本上是有一定了解的。
    要是惹到他在意的人事物，那他绝对死不罢休，一定整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其实浅野学秀是叱吒商场的大人物，再加上浅野学峯在教育界也颇为知名，浅野季夏在音乐界的影响力也非常大，b公司虽然只是间刚成立不久的小公司，但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这里头有成员不知道浅野家的特殊也真的是很孤陋寡闻。
    说难听点，他就是去凑数的。
    「我没什么对策，看警察打算怎么救人，我只要茉莉平安无事就好。」这时，业看见了警察车接连出现，最后头还跟了两三辆救护车。
    「你好，我是先前与报案人联系过的高桥警官，赤羽先生是哪位？」
    司机当时是以赤羽业的名义来报案。
    听见自己的名字，业跨了一步来到高桥警官面前，道：「我就是。」
    「我们等下的救人计画呢......」
    听完高桥的讲解，业开口询问：「所以由我去带她，对吧？」
    「是的，因为她还未成年，由熟悉的人过去会比较好，当然，警方会护着你过去。」
    业点头应允：「我知道了。」
    工厂内，一群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聊天打牌抽菸，茉莉手脚的活动都被限制住，她蜷缩在角落，害怕地四处张望。
    虽然眼前的情况令她畏惧，可她却不忘观察环境，想方设法逃跑。
    「我劝你别想着逃跑，否则我会打破刚才在车上说不会对你怎样的话。」山口随手将菸蒂扔在地上，踩熄，走到她面前，蹲下，压迫性十足动作让茉莉不自觉瑟缩了下。
    看见她的反应，他满意地退开，回去牌桌的位置。
    突然，工厂的门被踹开，一群警察衝了进来：「手举高！全都不许动！」
    有些人试图拿刀衝上去与之抗衡，警察却直接开枪将人打伤。
    血腥又吵杂的画面又让茉莉更加恐惧，觳觫不已，直觉性地想用手摀住自己的耳朵，却因为被绑住无法动作，她只好紧闭双眼，悄悄往门口的方向移动。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掌覆上她的双耳，她瑟缩了下后睁眼，看见了业琥珀色的双眸。
    霎那间，她的世界彷彿被静音了，外头惊心动魄的叫声跟枪声通通消失，她的视野中也只有业一个人，替她挡去了那些腥风血雨。
    此刻，她认定了，这个男人是她的避风港，她的失眠在他这里莫名痊癒，她的不安在他这里都能被安抚，他甚至能读懂她的心里话。
    她有千言万语想对眼前的男人说，可是她却怎样也发不出声音，所有话好像全都转成了泪珠，在她眼眶里储满，最终滴落。
    一滴、两滴，泪水扑簌簌地从她眸中坠下，业心疼地用袖子替她拭去，接着另一手缓缓离开了她的耳。
    警察走上前给了业一把刀，他俐落地将她手脚的绳子切断，可她手腕上怵目惊心的红印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才刚把刀子放下，茉莉就直直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业抚着她的背脊，用动作告诉她，一切都没事了。
    「赤羽先生，可能得带她去趟医院。」高桥警官走过来提醒，茉莉抽咽着低语：「我不想去医院......」
    业柔声安抚道：「好，我们不去医院，但等下让跟过来的医生帮你包扎伤口，可以吗？」
    茉莉抬眸，点头。
    「行了别哭了，哭就不好看了。」他收紧了抱住她的手，她却突然抬起头，楚楚可怜地说：「你嫌弃我。」
    他顿时无语问苍天，小孩子的思绪都这么跳的吗。
    「我没嫌弃你，这不是想安慰你吗。」他忍俊不禁，而她则鼓起腮帮子：「你就是嫌弃我。」
    「真的没有。」他无奈，她这次没有再回话，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往他怀里藏。
    待怀中的她不再颤抖，他开口：「走吧？」说完，他就要拉着她站起，她却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我没力气......」
    业不禁莞尔，没有犹豫就将人打横抱起，走出工厂后，他将她放在救护车后面，自己则是站在她面前。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时间越晚，雨势越大，连风都有增强的趋势。
    她靠着他的胸膛，任由医生包扎她的手臂，因为获救，她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居然开始频频点头。
    其实也不全然是因为获救的关係，主要是因为，那个男人在。
    她靠着他沉沉睡去，医生也正好包扎完了她的伤口，高桥走上前，看见这个情况，忍不住道：「经歷这种事之后她还睡得着，那表示你让她很安心吧。」
    「应该是吧。」业笑得很温柔，伸手把黏在她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开。
    「对了，得通知她家人来局里一趟。」
    「颱风天飞机都停飞，我回家后会打电话，他们回国后我会带他们过去。」业降低了音量，怀中的女孩睡得如此安稳，他不想吵醒她。
    「好，那今天你先带着她回去，颱风走后记得过来做笔录。」
    业以点头代替言语，接着再次抱起茉莉，佐木赶紧上前帮忙撑伞，再打开后座的车门，让两人能顺利上车。
    车上的音响播放着轻柔的钢琴音乐，业没有松开环着茉莉的那隻手，她也依然倚着他沉睡。
    他冷静下来后，不断忆起方才在工厂内跟茉莉之间的眼神交流，他总觉得，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当晚，业跟学秀通了电话。
    『对了，我一直忘了告诉你，茉莉她有严重的失眠，你这几天注意一下别让她把安眠药当糖吃。』
    听见学秀这么说，业差点以为他认识的茉莉跟学秀口中的茉莉是不同人：「失眠？我看她在我这睡得很香啊？刚才经歷这么可怕的绑架，居然还睡得着。」
    『......你是给她下药了吗。』学秀啼笑皆非地道，业虽然觉得怪异，但还是许诺了他：「我会看着她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掛了。』
    颱风终于离去，浅野一家也从国外回到了日本，这几天，他们就是警局、法院、家里三点连线跑，搞得每个人都筋疲力竭。
    b公司被浅野学秀收购，山口被判有罪，赔了浅野家好几百万，最后鋃鐺入狱。
    茉莉向浅野季夏要求说想继续住在业家，因为失眠不药而癒，学秀也觉得神奇，因此没有太多阻拦，很快便同意。
    看兄妹俩这样，浅野夫妻也就不反对了，业本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暂时也习惯了这女孩的存在。
    这几天，业因为工作上遇到瓶颈，心情跟思绪都极度紊乱又烦躁。
    某日深夜，他刚回到家，茉莉已经睡下，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替自己斟了三分之一杯，往沙发上一坐，接着用手松开领带，并且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钮扣，狠狠喝了一大口。
    高浓度酒精流过他的食道，带来了辛辣的灼热感，他又将钮釦打开一个，再啜口酒。
    房间内的茉莉辗转难眠，听见外头的声响，决定起身去看看，反正也睡不着。
    然后她就看到了这样诱惑的一幕，她徐徐走至他身边，坐下。
    「怎么还不睡？」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低沉得醉人。
    茉莉不答腔，趁着他不注意，一把夺过他的酒杯。
    「喂。」业觉得有些不耐烦，正要将之拿回，她突然说话了：「业哥哥，威士忌一次不要喝太多，就像我安眠药一次不能吃太多一样。」
    业冷笑了声，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为什么喜欢我？」
    她一怔。
    「喜欢我这副皮囊？喜欢我的身分？还是你只是喜欢我身上让你不失眠的香味？」
    他的话讲得又狠又不留情面，茉莉扯了扯唇角，忽然觉得很委屈。
    小孩子的心事通常藏不住，就算不开口，也能透过眼神知道不少，业总算弄清自己当时忽略的是什么。
    是自己对这个女孩的情感，也是她对自己的喜欢。
    可是十岁的年龄差让他踌躇了，他没办法坦然面对这件事。
    必须把她推开，不只是防止她深陷，也防止他自己万劫不復。
    「不要喜欢我，否则辛苦的是你。」话落，他倾身要再度拿回他的酒杯，她却灵活地闪过，仰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她还刻意避开了他喝过的地方。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训话，她就站直身子，目光冷淡得让他觉得很不真实：「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表面，我真正喜欢的，是业哥哥你这个人，你的全部，我都喜欢。」
    停顿半晌，她继续道：「很抱歉这段时间打扰你，明天我就会回家，谢谢你的照顾。」
    说毕，她欠身，而后转身回到房间，关上门不让他看见自己。
    门关闭的瞬间，她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她滑落在地，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稍微缓和后，她躺回床上，用棉被把自己裹得严实，从隐隐啜泣，最后泣不成声。
    业不知何时来到她的房门前，听见里头传来的抽咽声时，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这样才是对的，他们年龄相差太多了，不在一起才正确。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在听见她如此伤心的哭声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了。
    。
    五章好像又可以？？？
    这篇番外是he啦！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