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开时 - chapter 28.熟悉又陌生(3)

    －－就您跟学秀那个样子，难道还称得上是家吗？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跟当时对浅野季夏那一闪即逝的怀疑不一样，这次浅野学峯是确确实实地开始怀疑自己。
    不，不对，好像也没太大不同，浅野学峯依旧很快打消了不久前的犹豫。
    他没做错，季夏怎么会懂他，茉莉更不可能明白。
    想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变强是不可能办到的。
    他的学生，就是因为他曾经的懦弱而死。
    浅野学峯的洗脑技术一流，但由于茉莉是他女儿，因此不管他用什么方式洗脑她，都是徒劳无功。
    就算自己的想法趋于病态，他依然毫无自觉，就这么任由蛇蝎缠上自己的亲生骨肉，他都置若罔闻。
    他不要茉莉跟学秀变得像以前的他一样无能，他不希望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再次重演。
    【季夏，你不会懂的，得知池田死亡的那个当下，我的心情如何；你也不会知道，你断气的那一刻，我有多自责。因为我的软弱，让你们向这世界告别。可是为什么，我够强了以后，连我的女儿都要离我而去？】
    「小茉莉，明天要去磯贝的咖啡厅，早点睡。」业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后，说了这段话。
    虽然茉莉没答腔，但他知道，她有听见。
    隔天一早，茉莉一扫前一天的失落，掛在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莫名刺痛业的眼。
    别装了。
    「早，小茉莉，睡得还行吧。」赤羽业没有把那三个字说出口，因为那将会直接击碎茉莉好不容易平復下来的心情，于是他以简单的问候带过。
    「嗯，不错，幸好你昨天说要跟我交换。」茉莉带着浅浅的笑意回答，可业却高兴不起来。
    「走吧。」业朝茉莉伸出手。
    茉莉秒懂，她把自己的手交到业的手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出发。」
    两人来到咖啡厅时，渚跟茅野一行人都还未抵达。
    「早安磯贝。」他们笑着跟磯贝打招呼，一向彬彬有礼又阳光的磯贝自然是面带微笑带两人入座。
    「你这样不会忙不过来吗？」点完餐后，茉莉朝磯贝丢出了问题。
    「时间上安排好就没问题了，辛苦归辛苦，但是家里的人还得靠我吃饭呢。」磯贝说完这句话后，就去忙了。
    「我们的男班长真伟大。」听见赤羽业这么说，茉莉随意地单手撑起头：「是呢。」
    接着，门口的铃鐺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原来是不久前才提到的那几个人出现了。
    前原、渚、茅野、片冈、冈岛五人并没有发现店内的茉莉跟业，他们自然而然地找到位子后就坐，点餐，开始聊天，一连串的动作毫无停顿，行云流水，茉莉不禁猜想，他们之前来过这吗？
    不过从他们后来的对话来看，应该其中的几人有来过一两次。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他们便待到了正常学生准备出门上课的时间，磯贝招待完几个妇女后来到五人的桌子旁：「我说你们，只点一杯红茶就能待这么久，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前原还是一如既往那痞痞的笑：「那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替你隐瞒打工的事情。」
    磯贝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唉，我就被你们敲诈一次吧，请你们喝回冲的红茶。」
    好帅、好帅、好帅......
    除了冈岛以外，四个人开始无止境讚叹。
    茉莉跟业不禁汗顏。
    「这傢伙唯一的缺点就是穷，重点是他连这个缺点都能变得很帅。」前原的一句话得到了他们那桌其馀四人的赞同。
    不对，撇除下巴快脱臼的冈岛的话，应该是三人。
    之后他们继续夸奖磯贝，冈岛也不甘示弱地想表现，可是得到的却是不同的结果。
    磯贝上完厕所后把卫生纸摺成三角巾，被视为帅气，而冈岛却被嫌弃：「脏死了。」
    居然又开啟了奇怪的话题，磯贝很受妇女们的欢迎被称讚，可是渚却被大家喊：「振作啊！」
    磯贝收到主校舍学妹的情书被夸奖，片冈收到学妹的情书却被说是：「禁忌的爱情......」
    「有些事情只适合帅哥呢，就像磯贝跟老师。」杀老师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还一脸正经地说，原本还未发现不对劲的他们赫然回过神来，于是杀老师就被公干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杀老师完全无视大家对他的调侃，兀自讚叹完餐点并教育完大家后指向坐在一旁看戏的茉莉跟业两人：「是说这两位比你们更早来到这喔。」眾人顺着杀老师的触手看过去，然后表情转为八卦：「业同学跟浅野同学怎么会在这？」
    「来约会的吗？」
    「这么早？」
    茉莉跟业正准备开溜时，磯贝的「欢迎光临」打断了他们，在这之后走进店内的五人顺势将两人从话题中脱离，可是茉莉却完完全全不觉感恩，她甚至希望她跟业继续被调侃，也不想要这几个人出现。
    「喔呀？情资果然不假，真的有人在这打工呢。」
    是的，来人便是主校舍的五英杰。
    走在最后的浅野学秀一出场，前原那桌的五个人就把目光投向茉莉。
    「才刚讲完我们班的浅野同学，我们最不想看到的a班的浅野同学就出现了。」前原小声碎念，但此话仍不偏不倚地传进浅野学秀耳中。
    然后他看见了，正在跟他闹彆扭的姊姊。
    坐在赤羽业对面的姊姊。
    纵然不爽，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浅野学秀决定专注于磯贝打工的事情上。
    「这是你第二次严重违反校规，我真是看错你了，磯贝同学。」浅野学秀紫红色的双眸毫不留情地打量着磯贝，眼神跟浅野学峯如出一辙。
    真讽刺，之前说了这么多都没用就算了，就连她的怒气都影响不了他们吗？
    茉莉静静的看着，看她这个双胞胎弟弟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后来，为了不给店家添麻烦，大家全部移驾到了室外。
    磯贝甚至还穿着打工的服装，浅野学秀强势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开口道：「你就是因为打工才到e班的，看来你根本就没有反省。」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会因为他的盛气凌人而退却，可惜e班哪里普通，他们已经跟a班槓上好几次了。
    「浅野，能放过我吗？我这个月一定得赚到足够的钱。」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茉莉有时候觉得磯贝单纯得很傻，不管是先前的集会，还是这次的事件，他总是会讲出一些很让人觉得「你认真吗」的回应。
    「是吗，可以的话我也想给你机会。」浅野学秀嘴上虽然说着放宽底线的话，可大家都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在想怎么整人。
    跟浅野学峯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我只给一个条件，只要你们展现斗志，这次的事情我就会当作没看到。」
    对于学秀接下来要说的话，茉莉已经有了底。
    无非就是跟之后的倒桿赛有关吧。
    浅野学秀继续面带笑容地向大家说明，而茉莉的心绪早就飞远，她根本不想理会自家弟弟究竟说了什么。
    反正，他总是一逮到机会就想把e班踩在脚下，她早已见怪不怪，另一方面，她如此淡然的反应也显示出她对e班的信任。
    「浅野同学。」浅野学秀说完后，茉莉出声叫了他。
    「请说。」他睁开了原本微微瞇起的紫红色眼眸，疏离又直接的视线毫无保留地看进茉莉的湛蓝双眼之中。
    「e班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处罚我们班长的。」茉莉走到磯贝面前挡住他，并带着轻浅的笑意说，可是在这笑容的背后是十分凛冽的寒意，除了学秀以外的四英杰们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我很期待。」浅野学秀回给茉莉一个看似自信又闪耀的灿笑，然后就领着a班的人离去。
    「浅野同学......」站在后头的茅野枫有些不安的扯了下茉莉的衣角，后者回过头，唇边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放心吧，我们受的训练，可不比他们少。」
    「茉莉，这等于是你跟你弟变相的分裂吧。」一直没有说话的业终于开口，茉莉长吁了口气：「这对父子，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体育祭的倒桿赛？」这天放学后，e班的男生们留了下来，为早上的事情烧脑。
    「学秀说，赢了a班以后就放过磯贝。」茉莉双手环胸，站在业的旁边。
    明明是男生们的比赛，可茉莉却留了下来，因为这次她成了他们的军师。
    浅野学秀是浅野茉莉的双胞胎弟弟，再加上她在a班也待过一段时间，因此由她来出谋划策再适合不过了。
    「明显是要我们自取其辱。」寺坂不屑地坐在桌子上，看上去颇有不良少年的味道。
    「浅野同学有什么想法吗？」
    「要是真的输了，磯贝可能会被退学。」
    「给我点时间想想。」茉莉拉开椅子坐下，她的手指不断的轻轻敲击桌面，烦躁的心情显而易见。
    「不，各位没必要替我想办法了，他可是浅野，谁知道他有何企图，这是我自找的，我自己负责，退学就退学吧，反正就算在校外，暗杀也可以继续进行。」没想到，磯贝这番自以为帅气的负责宣言被大家抨击：「你以为你很帅吗！」
    「你少自恋了！穷酸翘毛！」每个男生都抄起手边的文具朝磯贝扔，直到前原跟业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没那么难啦，磯贝，只要在倒桿赛上赢过a班那群书呆子不就好了。」前原看上去十分胸有成竹，业在他说完以后接着道：「何况我们班也有个浅野，又不是只有a班有。」语毕，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茉莉一眼。
    「我刚才想好了几个方案，明天早点来讨论一下吧。」显然茉莉完全忽略了方才那阵混乱，她弯身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在上头迅速写了些什么，站起身，递给磯贝：「拿回家研究看看吧，我们的领导。」磯贝愣愣地接下笔记本后，茉莉抬手把一缕发勾到耳后，轻轻微笑。
    「没错没错，打工的事情被他们知道或许算我们衰，但这可是我们加倍奉还的好时机呢。」前原把手放到磯贝的桌子上，还握着一把杀老师专用刀，接着其他男生蜂拥而上，也把手搭了过去，接着是一片斗志高昂的附和。
    「不只要倒桿，还要把桿给折断。」
    茉莉看着他们，瞇起了眼睛，满意的点点头：「太好了，我没有白付出我的信任。」说完，她把手覆在男生们的最上层，笑开：「加油！」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