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 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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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在说,看到了么,这就是你选的太子。
    你都不起来揍他的么?
    然而,那个曾经永远精力无穷,甚至能跟上他思想,从其中思考质疑的帝王,却已经再也不会回应。
    无论他有多失望。
    因为失望,所以,萧君泽沉默。
    数息之后,元恪在这种被无视的气氛中怒了:“萧昭泽,你可知罪?”
    萧君泽终于舍得抬眸看他,但目光里没有鄙视,有的,却是一丝怜悯:“元恪啊,你都唤我萧昭泽了,还能断我罪?”
    他是南朝之主,就算真的毒死了元宏,后世史书汗青,记下的,也绝对不会是恶名,反而会广为传诵——还有比的一国之君只身刺杀敌国君王更传奇的事情么?
    元恪捏紧了手中的佛珠,他深深地注视着萧君泽:“孤也奇怪,你敢来洛阳,又有什么凭借,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凭什么?”萧君泽冷笑一声,眉眼轻蔑,“当然是凭借你的愚蠢冲动,还有爱惜性命了。你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他最担心的,就是我把你当敌人。”
    比嘴皮子,当年一把键盘在历史群里战遍英杰的他,只有一只手,也可以揉搓元恪。
    萧君泽的声音像是一把锯子,来回凌迟着这位少年皇帝的心——因为,这就是他父亲死前,放心不下的事情。
    那是一种羞辱,一种认为他当皇帝后,远远不如君泽的羞辱。
    也是元恪趁着的机会,把萧君泽带入灵堂,想要他认罪伏法,痛哭流涕的原因。
    他想在父亲面前证明,他不比君泽差,一点都不。
    于是,他愤怒道:“于烈,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害死国主的狂徒拿下!”
    “住手!”冯诞站起来,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元恪,“元恪,陛下留下了君泽的遗诏。”
    此话一出,元恪心中顿时怒火狂燃,又是遗诏!又是遗诏,父亲倒底有多不放心他,就这么几日,居然已经留下三封遗诏!
    一时间,他神色阴冷,恨声道:“冯司徒慎言,此人是南国之君,又是你的义弟,你平时最擅长仿写父皇笔记,又能随意使用印玺,一但这遗诏中有什么差池,先前冯皇后之事尚在,你可莫要如冯家一样,做出让父皇蒙羞之事。”
    这话一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面色大变,元勰急道:“陛下,你怎么可以说种话?”
    冯家出两个皇后都没有好结果,冯太后当年更是压制了北魏皇室近三十年,但这事不上称没二两重,上了称,千均也打不住,这几乎就是直指冯诞背叛了陛下。
    连萧君泽都微微皱眉,准备开口。
    只有冯诞神色平静,似乎早就知道元恪会如此说。
    他淡淡道:“太子殿下说笑,难道您真的不想让先帝蒙羞么?”
    元恪震惊了,他没想到,在父皇身边温顺得从来没有反对意见的冯诞,居然还敢硬杠他。
    “这是陛下的遗诏,”冯诞平静地在诸人面前摊开,“陛下有言,若太子继位后,不忠不孝,诸宗亲可自取之。”
    元恪勃然大怒:“拿下,罪臣冯诞,欺君罔上,假传圣旨,勾结敌国之主,谋害先皇,诸罪确凿,其罪当诛!”
    萧君泽有些意外,看着周围已经凶狠扑上来的禁卫,笑了笑。
    他对着高台的上那已经凉了的人道:“这可不是我先出手的!”
    是你儿子动的手,别说我乱来,我可是有理有据的。
    那一瞬间,他抬手拿起腰间的挂饰。
    那个挂饰不大,似铁非铁,其上的滚轮可以转动,是很精致的一种配饰,当初萧君泽还专门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转经轮,在许多佛寺中都能看到。
    所以,在入宫时,并没有被认为是武器。
    那是一把左轮。
    这十年来,从弹簧到的火石,萧君泽时常会更新、修改、调整,更换磨损的零件,并且一次次地思考,这第一颗子弹会打中谁,是谁会青史留名。
    但在这一瞬间,这个制作了快十年,却被他主人日日把玩、修理、练习的武器,让一只修长的手握住。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他抬起头,像看着一个普通的靶子,熟练地抬手,扣下扳机。
    “砰!”
    一声巨响,硝烟在宫殿中弥漫。
    血花飞舞。
    萧君泽却在下一秒,瞪大了眼睛。
    冯诞挡在了元恪面前。
    “!?”
    几乎是同一时间,于烈手中长刀,刀背重重地砍在萧君泽右肩上。
    剧痛袭来,几乎让他丧失意识,但也让他同时回过神来,本能地在地上一滚卸力,他左手顺势接住掉下的左轮,反手一枪打在于烈眉心。
    两人距离极近,火器又准又快,于是乎,那刚刚还大好的头颅,瞬间爆裂。
    血花四溅,禁卫高大的身躯倒下,也同时,将其它禁卫惊得大退数步。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奇迹,一时都以为是神术,不敢上前。
    萧君泽也趁机摇晃地,站了起来,他眸中带着血光,对着那一瞬间还在后退的元恪:“站住!”
    那声音,咬牙切齿,恨意入骨。
    第158章 最后的礼物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呆立当场。
    那霹雳一样的轰鸣,那的恐怖的威力,还有萧君泽对准了元恪的指尖。
    还有他眼中杀意。
    毫不掩饰,充斥着血腥与愤怒,没有人怀疑,只要元恪敢动弹一下,刚刚那雷霆般的一击就会落到这位新帝身上。
    也是同时,宛如被最凶狠的猛兽盯住了咽喉,元恪毛骨悚然,整个背后都已经被湿透,连呼吸似乎都成为了他不敢进行的事情。
    他想过君泽会有底牌,会有准备,但最多的准备,却也只是那传说中的雷火,能伤到周围数人罢了,只要有禁卫的阻止,他便能无恙。
    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居然能将雷霆也握于手中,甚至于在被禁卫重创后,也能轻易反杀,让他痛失了父皇给他的大将统领于烈。
    可低头再看于烈那凄惨恐怖的死像,元恪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寒,只感觉下一秒,便要步他的后尘。
    而对面,萧君泽有些摇晃的身姿很快重新挺直,他脸色惨白,阴冷的神情中,那惊人美貌似乎也变成了一种恐怖,那是一种来自生死的恐惧,让人感觉仿佛被扼住了咽喉。
    但萧君泽却垂下眼眸。
    冯诞倒在地上,大量的血液从他身下缓缓扩散开来,染红了他身边那套缌麻服,胸口的伤口看似不大,但萧君泽知道,子弹的动能会让它在血肉中翻转,造成的巨大伤害和失血,就算是一头水牛,也抗不住这一击。
    他并不意外的冯诞会帮助元恪,他只是意外冯诞居然那样决绝。
    冯诞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眸光有些涣散,艰难地侧过面庞,与他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君泽的眼神,就算见过生死,也让冯诞心中恻然。
    “君泽,”他有些艰难地的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能让他、让他的死在这里的……”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着君泽依旧站在那里,凝视着他的模样,并没有一点靠近过来的意思。
    那一瞬间,冯诞眸里有泪水滑了下来。
    君泽他,一定很伤心。
    “是为兄的错……”
    他早就见过君泽偶尔把玩那件铁器,拿着这个,君泽还开玩笑地说,这天下没人能伤害他。
    但是,他的选择,似乎已经把君泽伤透了。
    可是,这是元宏选择太子。
    如果元勰继位,又如何让天下人心服?
    为了草原的兄死弟终变成父死子继,北魏的帝王们的用了一代又一代的心血,每一次的权利的争夺,每一次在血腥中的帝位争夺,都是元宏努力推行汉化的原因。
    杀元恪,当然很容易,但废立了帝王的元勰和他,面对的,只是一个必然会反噬的帝王。
    “君泽……”冯诞望着他,他想君泽原谅他,他知道,君泽是懂的。
    “你想维护这个朝廷,不想换个新帝,”萧君泽的声音冷厉里带着嘶哑,“你怕血流成河,你不想我元宏面前杀元恪!”
    他目光如隼,看向元恪,冷冷道:“什么改制,什么汉化,什么元魏千秋,都是笑话!这王朝,只要一个皇帝愚蠢,便能拖累家国,你指望有什么圣君?”
    冯诞没有争辩,他只是尽力,想要伸出手,似乎这样,君泽就会主动过来,让他抱一下。
    他想走过去的,但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青年的模样依旧妍丽,那伸出的手苍白如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随风而去,只有那指尖的鲜血,如片片红梅,苍白与血红,仿佛构成了另外一幅诡异的画卷,想将天上神灵,拉回人间。
    萧君泽却是看着他,没有靠近,更没有伸手。
    他只是凝视着,元宏死时,他并不在,而如今,他真实地感受着,那死气蔓延到兄长的面庞,他面前的,是浩瀚的命运,如汪洋,将他淹没,窒息。
    为什么,你要挡住呢?
    你哪怕有一点点活下去的心思,只要说声住手,我也不会动手的。
    你明明知道的,你早就想死了,你不是故意,只是本能地挡住了。
    你只是,不想要我,不想要这个世界,不想再去见证朝廷的尔虞我诈,你只是想用自己的性命,为冯家,为元勰,甚至是为我,寻一个护符罢了,你只是不想要。
    冯诞也看懂了。
    他的眸中的祈求变成了遗憾,他低声道:“你们的安排很好,都很好,可我,就是不要想啊。”
    可是,你们,也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
    君泽捏住枪柄的手指几乎冒出青筋,他想说对不起,他想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不是看不出,不是没问过,就是因为怕你想不开,我们才私下说的。
    我想过所有的计划,想过所有的事情,就是不去想,你是不是真不想要!你真的不知道么?
    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间,他没有动,只是看到阿兄的他的手缓缓落下,看着他在遗憾里,停止了呼吸。
    元勰在一边沉默着,他在这几乎凝滞的气氛中,走了冯诞身边,看向了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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