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山文集 - 奔之后

    裸奔之后的几年间，她开始倍感持家的艰辛。是的，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或许父母亲说的话是对的：嫁个好人家是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她没有听父母的话嫁个好人家，而是跟着她当时觉得幸福的人裸奔了。是的，现在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就这样扛上一生，但她却总是想着，这种日子过得真有些累了。
    其实她长得挺好，有个很不错的身材，一米六八的个儿，体态丰盈，面貌姣好，完完全全是一个称得上秀丽的女人。看她那样子也就二十八九岁的光景吧！我问她是不是，她说我看得真准。听她说，她的家境还算很好的，父母亲是双职工，现在退休做点不大不小的生意。她的家住在南方的一个大城市里，她是大女，还有一妹一弟，现在都在上大学了。
    其实她说父母很疼爱她，只怪她不听话。这是当然，我也知道天下所有做父母亲的人，都很疼爱自己的子女。加上有那么好的生活背景，只要听话，她完全可以嫁个好人家的。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会出来打工，并问了一些她男朋友的情况。她接着说，她男朋友的家在一个山区里，是那种很贫穷的大山区里。家境不太好，有好几个兄弟姐妹，父亲早逝了，她们现在又要赚钱供他妹妹读书。
    于是我感慨地说：“你们是网恋对吧？”
    “是的，你真会猜！”她说：“我们网恋好几年了。后来，我就跟他跑出来打工！”
    “当时你父母同意吗？”我问。
    “肯定不同意的。是我偷偷跑出来的！”她说：“我父母说怎么嫁得那么远，又那么穷的山区。他们说我不听话将来会后悔莫及的！我当时太天真了，就是不听话。后来，我就跟他跑到这里来打工了！”
    她的男朋友我见过，是我们公司的一位员工。个子较高，年轻轻的就胖了。听她说，他以前也不胖，很帅的。我想，那应该是当然的，否则的话她不可能网恋到跟他裸奔。
    不过那天她和我说她很累的，真的！她没有打过工，对未来总有些渺茫。她父母曾经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别以为你现在年轻，能打工，将来老了怎么办？”当然，当时她不会去想这些的。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爱”是最大的幸福和真理，她当时很壮怀激烈地跑出来了。她相信只要她们努力，会有幸福的明天的。可是，就这样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她们并没有改变什么。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随着“性”的吸引渐渐消淡去，她会更加感觉无望和无助的。父母说她如果一意孤行，就当没她这个女儿。所以，她说现在她很迷茫。
    对于爱情来说，我很欣赏年轻人追求爱情而轻淡名利。当然，我也希望她们能通过努力获得财富上的满足。但是，现实社会却没有年轻人想象的那样简单天真，她一直和我重复着一句话：“要是能有一套房子就好了！”是啊，能有套房子就好了！可是，在当今社会，对于一对打工的年轻人来说，那又谈何容易呢？那简直是天价啊！有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有一对向我租借了几年房子的夫妻，每年年终，他们总会跟我说：“希望我们明年能够攒足钱，随便买上一套小小的房子！”可是，等他们经过一年的努力，攒了一点钱，房价又上长了，他们依然买不起房子。就这样，他们夫妻和女儿在我这，一住就是八九年。所幸我一年收他们的房租不过人家一个月，而且十数年从不改变。
    也许爱情总是美满的。在她们的眼中，只是觉得没有房子很不幸。可是不幸并不是因为他们打工没钱，只要年轻，很多东西都是可以靠努力换来的。据我最近一段时间观察，我发现她的男友并不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有时公司要求加班，他并不想来。理由很简单，他说他累了，不想加班。当然，或许将来他们会做些什么生意，突然之间大发其财也不一定，但在目前，我个人觉得不勤奋的人，日子一定会过得很艰难的。
    我年轻的时候比他们更穷，那种生活不是现代年轻人所能够体会的。后来，我们夫妻二人没日没夜地打拼，现在虽然老了，还在打工，但总算也不弱于人，能有一个相对安静平和的家。所以我觉得，为了爱情而裸奔并不可怕，只要年轻，只要努力，很多东西都会有的。但是，最可怕的是，如果你觉得爱情很有意思，却不去为爱情打拼生活，那么，你们的裸奔难道只是为了刺激一下你们天真的思想吗？真要这样，我劝你还是好好听听你父母的话。他们会很负责任地为你找个好人家的。
    她后来还告诉我，她的很多姐妹伴现在都出嫁了，并且很有钱，有车子有房子。而且她还对我说，她的弟弟妹妹现在都是大学生，所以将来肯定会超过她的！是的，我也深有感触地告诉她：“未来，你很有可能会让他们抛开得很远！”
    她无语，只是低着头做着她的事。可能她赞同我的想法！
    后来，我鼓励她说：“其实，年轻就是本钱！只要你们肯努力，面包会有的。”
    “是啊！”她说：“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觉得很难的都二十八岁了！”
    对于她的忧虑，我一样深感沉重。我不敢铁定她开始的选择是错的，也不能证明她们的未来会是失败的。是的，所谓的幸福不是年轻人天真的裸奔！嫁给有钱人家跟嫁给没钱人家，在当今社会不是靠一年、两年就能够扯平的距离，幸福往往要靠人们花费一生的精力，拿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而得来的。从我的这半生经历中，我读到的悟到的事情很多。有人的幸福得益于勤奋；有人的幸福得益于好赌；更有很多人的幸福得益于自然。那么，在她们的身上，有没有这几种利益的体现呢？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我看到了女人的不乐观！
    她们只是同居，并没有结婚。但三年多来，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她们并没有改变什么人生。于是，我又问她：“有没有孩子呢？”
    “还没有！”她说。
    “为什么呢？”我继续追问。
    “因为我现在觉得自己很迷茫像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上！”她抬起头，似乎微笑又好像是苦笑地说。
    “你有什么想法吗？”我问。
    “不知道！”她低下头。“三年多了，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做！我怕这种流浪的生活，可是我又做不起违背良心的事！”
    “其实你最好问一下你的父母。他们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的！”我告诉她。
    她无语。或许，在她心中，会觉得没有面子回到她父母身边，和他们说起这些往事。对于一个人来说，谁都不愿意去承认她自己曾经的失败和错误。就算有这种勇气，那么，她放得下她的男朋友吗？她的男朋友放得下她吗？这是一个十分痛苦的选择，就算我，也不能说得那么清楚。因此，我觉得只有她父母亲才能够帮她解开这个心结。
    在我们身边坐着一位老者，他一直听着我们在讲话。后来他用闽南话对我说：“我们乡里之前也有个女子，跟一个外地人私奔了。她父母很生气，说不再认她了。有十几年了吧，无音无信。也不知道是不想回家，还是让人给拐卖了！”
    我听他讲完，若有所思！我想其中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日子过得很不好，无颜面对家人，所以就不敢回家了。一个就如那老者所说的，让人给拐卖了或者出什么意外。总之，我觉得他们不太可能会过得很风光。因为，人都是爱面子的，只要是风光了，一定会回家对父母亲说：“爸，妈，我当时的选择没有错啊，要不我哪会有今天呢！”
    这种类似古书上说的故事，比如卓文君和司马相如；还比如薛仁贵和他夫人，等等。只要能够出头露脸，必定要回家光宗耀祖的！
    虽然在我心中，觉得如果她现在就有这种想法，还是应该回到她父母身边会比较好些！我很想劝她回去，这其中，也有一点原因是因为我也是做父母的人。然而，有人说了：“令拆十座庙，不毁一姻亲！”所以这话在我口中终于没有说出来了。只是告诉她：“当一个人走到人生的十字路口时，最好的办法是问一下你的父母亲！”
    后来的日子，我依然看到她们出双入对地进进出出。对于她的感受，我是深感同情的。这是年轻人的天真！可是，未来的他们会过得怎样呢？我不知道！她们也不知道！我当然希望她们是幸福的！但幸福不能只靠希望，她们要真正去做一些什么。去努力打拼并寻找她们的前途，否则，未来的世界会让我们看不到光明。
    她有一位和她同岁的女子在一起上班，据说，她们是一个地方的老乡。那个女人告诉她：她们夫妻也一样很辛苦地在打工。不过，她现在有一个八岁的孩子。她们在她们家的县城里买了一所房子，虽然欠下不少钱，但至少，她的同伴却有她们能看到的希望——这就是差距。几年后，她们会还清欠款；几年后，她们的孩子会给她们希望。可是她呢？至少现在她什么都没有。
    二十八岁的女人当然还很年轻，这没有什么可以叹息的。可是二十八岁要开始成熟地做些什么才是！不管是婚姻、生活、孩子；这些，我个人觉得都要去做的。这是一种创造，同样会产生一种结果。不管裸奔的结果你觉得成功还是失败，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不认真对待的话，那么，最终就只有失败！
    所以，我还是告诉她一句像是说了又像是没说的话：“做出你的选择吧。如果你们选择生活在一起，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花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而如果你选择放弃的话，也要从现在开始，做出你的行动，二十八岁，相对别人，你已经不年轻了！”
    为爱而裸奔，是我所赞赏的！她向物质社会提出了挑战，她让我们看到了爱情！但是，裸奔，同样要做出理智的打算，不能天真地呈一时之快。否则，你不但会伤害自己，会伤害父母，同样也会伤害你曾经爱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