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若丿有情文集 - 五月不逝的梦

    五月，残存的快乐从心中溜走，不逝的却是梦中不断交叉的黑白画面。在这个季节，多阳光，多绿色，本该使人享受生命存在的乐趣；在这个季节，多芬香，多小桥流水，本该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在这个季节，多情人的花前月下，多亲友的呵护与关怀，本该让人倍感温馨与快乐。可我的五月，却剥夺了我快活的资本，让我迷茫，找不到方向；让我惶恐，堕入痛苦的深渊，同时也让我陷入无尽的怀念与深深忏悔。
    五月，本有很多的事值得人类去做，可我却只在无休止的做梦。不管是白昼还是黑夜，不管是在工作还是在冥想，也不管是我睁着眼还是闭上眼，黑白色的画面总是出现在我脑海，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切都是那么逼真，所有的都只是在还原曾经的画面，只是原本的色调变了，就好像是记忆也经不起时间的冲刷而褪色一般，梦境只是黑白的空间。
    很多年前，我是那个场景的经历者。我记得在那个五月，有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躺在一个冰冷的，装得严严实实的黑木箱里，很多人围着、跳着，就像跳蚤在欣赏死亡者时在欢呼、在跳跃。周围有许多黑色或白色、大的或小的花朵在围绕，也有无数的白色蜡烛和弥漫的烟火，当然更让我痛苦的还有那时断时续的乐章。我还记得，当时我在黑木箱旁边，大哥也在，我们的泪水借助空气与我们的亲朋邻里在互相感染。可我也还记得爸爸没哭，他只是像个麻木的人偶蹲在屋角，仿佛也停止了呼吸。那个五月对于我来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天空的颜色，时光或许就只在黑色与白色之间交接。所有的事物没有丝毫的光彩，有的只是泪水浸湿的地板；全部的空间再没有呢喃的歌唱，有的只是生者对死者的哀悼。
    多年后的每个夜晚，我还是会想起那个场景。又特别在每年的五月，它就像恶魔通过梦境纠着我，缠着我。好像我和这个梦，这个画面早在前世签下了灵魂契约一样，生生世世我将受它摧残。这个梦常常使我害怕，如临身境的痛苦让我显得颓废。我常常想更换梦中的颜色，我也知道怎样才能让我在将来的每个五月，显得轻松快乐起来。一切都缘于那个面色惨白的女人，是她总让我彻夜思念，让我挥不去画面的黑白色。
    在每个五月的每一天呀，就是这个女人让我痛苦，让我不安，让我陷入深沉而痛苦的梦境。可我无论如何也提不起责怪她的勇气，我深深思念她的存在，渴望她对我的关怀（尽管那只是梦中的虚幻）甚至很多时候我还感谢上苍，给了我和她再见面的机缘。我是深深地思念着她，感激着她曾经对我的付出与关爱。以前身体孱弱的我总让她夜夜担忧，淘气无知的我总让她为我伤心失眠，现在我却不能对她进行丝毫的补偿，来弥补曾经对她的伤害。一切都不能回头，我的错将永无纠正的机会，我想这怕就是我经常陷入黑白梦境的原因了吧。
    在每个五月，我都常常梦见多年前的那个女人。多年前，她说我就是她的全部，我和她会长久的生活，直到她像外婆那般高寿而离去。可如今，只有梦境才能让我和她重圆，只有无休止的做梦才能让我再次感受她的爱，让我得以弥补曾经对她的伤害，让她也尝尝被关爱的快乐。是啊，我对她从没有过关爱，那么她是否会像我，曾因一个未得的小洋娃娃，而抱怨她般的来责怪我吗？她是否也能像我一样的梦见她而梦见我呢？她是否感受到我在五月的梦中给她的关爱呢？她是否？
    那个女人在五月离了，便再也不能责怪我了，或许在她的心中从未有贪求责备我的心思。我知道她不会责怪我的，因为我是她生命孕育的生命还在世间长存的印记。我是她的心肝，她的宝贝，我是她永远的担忧与寄托。甚至我想，哥哥、爸爸加在上我便肯定是她的全部。那她定然从没有过责怪我的意思了，她不会怪我曾经的任性与顽皮，不会怪我未能尽到关怀她的义务
    世界因为时间的遗失而走向终结的道理，或许太多人不信，他们渴望的只是永恒的生命。可遗失的岁月，就好是一个五月过了，又会进入下一个五月的轮回。难道时间的短暂不能使人放弃对生命无休止地追逐，而去珍惜身旁的快乐，报以最大的感恩之情去关怀需要关怀的人们么？
    我的五月，永远让我陷入黑白画面。这个季节的梦也时常使我害怕，可现在我满怀的感激，满怀的思念定然会让我微笑起来。但愿这个五月不是个过客，而是一个不曾被遗忘的梦，永远保存在你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