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在钱塘江畔的青春 - 第152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车子停在我上车的公交站，我下车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刘颖。她果然没有去吃饭，傻傻地等着我回来。
    刘颖的那幢女生宿舍楼，住的基本上都是大四学生，现在多数人都外出实习了，曾经人流络绎不绝的大门也变得冷清不少。刘颖走出宿舍门口见到我，一阵欣喜若狂地小跑过来抱住我，仿佛我刚被弄丢过一样。
    我说：“走，我们吃饭去。”
    “晚饭没了呢，夜宵要再等会儿才有。”
    “不等了，我们去依恋。”
    “又不逢年过节什么的，去依恋干嘛呀，再等会食堂就有夜宵啦。”刘颖就是如此的懂事，甚至让我有点心疼又自责。
    我摆出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说：“不逢年过夜的，就不允许咱们吃顿好的啊？地主家刚收了租子，全场我陶公子买单。”
    刘颖被我逗乐了，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总是这么容易满足，开心地挽住我。她说：“哈哈，那陶公子可得小心了哦，我要吃的让你地主家也没余粮。”
    我多么希望她能一直这么挽着我，我的一个简单的示好，就能逗得她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她现在笑得有多开心，我内心此时就有多难过。我答应过她父母要劝她回去的，面对她如此灿烂的笑容，我又不忍心让她伤心难过了，我真担心自己难以启齿。
    吃完饭，我们坐在人工湖畔那张我们专属的长椅。天气很冷，这边也寂静了许多，我一直酝酿着怎么开口。今天，我有些少言寡语，刘颖也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我看着她，心中十分心疼。我心疼她的懂事，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着来自父母的压力，一个人废寝忘食地考研，只为不和我分开。我说：“为什么不把考研的原因早点告诉我？”
    刘颖松开我，从我的怀抱里出来，惊讶地看着我说：“你都已经知道了？”
    “嗯，知道了。”
    “我爸妈告诉你的？”刘颖问。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们一起来面对。”
    “对不起！我怕你会有负担，可现在我都搞砸了，我该怎么办？”刘颖说着眼睛就红了，眼泪徘徊在眼眶里。
    我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说：“开始找工作了吗？”
    “没呢，不急的。”
    “你一直在学校这么陪着我也不是个事，总得工作的，你家里那边是不是已经被你安排好工作了，所以你才不急着找？”
    我原本想将话题引的不这么明显，奈何现在自己的情绪也很复杂，着实不知道如何委婉，于是直截了当的切入主题。刘颖应该知道，既然我知道她考研的原因，那么她父母一定也会让我来劝说她。她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皱着眉头看向我。
    刘颖质问道：“怎么了，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是觉得大家都去实习了，你为了陪我而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寝室，我担心你会无聊。”我还是软了，不想让自己过于残忍。
    “每天能盼望着你下班回来，我们能一起吃饭，看着你一起聊天，我就不无聊了啊。”她尽管知道我想说什么，却还是选择逃避。
    我心一狠，赤裸裸地说：“既然都安排好了，你就早点回去实习吧！”
    她听后，眼里原本呼之欲出的眼泪再也掩藏不住，瞬间夺眶而出犹如决堤的洪水肆虐而下。她含泪凝望着我，说：“你是不是厌烦我了，是不是想赶我走？”
    我不敢对视她那双充盈泪水的眼睛，这对我们都过于残忍，而且从我口中说出劝她回去的话，她会更加伤心。这又有什么办法，该来的终究逃避不了。我说：“我不想耽误你。”
    “你没有耽误我。杰，你今天怎么了啊？我真的想多陪陪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刘颖的情绪仿佛就要奔溃，伤心地开始抽泣，用几近恳求的语气说的话，让我既心疼又自责。心疼的是她要的是如此的简单，自责自己没有能力对得起她的义无反顾。倘若我的条件足够优秀，晚上面对她的父母，我或许会强硬的表示不会离开刘颖。
    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再次将她紧紧搂入怀里。我说：“我没有赶你走，我也不会赶你走。我怎么舍得赶你走呢？我们不哭。”
    她抬头用依旧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我，颤抖着声音说：“你不要让我走好不好？”
    我觉得我快要顶不住了，只要心一软就会全面投降，还得坚持住。我安慰她说：“暂时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在一起。乖！听话，好吗？”
    “我不要走，你别赶我走。”刘颖紧紧地抱住我，她的泪水已经浸湿我的前襟。
    “乖啦，我还在杭州等你回来的嘛，我可舍不得你这么一走了之。”
    那晚，她哭得很伤心很伤心，他一遍一遍地恳求我挽留她，我却一遍一遍劝说她、哄着她。刘颖无法接受即将分开的事实，又无法抗拒。她也知道这是迟早要到来的结果，只是天真的不想去面对，想着能迟来一天是一天。我一边劝说她，一边又安慰着她。犹如有人逼你拿着刀一边刮你最深爱的人，你还得一边擦拭她的伤口，极其残忍却又无可奈何。
    第二天，刘颖的父母来到宿舍，帮她收拾完一些行李。刘颖一定要等我下班一起吃过晚饭，才肯离开。她父母拗不过，只能将车停在生活区门口等着。
    在这个无数次一起就过餐的食堂，曾经都是欢颜笑语，而今天我们都充满着悲伤。刘颖红着眼，我强行控制着情绪，我害怕一旦自己也表露出悲伤，她的情绪会崩溃，一发不可收拾。一顿原本十分钟就能结束的饭，我们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期间我俩加起来的话语还不超过十句。
    直至两个餐盘里都已经没有可以再夹的起来的饭菜，我才不得不开口劝说她。我说：“时间不早了，你爸妈也等很久了，我们走吧。”
    “嗯。”
    食堂到生活区门口的路原本不长，此时就显得更短了，一下子就走到那辆奔驰车旁。途中我们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车已在那里等候多时，刘颖的妈妈一看到她过来，急忙下车打开后车门。她站在车边，依依不舍地看着我。我对她微笑着，试图让她轻松下来。
    此时，我们心中纵使万般不舍，终将离别，千万句离愁言语却变得无言凝噎，二人只剩彼此相望泪眼。刘颖母亲见我们难舍难分，可能是感受到我们的感情之深，明白了我们现在的心情。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动容了，也就没催促刘颖上车，转身先坐回车上，给我们又留下单独告别的时间。
    昏暗的路灯下渐渐飘舞起小雨星，寒夜变得更加凄冷。我用手摸摸刘颖的脑袋安抚她，同时也擦去浮在发梢上的小水点。我说：“下雨了，上去吧。”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在这寒冬夜。刘颖又落泪了，也不避讳她父母就在车上坐车，钻进我怀里抱住我。再久的缠绵，也逃不过终须一别。我擦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轻扶她的小臂送她进车座。
    她上车了，摇下车窗，再一次嘱咐我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无论下班回来多晚，都一定要吃饭。”
    “嗯，我一定好好吃饭。”我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车启动了，我对着她挥手，她又一次抑制不住情绪，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她对我说：“杰，你现在对我说，不想让我走，想让我留下来，我就下车不走了。你和我说好不好？”
    刘颖的妈妈一听着急了，看着我摇摇头，示意我千万不能说。我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尽管有千万个舍不得，我还是没有如刘颖的心愿，没能说出她想听的这句话。
    我说：“别哭了，六月我们还见面的呢！”
    车开走了，刘颖来不及再说什么，她还探出头看向我。只怪夜晚太过黑暗，我们很快都消失在彼此的视线里。
    我压抑很久的情绪爆发了，我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