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颂 -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另有目的

    自古以来草原部族一直就被中原王朝视为茹毛饮血的蛮夷。
    这一方面是因为中原王朝千百年来一直被草原部族所劫掠所致。
    因此中原王朝对于草原部族长期以来就是采取敬而远之的策略。
    如此一来中原王朝对于草原部族便产生了很多的误解和偏见。
    同时也因为中原百姓骨子里对草原部族有着深深的恐惧和仇恨所以百姓们也潜移默化中有意丑化了草原部族。
    但是另外一方面草原部族为了生存和发展理所应当地把劫掠中原王朝视为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配活在这片天空之下。
    因此他们始终不认为自己每年的打草谷有什么错。
    毕竟狼吃羊是天经地义，所以他们劫掠大虞皇朝也是天经地义。
    可他们从未想过被他们劫掠的大虞百姓是何其的痛苦。
    不过这个问题他们不会去想也不能去想。
    因为他们是草原部族，而劫掠就是他们生存的根本。
    一旦动摇了这个根本他们草原部族也将不复存在。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即便是慕容通微的虞人老师曾用鲜血写下：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这样的诗句他也只是不以为然地耻笑他文弱。
    此时的慕容通微就站在泗州郡城郡守府邸的后院高楼上远眺着黑暗中泗洲郡城街道上亮起的星星点点。
    那是正在忙着搜刮财物的草原士卒。
    “今晚儿郎定然能够收获颇丰，只可惜了城中没有百姓儿郎们能纵情肆意一把了，我可是听说大虞南方的女人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同样站在楼上眺望的万俟岳勒有些怅然地说道。
    “等到了金陵城中时多的是女人！”
    木华黎隼则是淡淡地说道。
    他们狼居庭虽然不禁止萨满们的男女之事，但是却严令禁止萨满们结婚。
    狼居庭为了解决萨满们的需求每年都会从各部族中选取十四岁到二十四岁之间的女子充当神女。
    这些女子名义上是神女但实则只不过是萨满们泄欲的工具。
    她们的日子比之那些被草原部族掳掠过来的大虞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可怜的女孩子自进入到狼居庭除了需要在晚上服侍那些萨满们白天还要充当狼居庭的女仆。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也是她们的职责。
    不过一旦这些女子过了二十四岁便会被放归回各自的部族。
    并且她们还会被狼居庭赐给一些象征性财物，然后这些所谓的神女便会被赐给部族中的一些将领或者勇士。
    而部族中的将领和勇士也会以此为荣。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神女当初被选走就说明她们的容貌都是族中最出类拔萃的。
    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草原部族并没有所谓的贞操观念，在他们的认知中被选为神女的女子都是受到狼王神眷顾的。
    而且这些女子因为在狼居庭生活过近十年的时间她们早已学会了该如何把一个男人伺候好。
    有一些比较聪明的神女甚至会在狼居庭学习各种知识，这对于草原部族来说是很难得的。
    因此娶了这些神女后她们不光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丈夫，甚至还可以给自己的丈夫出谋划策。
    不过对于这些神女木华黎隼则是丝毫不感兴趣。
    这倒不是说木华黎隼那方面有问题。
    他之所以会对那些神女敬而远之完全是因为他的心里对于这些神女始终存在着一丝抵触的情绪。
    所以他在狼居庭时宁愿下山去附近的部族解决问题也坚决不会动山上的神女一个手指头。
    “没错，这新州的金陵城可是大虞皇朝的东都据说天下间除了大虞的皇都之外就数这座城市最为繁华，想来城中的女人一定都是人间极品啊！”
    万俟岳勒一脸邪笑地说道。
    “哼，真正的极品都在大虞皇朝的皇宫之中，据说那些公主嫔妃才是人间绝色等到有一天我们能够攻下大虞皇都那才是真正见识大虞美女的时候。”
    慕容通微则是一脸不屑地说道。
    站在两人中间的木华黎隼则是由此诧异地看了看慕容通微。
    “会有那么一天的，这是狼王神应许过我们的！”
    随即木华黎隼再次转头看向远处正热火朝天搜刮财物的草原士卒们。
    “真的？”
    木华黎隼的话语刚落万俟岳勒和慕容通微就惊喜地看着木华黎隼问道。
    “这是云鹰萨满亲口跟我说的！你们也知道云鹰萨满是除了狼王萨满之外最接近狼王神的人，他得到的神谕应该是错不了。”
    木华黎隼这并不是在诓骗慕容通微和万俟岳勒，云鹰萨满的确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只不过原话却是：在不久的将来我草原部族的子孙终将入主大虞。
    至于谁能够入主大虞皇，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入主大虞云鹰萨满也没有跟他说。
    不过在木华黎隼看来这一定是他们这些人最终会攻克大虞皇都，然后推翻大虞皇朝的统治最终建立一个由草原部族统治的庞大帝国。
    “如此说来还真是狼王神垂青，我草原部族被中原王朝阻挡在北方数千年最终这天下要由我们草原部族统治了。”
    万俟岳勒此时可谓是畅快无比，他不由对着夜空哈哈大笑。
    此时他已经在心中憧憬他们杀进大虞皇都躺在金银财宝铺就的宝山之上然后肆无忌惮地杀戮那些懦弱的大虞人。
    “萨满大人那云鹰萨满可有说清楚到底谁会成为入主大虞的人？”
    相对来说慕容通微就显得冷静得多。
    他并没有因为木华黎隼说出的所谓神谕而忘乎所以。
    “你也知道狼王神在降下神谕的时候都不会将事情讲得很清楚，这需要我们自己去领悟。”
    木华黎隼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如此说来谁都有这个可能了？”
    慕容通微说着目光中不由闪出了一道精芒。
    “没错，谁都有可能是那个入主大虞皇朝的人但是他一定会是我草原部族的人！”
    木华黎隼随即转头看着慕容通微严肃地说道。
    慕容通微在看到木华黎隼盯着自己的时候便立刻意识到木华黎隼刚才的那句话是在点拨自己。
    这是要让自己不要忘记想要颠覆大虞皇朝必须是整个草原部族通力合作才行。
    单靠土谷族一族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目标。
    “看来我表现得太过急切了。”
    慕容通微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立刻开口道。
    “萨满大人说得对，我们草原部族想要入主大虞皇朝必须同心协力一起才行。”
    说完这句话慕容通微的感觉自己的额头都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了。
    “不过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如今的大虞皇朝虽然已经是内忧外患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想要入主大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木华黎隼仰头看着那一片暗黑的天空，随即转头朝着楼下走去。
    “萨满大人此次我们前来新州是不是也是云鹰萨满制定的计划？”
    慕容通微原本并不想问这个问题的，但是眼看着马上他们就要进攻金陵城了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南下劫掠新州难道不是因为大虞皇朝南方的大部分军队都前往了大虞皇都吗？”
    万俟岳勒听到慕容通微的问题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一直以为木华黎隼选择南下劫掠新州只是因为大虞皇朝南方兵力空虚并且新州是除了大虞皇都最为富庶的地方。
    “你猜得不错，进攻新州不光是云鹰萨满制定的计划更是狼王萨满的制定的计划！”
    木华黎隼头也没回地回答道。
    “狼王萨满制定的计划？”
    万俟岳勒一脸吃惊看着木华黎隼的背影。
    而慕容通微则是皱起了眉头。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木华黎隼带领他们两万大军南下进攻新州很是奇怪。
    且不说新州地处大虞南方，这里多山多河实在不适合他们草原大军进行骑兵突袭。
    单单是他们劫掠之后如何携带劫掠的财物回去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起先他以为木华黎隼抢来很多的大船除了可以将他们偷偷地运送到大虞南方，还可以在他们劫掠完新州之后带着他们离开。
    但是在他们一路南下看到淮水的下半段已经干涸了一半的河道后慕容通微便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可能是错的。
    接着木华黎隼命令所有人一同上岸进攻泗州郡城但却不留一名士卒守卫这些船只的时候这就更加印证了慕容通微的猜测。
    但是考虑到木华黎隼的身份，慕容通微也不敢有一丝的质疑。
    所以他一直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
    而刚才木华黎隼说出云鹰萨满的预言之后他便开始怀疑这一次进攻新州的计划另有隐情。
    “看来狼居庭的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慕容通微说完也跟着木华黎隼下了楼。
    而当慕容通微来到楼下只是却发现之前带他们进城的老张正哆哆嗦嗦地站在阁楼的门口。
    每当有人从他的身边走过时他总是会唯唯诺诺地朝着别人点头哈腰。
    “同样是大虞人，彭州军那些人可以拼死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但是这家伙却是个十足的软蛋。”
    万俟岳勒走下楼的时候恰好看到慕容通微盯着老张，于是他上前一脸不屑地耻笑道。
    “这很正常，这老头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大虞百姓，他们如何能与彭州军那种历经十数年战争的老兵相提并论。”
    慕容通微则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慕容通微说着便想到了渔阳郡城的那场大战，那一战对他的冲击可谓是非常的巨大。
    一直以来在慕容通微的认知中大虞皇朝的边塞军队虽然每年都与草原军队战斗，但是他们始终都是作为防守的一方。
    而且一般的情况下他们在草原大军压迫下最终都会失去战斗意志最终被草原部族攻破城池，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每年打草谷都会有收获的原因。
    而这一次的战斗他们一连攻克三座边塞郡城，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大虞皇朝的边塞守军应该全部都往南撤退。
    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渔阳郡的守军彭州军竟然死战不退，最终草原大军虽然将这一支军队全数歼灭，但是草原大军这边也损失了数万人。
    这在慕容通微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虽然那场大战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但是那些彭州军拼死搏杀的身影还时常出现在慕容通微的梦中。
    “岳勒可汗当初战斗到最后的那一个彭州军将士叫什么名字来着？”
    突然之间慕容通微问出了一个让万俟岳勒很是不解的问题来。
    “那家伙好像叫什么张二蛋吧！”
    万俟岳勒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
    他记得很清楚这个张二蛋只不过是彭州军中最普通的一名士兵，但是他却是拼死战到最后的一人。
    但是他被数万草原大军围在中央，他们曾许下重利诱他投降可他即便他已经是伤痕累累摇摇欲坠却依旧不肯投降。
    “当初我记得他说他们姓张的没有孬种对吧？”
    慕容通微此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没错，他是说过这话！”
    万俟岳勒不明白慕容通微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看来今晚我可以睡个好觉了。”
    慕容通微说出了一句万俟岳勒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后便自顾自地朝着郡守府邸的后院厢房走去。
    “你家王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万俟岳勒见慕容通微走开于是一脸不解地转头问费斗今。
    费斗今看了看慕容通微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岳勒可汗，我也搞不懂我家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便快步跟上慕容通微。
    “脑子有毛病！没事整天跟大虞奴隶家伙学些云山雾罩的东西！”
    万俟岳勒见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想慕容通微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对了刚才儿郎们去搬运粮食已经累得够呛了，让他们搜刮一阵后便早点休息明天白天我们有的是时间搜刮。”
    随即万俟岳勒转头对着自己的属下说道。
    “可是可汗，我们不搜刮那岂不是让土谷族那边占了便宜吗？”
    万俟岳勒的属下大将一脸不舍地说道。
    “你懂个屁，晚上乌漆嘛黑的能搜刮到什么好东西，他们今天晚上忙一晚上等明天白天他们岂能有精神再搜刮了？而我们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儿郎们个个都是龙精虎猛搜刮起来岂能不快！”
    万俟岳勒教训道。
    “可汗英明！”
    这名鲜卑部族大将立刻佩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