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颂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淮南乱局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之中城头的曹俊宏一把丢掉了手中的长弓愣愣地站在原地。
    “小曹你刚才为何不躲开？”
    董君看到曹俊宏肩头插着的羽箭一脸不甘地吼道。
    他的癫狂的状态让站在他周围的人纷纷往后退去与他拉开一定的距离。
    “这也能行？”
    瓮城之中的齐朝一脸吃惊地看着城头的曹俊宏，他很是不解刚才李毅的那一箭到底是如何射中曹俊宏的。
    他虽然对弓箭并不在行，但是他却知道刚才李毅的那羽箭换作任何人都应该能够躲开。
    毕竟抛射的羽箭轨迹实在太过明显，但凡有脑子的人都应该可以预判它的落点。
    加之抛射的羽箭是靠羽箭自身重力来实现从高处射击下面的目标，因此抛射的羽箭速度比平射要慢上太多。
    加之李毅这是从低处往上抛射，这羽箭的速度会再次大大降低因此按照道理来说是很好躲避的。
    可就是这看似非常普通甚至毫无威胁的一箭曹俊宏这个箭术高手却硬是没能躲开。
    此时大家甚至都猜测是不是曹俊宏故意让李毅射中的。
    但是仔细想一想这也不太可能毕竟曹俊宏和李毅素不相识，毕竟李毅还射杀了他数位同伴。
    而正是因此众人才会更加诧异，他们纷纷开始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们即便是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个合理的解释。
    而众人之中只有穆君合一脸微笑地看了看天空然后便笑而不语。
    不过他这个微笑却是被齐宁所发现。
    “穆大兄你是否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啊？”
    齐宁这么一问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到穆君合的身上。
    面对众人探寻的目光穆君合知道今日如果不把实情解释清楚这些人怕是会一直缠着自己。
    于是他一把就将最是积极的齐朝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让他在自己的面前站定。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都不由皱着眉头，他们搞不清楚穆君合这到底是何意。
    就在众人的疑惑之中穆君合突然抽出的自己腰间的佩剑然后朝着齐朝的面前就挥了过去。
    面对穆君合的这一剑齐朝突然猛地将头向右转了过去，同时人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数步。
    “这······”
    见此情景人群之中的海尹先是皱起眉头思索了片然后又看了看天空接着他一拍自己的脑门。
    “我终于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了。”
    其他人此时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也知道了，原来是因为天上的太阳。”
    此时齐朝也终于说话了，只不过他是一边说话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
    “你这是说反光！”
    听完齐朝说的话君可义也立刻反应过来了。
    “没错，刚才就在穆大兄挥剑攻向我的时候我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就下意识地往后多了一步。”
    齐朝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刚才李公子抛射的那一箭也是和穆公子挥出的一剑一样都是利用太阳的反射光芒让对手眼睛发花！”
    吴忠孝此时对于李毅的奇思妙想感觉吃惊不已。
    他实在无法想象在刚才那种生死攸关的场景之中李毅竟然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获得胜利，此人的智慧和魄力实在令人折服。
    “确切的说我师弟并非是用反光来让对手目眩，而是他利用了阳光将羽箭藏在了起来。”
    一旁的穆君合给众人解释道。
    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很难想到利用阳光来遮掩羽箭，但是作为熟知光学原理的鬼谷门人来说这种事情不足为奇。
    毕竟他们的师父泰极子就曾说过：知识就是战力，知识就是生产力。
    曾经穆君合觉的自己的师父是过于夸大了杂学的作用。
    但是后来经过各种试验和实战检验后他觉得他师父说的毫不夸张。
    此时城头上的众人见曹俊宏也被李毅射中，剩余的六人纷纷丢下手中的长弓然后缓缓地往后退去。
    而城墙便是只留下了癫狂的董君正单手拎着曹俊宏的领口大声咆哮道。
    “为什么你不躲开？你是不是想故意输给那小子的？你难道打算背叛郑统领吗？”
    董君一脸狰狞地朝着曹俊宏怒吼，他的吐沫星子都喷的曹俊宏一头一脸。
    可曹俊宏此时却像是木雕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董君朝着自己大吼。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的吴忠孝突然夺过李毅手中的复合弓，然后从地上拔起一根羽箭瞬间就朝还在狂吼的董君射了过去。
    当吴忠孝拉动复合弓的时候他立刻感觉到这复合弓与其他弓箭的不同的。
    他的第一个直观感觉便是这复合弓拉动起来实在太省力了，可一说他拉动这张复合弓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基本就没费多大力气。
    然后便是这复合弓射出的羽箭力道明显要比其他的弓大的多，因此这复合弓射出的羽箭速度也要比其他的弓射出的羽箭速度快的多。
    只是眨眼只见吴忠孝射出的羽箭便直接从董君的右侧太阳穴贯穿而入。
    瞬间原本还在狂躁暴怒的董君一下子陷入了静默。
    接着他的眼球突然开始一点一点的充血泛红，然后他便身体轰然倒地。
    倒在地上的董君还在不停的抽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彻底失去了动静。
    “真是烦人的家伙！”
    看着董君倒地之后吴忠孝才终于长舒一口气然后一脸得意的说道。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一箭定然会收获李毅及其同伴的赞赏。
    但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众人都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看向他，仿佛此时的他犯了什么了不得的罪行一般。
    “怎么了？大家也看到了刚才那家伙长蹿下跳这种人杀了不是正常吗！”
    见大家的目光之中都带着戒备和不善吴忠孝立刻解释道。
    在他看来像董君这样的疯子如果斩草不除根以后很可能会还被他算计。
    因此与其以后还要提防于他不如一箭干掉来的痛快。
    “老吴，你这做的就有些孟浪了，此次斗箭乃是李公子与淮南城卫营叛军与我等无关，你如此做却是越俎代庖还不快向李公子道歉！”
    君可义也看出了众人对于吴忠孝的不满，因此他立刻呵斥道。
    被君可义这么一提醒吴忠孝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如此做好像真的有抢李毅风头之嫌。
    于是他立刻朝着李毅拱手作揖。
    “刚才是吴某孟浪，还请李公子海涵！”
    对于吴忠孝的道歉李毅不置可否，他只是从吴忠孝的手中拿回了复合弓然后一把丢还给了李吉却并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李毅无视自己的道歉吴忠孝的心中暗自恼怒。
    “得意个什么劲，如今天下大乱早晚一天我们草军毕竟推翻大虞皇朝重立天纲，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在面对我时是否还会如此傲气。”
    不过虽然吴忠孝内心之中很是不满，但是他的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
    “此间事情已了，刚才城中爆炸的地方应该是淮南王府看来这淮南国怕是要乱了，我们还是快些将敬师兄等人寻回然后立刻南下吧！”
    李毅看了看穆君合发现他身上虽然有些血迹但是并未受伤看来都是对手的鲜血，于是他才松了一口气。
    “是极，师父他老人家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今日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淮南国怕是要成为是非之地，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比较稳妥。”
    穆君合也认同李毅的看法。
    “可现在我等也不知上阳先生将敬公子带往哪里去了？我们该如何寻找他们啊？”
    安肃有些为难地说道。
    事情也的确如安肃所说，这寿州城中住户何止万户想要在短时间里找到上阳先生和敬子恐怕并非易事。
    “等等！你们说的上阳先生可是儒家名士上阳先生？”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时旁边的君可义突然激动的开口问道。
    “是不是名士我们不知道，但是上阳先生应该是儒门之人毕竟他的师兄水月先生就是大儒。”
    齐朝回答道。
    “那就错不了了，没想到竟然在这寿州城中竟然还能碰到隐世已久的上阳先生正是太巧了。”
    在确定齐朝和安肃他们说的上阳先生就是自己所知的上阳先生之后君可义立刻激动起来。
    “你难道认识上阳那老头？”
    安肃见君可义如此激动他不由好奇的问道。
    “安君你这话说的要是被儒家之人听到怕不是要被人嘲讽了，可以说上阳先生之名可谓天下读书之人尽人皆知。”
    “既然他天下尽人皆知为何我们不知道，再则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何要蜗居在安州州城的一座书院之中教书呢？”
    安肃对于君可义的说法不以为然，他认为君可义这定然是因为自己偏好上阳先生才将他吹捧的如此厉害。
    “安君此时我却万万不敢说谎，虽然君某现在只是一名落草的草军匪寇但是曾经也是正儿八经金榜题名的读书人。”
    君可义长叹一口气说道。
    “没想到君兄竟然以前也是读书之人啊！”
    李毅一脸诧异地看向君可义，在他看来这君可义虽然擅长谋略但是说话做事之间却并没有儒家读书人的那种死板和书生气息。
    而且一般情况下读书人自幼读的都是圣人之言，而圣人之言大多都是三纲五常，忠君爱国之言。
    在这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思想的熏陶之下一般的读书人是不会做出落草为寇这种事情的。
    因为这在读书人看来简直就是有辱门楣，有损祖德的行为。
    更何况君可义现在不光落草为寇甚至还成为了草军的军师一级的人物。
    要知道草军可是致力于推翻大虞皇朝的统治的，这对于读书人来说更是不可触及的禁忌。
    “哎，不提也罢往事都已经为云烟了。”
    君可义再次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既然君兄说上阳先生乃是天下借人皆知的大儒，那你可以办法帮我等快速找到他们吗？”
    李毅小心地问道。
    “如果说换作其他人我还真不一定能够找到他们，但是既然是上阳先生我想我还是能够找他的。”
    君可义想了想还是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还是烦请君兄辛苦带我们去找上阳先生。”
    李毅也是拱手作揖道。
    “李小兄弟说哪里的话，能够有幸与上阳先生见上一面也是我的荣幸啊！”
    君可义立刻摆手道。
    随后君可义便带着李毅一行人快速向着寿州城的城内走去。
    而这一次当他们走到玄武门的内城门时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拦的。
    当他们一行人刚走进寿州州城之时，就发现此时的寿州城内已经乱做了一团。
    大街上到处都是到处奔走的行人和挑着货物的小贩。
    而各条街道两旁的商铺此时也都纷纷关门歇业。
    当李毅等人走过这些商铺之时还能发现在那些店铺的门板背后有人在偷偷的窥伺。
    看来这些人应该都是被吓得成为惊弓之鸟的人。
    而随着他的一路行进，他们发现街道上不时会出现一些尸体。
    这些尸体大多都穿着城卫营的服饰，还有一些与城卫营服饰很相似的服饰。
    而这些人应该就是淮南国的淮南军。
    “看来城中的乱局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严重。”
    李毅看着地面上的士兵尸体不由担忧地说道。
    “哼，圣人都说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这淮南王看来也老糊涂了，竟然提拔了郑刚这么一个逆贼。”
    君可义一脸不屑地说道。
    一提到逆贼李毅不由一愣，他此时不由在心中暗想。
    “说道逆贼这位君可义君兄比之郑刚恐怕还要大逆不道，毕竟这郑刚只是在反叛淮南王而君可义他们这些草军可是在反叛整个大虞皇朝。”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一个城卫营副统领叛乱不可能会有这么多淮南军士兵死亡。”
    李毅指着地上躺着的淮南军士兵尸体说道。
    “如此说来这淮南军之中定然也有人参与到了反叛之中，想来此次幕后策划之人能力不简单的。”
    君可义一脸严肃地说道。
    此时他的心中也不由暗自叫苦不迭。
    他这一次前来寿州城就是为了打探消息联络埋在淮南国中的暗子，为接下里草军攻打淮南国做好前期工作。
    原本计划还是很是顺利的，他们之前打入到淮南国的一些暗子已经在淮南军中占据了一些地位。
    一旦自己草军攻打淮南国他们将会从内策应，到时候他们来个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草军将能顺利入城。
    可现在淮南国之中却是发生了叛乱，并且叛乱的人竟然就是城卫营和淮南军。
    如此一来无论接下来是谁赢谁输城卫营和淮南军都将会对内进行清查。
    而草军这边千辛万苦才埋下去的钉子怕是都会被一一拔除。
    因此这一场淮南国的叛乱对于草军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也不知道这次的幕后黑色到底是谁？”
    李毅苦笑这摇摇头说道，反正淮南国的叛乱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将敬子正和上阳先生以及杨平等人寻回，然后抓紧时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还能有谁，除了朝廷和其他藩王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有能力如此做。”
    穆君合抱着长剑冷冷地说道。
    对于大虞皇朝的皇室以及各藩王穆君合比别人要了解的多。
    在他看来权力倾轧明争暗斗已经不能满足皇室和藩王的野心了。
    你死我活不死不休此时他们最想要的。
    因为天下但凡觊觎皇都那张宝座的人都清楚，铸就登上宝座的台阶需要很多的人头。
    而藩王的人头乃是最好的材料。
    “师兄你是说这件事情可能是南司之人做的？”
    在李毅想来如果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乃是大虞皇室的话，那么执行者一定就是南司。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得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还有必要与南司联系。
    因为一个不好很可能自己会被卷入到这场争斗之中。
    “此事也未必会是朝廷所为。”
    一旁的君可义突然开口道。
    他没想到李毅竟然还会与南司有联系，这不由让他提高了警惕。
    “君兄放心我们与南司也只不过是之前有过一些合作罢了，双方都是相互利用而已，要知道我师兄当初可是被南司全天下追杀我是不可能加入南司的。”
    李毅像是看出了君可义的顾虑于是他开口说道。
    其实这也是他和穆君合经过商量之后故意说出来的。
    毕竟自己这一次前往新州难免会与草军打交道，而自己与南司有合作这件事瞒不过有心人所以现在将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要比以后被人查出来的好。
    “我并非是怀疑李公子，毕竟当初穆兄和皇室之间的恩怨天下皆知。”
    对于李毅的解释君可义想了想还是觉得有道理的。
    穆君合与大虞皇室之间有积怨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君兄刚才说此事可能并非是朝廷所为可是有什么缘由？”
    李毅好奇地问道。
    “其实我之所以说此事应该不是朝廷所为是因为淮南王的身份太特殊了，朝廷一旦真的对淮南王动手很可能会招致宗正寺和天下藩王的仇视。”
    君可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此李毅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此次淮南国的乱局是其他藩王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