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 - 154、第 154 章

    安静待在牢房里的费奥多尔闻言抬了抬眼眸, 勾唇：“这种状况下，算是初次‘见面’吗？我可没有看到阁下的脸。”
    “没事，我不计较那么多。”封烛并没有受他语言挑衅, “反正我也只是来看看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的人长什么样子。”
    “看了以后感想如何？”
    “嗯, 表里如一, 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安分子。”封烛深深地叹了口气，“相比那些人知道这一点才把你这个烫手山芋主动丢过来吧。就算把你关进监狱里, 你想必也有办法和外面联络，想出去就出去。”
    费奥多尔笑笑：“怎么会, 就算是我也不能肆意妄为。这一次是我的输了，算起来应该是第二次输给你了吧。”
    说来奇妙，费奥多尔自诩不是头脑冠绝全球, 也不可能一直获胜下去，但能够让他连输两次, 着实超出他的预料。
    从前能够和他在同一层次较量的人, 整个横滨也不过只有两个。
    太宰治以及江户川乱步。
    但就算这两人, 也几乎不可能连赢费奥多尔两次, 因为他们的智慧和对人心的把握几乎都在同一层次, 简单来说就是我预判你预判我的想法, 由此无限循环。
    也就是说就算赢，也顶多获得某一个阶段的获胜, 或者干脆是互相牵制, 没完没了。
    因此干脆地获得了胜利的封烛才会超出费奥多尔的预料。
    不过这并不是说封烛在智慧层面上远超三人, 正相反, 他所用的计谋甚至无法称之为计谋。
    他根本没有和费奥多尔较量智慧的打算，而是选择外部破局，用机械开路, 做法简单粗暴。
    “我还以为这一次能和你在舞台上正面较量一番呢，真是遗憾。”
    “谁会在你擅长的领域玩什么你猜我猜的游戏。”封烛嗤笑，“我的做法通常是解决不了问题，也解决不了问题提出来的人，那干脆跳出舞台，让你准备的节目完全进行不下去好了。”
    别问，问就是掀桌子。
    第一次，是直接解决问题提出来的人。
    第二次，某个魔人学乖了，借用政府作为挡箭牌，结果舞台搭好了，人家不玩了，顺便把舞台给炸了。
    费奥多尔深深看了一眼封烛：“是我的判断失误，之前在德国，我以为我输的原因是对你、和你的机械水平的低估，但通过这一次的事件，我终于看清楚了。”
    他输的原因不是封烛的智慧超过了他，也不是不够高估封烛的黑科技。而是双方看到的世界，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了。
    费奥多尔精心搭建了一个名为横滨的舞台，与此同时他所看到的世界和舞台就集中于横滨内部了。但封烛不同，横滨在他心里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他的眼界早就放到了更高的星辰大海。
    为此他准备成立真理之门。
    为此他召集众多科学家为他实现这个梦想。
    横滨和费奥多尔给他带来的麻烦，并不是多么大的困扰，充其量只是路上的小水坑，这条路过不去的话，那干脆绕道走好了，根本不需要和小水坑斗智斗勇。
    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特意针对费奥多尔，像这样，他只要完成了自己的目标，日本政府就会乖乖把这个罪魁祸首送上门了，甚至都懒得查明真相。
    封烛淡淡地道：“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我可不会给你第三次骚扰我的机会。”
    “那你要杀了我吗？”费奥多尔歪了歪头，突然挑起唇角，宛如化身成伊甸园里引导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杀了我的话，你就可以迎来‘安心’了，不然的话，无论把我关在哪里，我都有逃出去的可能。”
    “不用挑拨了，我当然不会杀你。”封烛淡淡的道，“不过放心吧，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去处。”
    封烛说完，就关掉了通讯，转身就要带着弘树离开，这才发现弘树的脸色有点白。
    “怎么了？”
    “没事，”泽田弘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让我想起了辛多拉先生，但又比他恐怖得多。”
    封烛恍然，弘树大概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比较敏感，所以敏锐察觉到费奥多尔的本质。
    “没事了，他没有机会给我们捣乱了。”封烛摸了摸弘树的脑袋，不懂为什么自从他恢复现在的体型后就特别喜欢做这个动作。
    泽田弘树默默抓住了封烛伸过来的爪子，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
    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开始把我当弟弟了。
    封烛迅速收回手，干笑：“咳咳，都是摸幸介他们的条件反射，别介意。”
    泽田弘树点了点头，不过心里的阴霾倒是因为这个互动减轻了不少，既然封烛已经这么保证了，弘树也就放宽心，没有再去想魔人的事情。
    去看过费奥多尔后，弘树暂时离开去给他的父亲保平安了，封烛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给织田作他们报平安，当下立刻拿出了手机。
    上面果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诺亚方舟？”
    “您说过在事务没有处理完之前都不要打扰您。”诺亚方舟无辜地道。
    好吧，他的锅。
    封烛叹了口气，立刻打电话给织田作。
    对面几乎是秒接，似乎一直在注意手机，语气中止不住的担忧：“封烛，你那边没事吧？”
    “织田作，”封烛下意识勾起一个微笑，“我当然没事。”
    他怎么可能有事，现在可以说是封烛来到这个世界的高光时刻，其他势力来讨好还来不及，哪个不长眼的会来袭击他？
    怕不是赶着再让封烛杀鸡儆猴。
    但是家人永远不会看你有多风光，他们只关注你的安危。
    本来封烛有点飘的心瞬间就稳稳地落地了。
    “你们呢，幸介他们有受伤么？我在上面看录像的时候好像发现他们在下面救人？”
    “他们也没事。”对面的声音有点嘈杂，织田作也不是太擅长言语，和封烛简单说一声大家都没有受伤后就没有了话，干脆把电话交给了跃跃欲试的孩子们。
    “老大！！你太酷了！！”幸介兴奋的嗓音恨不得穿透云霄，把封烛震得够呛，差点给他送走。
    “……”
    “啊，对不起……”幸介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激动了，压抑着兴奋的情绪声音放低了点，“总指挥，那座悬浮在天空的城池到底是什么时候完成的？太帅了，真理之门是我们以后的组织吗？”
    “没错，”封烛揉了揉耳朵，“姑且算是这样，不过你们要到20岁成年，并且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才能正式加入真理之门，现在顶多算是预备役。”
    “欸——”
    对面的孩子们传来了不满的声音。
    “缺一个都不行，别说我无情，你们也不想想，我的真理之门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很厉害的组织？”克己凑近积极地说道。
    “虽然是这么回事，但是笼统了！别忘了有资格向盟约宣誓的都是在一定领域具备名气和成就的科学家，你们是吗？”
    无情的话语一下子击碎了孩子们幼小的心灵。
    “所以想想看吧，”封烛苦口婆心，“想想看，整个组织都是高学术分子，就你们大学入学通知都还没有拿到，合适吗，其他成员会怎么看你们？”
    确实……不太合适。
    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这么一想想，几个小孩脸都皱在一起了。
    “所以嘛，你们现在最应该要做的就是努力读书，争取所有人都考入东大，这样在在一个全是科学家的地方才有一点底气嘛，毕竟年轻、又是东大学子，其他人不会说什么的。”封烛循循善诱，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从大学录入通知变成了东大的录入通知。
    幸介隐隐察觉出不对，哭丧着脸：“怎么变成东大了？”
    “唉，还不是因为你们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封烛满口跑火车，忽悠起小朋友那是手到擒来，“你们想想啊，全世界有谁能够拥有人工智能指导写作业，你们的总指挥还是全世界人才汇聚的组织的头头，你们可以经常来天空之城接受最顶尖的一部分科学家的辅导。”
    “就这条件，你不考个东大对得起这种资源吗，其他家庭的小孩听到都要羡慕哭了，这是上多少补习班都换不来的顶尖教育资源啊。”
    是、是嘛？
    几个围在电话旁边的小孩听得一愣一愣的，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还在旁边的织田作和太宰治忍着笑听着封烛的一顿忽悠，三言两语就敲定了以后上去补课的决定，果然，教导（忽悠）孩子还是封烛有一手。
    到时候，他们估计就不会觉得天空之城酷炫了，这分明是补课地狱啊。
    趁孩子们还在纠结刚才的逻辑，太宰治先梶井基次郎一步眼疾手快接过电话，语调欢快：“嗨~这一次玩得开心吗？”
    “太宰？”封烛挑挑眉，“啊，托了你的福，才能让天空之城顺利升起。”
    “不过我也吓了一跳，你们也太神秘了，什么时候有这个计划的？”太宰治装作幽怨的语调，“亏我还担心你落入费奥多尔的陷阱。”
    “因为我想给这个世界一个惊喜，如果提前说出来的话就不算是惊喜了吧。”封烛勾起嘴角，“而且落入魔人的陷阱是不可能的，从今以后他也不可能再捣乱了。”
    太宰治那边的呼吸似乎停息了一瞬：“你把他干掉了？”
    “没有，在你们眼里我有那么暴力吗？！”封烛无语，“除了干掉他以外还有很多办法吧。”
    “不，绝对没有了，我了解那家伙，除非彻彻底底把他干掉，否则就算被关入十八层地狱，那家伙也会爬上来的，”太宰治毫不留情地道，“他就是这样带着恐怖执念的人。”
    封烛静静地听着：“嗯，那就让他至少二十年做不了任何事好了。孤岛困不住他，监狱困不住他，那你觉得宇宙怎么样？”
    太宰治瞬间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你确定这样能行！？”
    “永远别怀疑我对宇宙旅行的造诣，”封烛想想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想笑，“所以你到时候要来看吗？”
    “当然了！我要来来看！~”
    “ok，三天后我来接你。”封烛说完准备挂电话，“那就这样，跟织田作说一声，我最近不回来了，等我处理完事情后再下去看他们。”
    说完，他刚准备挂电话，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大喊声：“封烛大人，别忘了我——！”
    封烛已经眼疾手快挂了电话。
    啊……
    那个声音好像是梶井基次郎。
    说起来好像把他给忘了。
    封烛思考了一阵，光棍地决定忘了也就忘了吧，现在让机器人去接他上来就行了。
    给织田作他们报完平安，封烛紧接着看向了另一个通讯器。
    嗯……距离上次打电话给乔鲁诺过了几天来着？
    封烛心虚的打了电话，那边过了一分钟才接通，对面的声音有些疲惫：“封烛？”
    “乔鲁诺……”封烛有些意外，“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么？”封烛下意识皱眉，察觉到不对，“你不许骗我，不然下一次我也不和你说我这边的事了。”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就像是赌气的小孩子。
    乔鲁诺失笑：“好吧，其实是组织内发生了暴动。你也知道，我在上位后一直在努力稳固地位，最近时机成熟，我准备砍掉热情的毒/品部分，引来了一点麻烦……”
    “不止是一点吧。”封烛语气凝重。
    关闭毒/品，他也有一点了解，毕竟当初跟彭格列十代目搭上线的时候就是因为对方想要铲除家族内的毒/品生意，才遭到了各种危机。
    现在乔鲁诺想要这么做，困难只多不少。
    乔鲁诺和彭格列十代目的情况不同，后者是血缘家族，本身就比野路子出身的热情团结，而且历代的首领对于毒/品的态度都十分排斥，十代目充其量是更加坚定地斩草除根而已，但这都遭到了其他人强烈的反对。
    而乔鲁诺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的首领位置怎么来的，高层心里有数，热情里的反骨仔可不少，那些替身使者一个比一个自负。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热情财政的一大来源就是毒/品生意，还有专门的毒/品小队，想要铲除，简直比换层皮轻松不了多少。
    封烛越想越觉得危险，估计按照现在的情况，热情组织内发生了内乱都不奇怪。
    “你那边还好吗，需要我帮助吗？”
    “我还能够稳定局面，”乔鲁诺的语气带着笑意，虽然他知道不应该，但是听到封烛话语里掩饰不住的担心，近些日子来的郁闷都仿佛烟消云散了，“而且你在另一个世界，怎么帮？”
    封烛沉思片刻，认真的道：“我未来会抓紧研究世界通道的事情，万一有什么紧急的事，你立刻通知我，我有办法过来的。”
    “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勉强的。”乔鲁诺现在正待在漆黑的办公室里，倒不是说他有和迪亚波罗一样喜欢藏在隐蔽处的兴趣，只是最近的暗杀太频繁，即使是白天也不能拉开窗帘。
    但说实话，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看看天空上的繁星。
    哪怕和封烛所看到的并不是同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