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群芳谱 - 第947章 尽全力
“这就是三种谷物的产量……。”
“……”
须臾。
秦钟已经出现在庄院正厅之地,临近处没有几个人,都是单家庄的核心之人。
坐于上首尊位,手持一张纸,上面是熟悉的表格……一道道信息内蕴其中。
三种谷物。
荷兰薯。
番薯。
番麦。
荷兰薯,前身之时的土豆之名。
番薯,前身的地瓜、红薯之名。
番麦,前身之时的玉米之名。
本朝自前明而来,而那三种新式谷物……自己在京城周围……竟然没有见到。
也就在一些典籍上……隐约提及,却没有提及太多。
因一些事情,没有将那三种新式谷物放在心上。
江南之行。
一开始,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些。
还是青莲率领秦淮河一些名妓下金陵周围的一些村落……,自己才联想到那些新式谷物。
根据典籍记载,那些新式谷物都是海外传来的。
而海外传来国朝落脚点,一般都是两广、福建之地居多,是以,想着那三种新式谷物在江南出现的可能性最大。
便是派人去探查。
去询问。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有所得。
还有许多种子送来。
那三种谷物在江南……也不为多,也只有一些地方种植,产量……不小,很喜人。
却不知道为何没有传开。
倒是有些奇怪了。
是消息的闭塞?
还是一些人的特殊所想?
……
不清楚。
自己也没有细究,将三种谷物的种子采买收集了一二十个箱子,让人托送归于京城。
还于姐姐有书信。
让姐姐亲自安排庄子的掌事施为,要秘密施为。
单家庄、于家庄、南成庄都有落下种子。
让它们分别选择不同的土地种植,嗯……似乎自己麾下的三个庄子……田亩水准都很好。
近半年的时间过去,那三种谷物……当有所知。
“荷兰薯。”
“两亩地……收了四千二百斤!”
“产量……还行。”
“番薯。”
“两亩地,收了两千五百斤多些。”
“也还行。”
“番麦。”
“两亩地,收了不到一千斤!”
“这个……。”
“……”
“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
“不知道其它两个庄子如何。”
“去库房瞧瞧。”
纸上的表格记载很详细,都精确到几亩几分了,而后……估算出大致的亩产。
那也是当初自己的要求。
做的很好。
一眼就可看出来。
从表格来看。
三种新式谷物……都不错,但……同前身自己所知的产量相比,逊色太多太多。
同眼下田亩的一些谷物相比,又远远的超出一大截。
如荷兰薯。
平均亩产,两千多斤。
那些种子的收集,自己就已经优选了,结果……一亩地荷兰薯才两千斤多一点。
若是种子寻常,怕是还要低一些。
自己这里的田地也挺不错的。
看来……江南那些人所种的荷兰薯……产量会更低一些,一亩地两千斤都不好说。
除非,一直优选种子,数年之后,或许有变。
“少爷。”
“荷兰薯的产量太高了。”
“着实不可思议,原本栽下的时候,种子只有一点点,长成之后……却一小堆荷兰薯。”
“一亩两千余斤。”
“按照少爷的吩咐,大些的留着,小些的可以食用。”
“炒着吃也不错。”
“煮着吃也好吃。”
“……”
“少爷,接下来是否要将荷兰薯大大种植?比种植五谷强多了,种植稻谷……一亩的产量也就荷兰薯的十分其一。”
“还有番薯。”
“产量竟然也那么高,太高了一些。”
“……”
单郝在侧,忍不住再次叹道。
荷兰薯。
自己听过的。
却谁也没有相信过,对于传闻中的产量也只是天方夜谭居多,谁料……真正存在。
其余番薯、番麦倒是陌生。
想不到产量也那般的高。
无论哪一种……都比麦子、稻谷强多了。
就是……保存起来不如稻谷和麦子,价格上……也不好说,少爷没有让处理。
庄子里吃可以。
卖出去……不行。
那些东西都在院子里的地窖、库房呢。
“天地之大,自然无奇不有。”
“……”
秦钟笑道。
从自己所得的消息来看,这三种谷物……并没有开始大用,起码北方几乎见不到。
也只有江南一些地方有。
却也没有传开。
那么。
接下来……或有一些好处了。
没有军功落下,自己的爵位也就止步了子爵,现在自己是二等子爵。
不知道……能否更进一步。
当然。
没有进步,也无碍。
有进步,更好。
爵位这个东西,传家还是不错的,只要子孙不嚣张,那么,简单的富贵还是不难的。
……
……
“如我所料……。”
片刻。
秦钟出现在庄院后方的库房,眼前是番麦的种子,都是整体的,并未将一穗穗的种子剥下来。
随意取过一穗子,都晾晒干了。
观之。
秦钟摇摇头。
同前身自己所见的穗子……相差太多,无论是穗子的粗细,还是穗子的长短。
还是穗子上的种子数量。
都不如。
需要改进。
需要选择更好的种子。
……
这个过程消耗的时间不会很短。
“荷兰薯。”
“番薯。”
“……”
这里也有堆积一些荷兰薯、番薯的种子,都落在专门的区域,都是干燥的区域。
单郝,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
如所料,挑选出来的种子……虽大,也不足很大,和自己所想的大小……相差不少。
“单郝。”
“这些东西好生看着。”
“外人不要乱碰。”
“……”
“我有大用。”
把玩着手中一个荷兰薯,这东西……吃法很多很多,现在……还是留作种子吧。
“是,少爷!”
单郝连忙点点头。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过几日,等我将庄子的工坊也一观,当赏罚有知。”
单郝。
办事还是可以的。
起码领会意思很清楚。
自己是庄子的主子,听从之,就足够了。
秦钟很满意。
“少爷。”
“当不会令少爷失望。”
单郝忙道。
“哈哈哈,别的事情少爷我还没看,先不提。”
“三种谷物的事情,做的很好。”
“传我的令……,从账房支出一千两银子,你拿五百两,其余……酌情视功劳而分。”
将手中的荷兰薯放回原位,视线再次落在单郝身上。
那些工坊……姐姐那里有最近的账目汇总,自己也会再次清查,确定无误了。
赏罚当清晰。
一年的时间。
雷霆雨露当一起落下。
未几。
秦钟一行人离开单家庄,前往另外两个庄子。
于家庄。
这里也有落下一些三种谷物的种子,具体的产量记载……和单家庄差不多。
南成庄,也是一样。
两个庄子同单家庄的单郝一样,对于三种谷物的产量很是……惊讶。
也都想要接下来多种一些。
他们倒是心思灵敏。
不着急。
先将谷物挑选一下,以为所用为上。
******
“鲸卿!”
“你……回来了。”
“去岁九月底,你离开京城。”
“现在快一年了,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个头长得还真高。”
“都和我等差不多了。”
“鲸卿,待在江南近一年的时间,学业所得如何?”
“应天书院那里……如何?”
“虽然你文书中说道一些,终究不如亲自所言。”
“……”
巳时初。
白石书院。
秦钟再临此地。
这里……一切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
山脚的白石镇还是那样,也就是人稍稍多了一些,书院的山门……还是那般。
这个时辰,进出之人罕见。
自己?
自然可入。
稍有打听,便是来到书院靠后的区域,那里……多是书院的举人、进士停留之地。
距离山长等人所处……也不远。
二师都在。
都见到了。
也见到了书院其余的举人。
彼此见礼,便是入江师相对清雅宽大的房间,这样的房间在书院……要掏钱的。
还不便宜。
江师!
江墨轩,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音容相貌……还是那般的潇洒清逸。
顾师。
顾永寿!
看上去……变化不小,似是更加清瘦了一些,精气神都有些萎靡,是学业之故?
“二师,请!”
从侍者手中接过茶水,秦钟双手持之,看向二师,含笑一礼。
一年的时间。
再见二师,别有感慨。
时间过得还真快,一眨眼便是一年过去了。
二师!
今岁会试受挫。
整个白石书院,也就取中四人,都是老牌举人、进士。
取中的四人中,有一位进士,因上一届成绩排名靠后,便是再战,这一次……排名中等。
接受了。
会试的排名还是相当重要的,第一名和最后一名……都在榜单,差距很大很大。
正常情形,仕途之上,一个差别……就会耽搁数年乃至于一二十年。
会试、殿试……排名越靠前越好。
若是背后有人,另说。
老牌的举人有三人,经义文章都相当出色,名次虽一般,也极好了。
取中进士,只要愿意。
只要不挑。
肯定有官做。
若是愿意运筹一下,得到的官更好。
二师!
也参与会试了,奈何……无所得。
“因我自身的缘故,再加上老师的建议。”
“前往江南……在苏州学业一段时间,在应天书院学业半年。”
“受益良多。”
“顾师,你身子……如何?”
“可否让我切切脉?”
“可有让书院的医者看一看?”
身处江南,和二师的书信往来没有断,就是相对于姐姐的文书而言,少了一些。
江南的事情,提及不少,二师也有所知。
前往江南的缘由,也和二师说过,是为了父亲,外加老师的一些吩咐。
轻抿一口茶水,将茶杯落于桌案上。
在城外三个庄子,没少喝茶,现在还真不渴,江南的事情先不着急,顾师……明显身子有碍。
“……”
“这……。”
“哎。”
“还不是春闱之事所影响。”
“春闱放榜之后,我和熙民兄的名字都不在榜上,那个结果……令人不快。”
“却也无法,大楚各地的举人很多很多,才学之人也很多很多。”
“恩科!”
“已经定下,熙民兄为了明岁恩科会试取中,自五月份以来……便是一直苦读!”
“虽然没有如书上所言头悬梁、锥刺股一般,我看着也差不多。”
“对于身子的消耗很大。”
“病患倒是不显。”
“书院的医者有言,需要熙民兄好好歇息,好好滋补一下元气,熙民兄不听, 乃有现在的模样。”
“而且,就算服用一些滋补的丸药、汤药、药膳……,也无用,过不了几日,又这样了。”
“熙民兄现在的身子……我都担忧不已。”
“……”
秦钟语落。
江墨轩、顾永寿二人皆神色一动。
顾永寿一袭浅褐色的士子衣衫,束发巾冠,握着手中杯盏,默默的再次喝了一口。
低首。
叹息一声。
视线一转,落于临近的窗外。
并不言语。
江墨轩见状,摇摇头……,放下手中茶杯,看向鲸卿,没有隐瞒什么。
将缘由道出。
熙民兄对春闱的结果不甘心。
连月来一直苦读,一刻也没有停歇。
除却紧要之事,都在书院中,每日里……寅时就起来了,子时渐深才歇息。
日复一日。
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偏偏。
又不舍得花银子。
鲸卿取中举人之后,于他们有大礼的,百草厅也有贵宾卡落下,期间……熙民兄也服用一下滋补的丸药。
但!
医者也有言语,那些东西都是外物,关键还是自身,要好好调理身子。
不能太耗费本源,不然还会复发。
银子花了许多。
还是一样的结果。
熙民兄便是不予理会了。
一直到现在。
太……刻苦了一些。
太艰难了一些。
“……”
“顾师,我为你切切脉!”
秦钟略有沉默。
没有多言,自凳子上起身,行至顾永寿身侧。
“鲸卿。”
“我……我身子无碍的。”
顾永寿摇摇头。
“……”
“熙民兄,鲸卿为神医,让鲸卿看一看总是无碍的。”
江墨轩无奈。
“……”
“鲸卿,我身子无碍的,就是……心神损耗有点大。”
“平日里,我也有服用一些丸药养身的。”
顾永寿再次叹道。
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宛若饮酒一般,虽这般说……还是将手递过去。
“……”
“鲸卿,如何?”
观鲸卿开始切脉,江墨轩也是不言,数息之后,小声道。
“……”
“顾师的身子病患的确不显,可……脏腑的脉络不为有力,那就是隐患。”
“见顾师的第一眼,我就觉顾师的身子本源损耗太大。”
“现在……果然如此。”
“再加上江师之言,我有所知。”
“欲要恢复原样,药石之力……不为紧要。”
“……”
切脉。
自己已经很熟悉很熟悉了。
抓着顾师的左手手腕,秦钟细细感知,一二十个呼吸之后,便是所得一些。
继而,感知更加清晰了。
顾师的身子,没有大病患。
脉络的震动……很弱小,那是本源孱弱的外显,或许,现在身子无大碍。
再有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人身五行,血气衰弱,脏腑不为有力,病患会自生,无论药石是否大用。
江师刚才也有言,顾师也有服用一些东西,却无用。
就像林黛玉的病,再好的药石都不为主要作用,关键在己身的调整。
顾师!
因今岁春闱会试的结果……这般模样。
一时间,心中也是轻叹。
顾师!
顾师如此,也合顾师的性子。
顾师家世寻常,多普通。
一步步学业至此,乙榜有名,举人功名在身,这个功名……或许不能够很大的改善家境。
也远超普通读书人了。
顾师!
是有一股傲气在心中的。
自己可以感觉到。
对于会试。
对于仕途。
顾师多有期待的。
春闱受挫,这般结果。
江师?
明显看开许多。
从气色来看,明显是吃得好,睡得好。
顾师!
吃的应该不差,但这般的身子……五脏失衡,就算食物很好,怕也是吃的不会很多。
睡眠也是一样。
吃不好?
睡不好?
学业又那般繁重?
难道不担心事倍功半?
毕竟!
一个人只有精气神都充足的时候,学业才是最佳的状态,才能够进益最好。
语落。
松开顾师的手腕。
“顾师,以你的身子,就算有外物相助,不出三五个月,病患自来。”
“身子,才是重要的。”
“身子若是有碍,学业肯定会耽搁的。”
归于原位,秦钟看向顾师,深深道。
“……”
“鲸卿,对于医道……我也了解一些。”
“我其实……还好。”
“还可以支撑。”
“无论如何,要支撑到明岁恩科会试。”
顾永寿抬首看向秦钟,看向江墨轩。
摇摇头。
枯瘦的面上浮现点点笑意。
“熙民兄!”
江墨轩忍不住了。
“我……无碍。”
顾永寿摆摆手。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坚持的。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自己会坚持的。
“……”
“鲸卿,熙民兄的身子……还能继续坚持?”
江墨轩轻叹一声。
其实。
连月来,自己也已经劝说不少次。
结果!
都无用。
甚至于熙民兄都有些浅浅的不耐了,是以,不在多言,而今,鲸卿归来……当好好说说。
和熙民兄相交数年,不希望熙民兄这样下去。
学业太……拼命了。
拼命,是不错的。
若是将身子累垮了。
就得不偿失了。
“以顾师现在的身子,如果继续下去,顶多三五个月,肯定会病倒的。”
“滋补之物,虽好。”
“外物的弥补,比不上身子自身应有的恢复。”
“人!”
“成人一日间……至少睡三个时辰以上,如顾师这样的身子,至少要睡四个时辰以上,才能够保持精力。”
“江师,你们可有前往百草厅?”
秦钟给出自己的诊断。
三五个月。
顾师的身子继续这样恶化,绝对讨不了好。
现在距离恩科会试还有近一年的时间,顾师……不至于如此的。
明岁不行,下一科也不晚。
国朝进士的平均年龄三十岁上下,具体一些……三十出头,距离那个平均水准。
顾师至少还有三次的机会。
三次!
十年的时间,顾师足可充分准备。
当然。
若是希望明岁恩科会试一举取中,自当更为尽力,如江师所言的那般尽力……太不爱惜身子了。
听闻!
西府珠大奶奶李纨的丈夫贾珠,就是读书读坏了身子,以至于早早就去了。
以多年前西府的荣耀,贾珠肯定不缺各种滋补之物了。
他!
还是去了。
顾师!
也要那般?
“山下的百草药房,城中的百草厅,都有前往,都有购买一些滋补丸药。”
“还买了一些滋补的汤药,时常煎熬服用。”
“……”
江墨轩快速说着。
自己是熙民兄的朋友,熙民兄身子有碍,自己有所知……自然要帮忙。
多月来,各种滋补身子的东西吃了许多。
现在。
熙民兄还是这般。
“熙民兄,鲸卿兄是神医,鲸卿所言你在这样下去,三五个月之后,身子肯定有病患加深。”
“你不信城中的医者,不信书院的医者,鲸卿……你该相信才是。”
“连宫里上皇都赞誉的神医。”
“鲸卿都那般说了。”
“你当好好调理一下身子为上。”
“山长也说了,你将身子调整好,文章说不得可更进一步。”
江墨轩再道。
熙民兄连月来苦读如此,进益……却不算很大,那是山长说的,自己的进益……也寻常。
既然都寻常。
熙民兄更该保重一下身子。
连鲸卿都那样下断言了。
若然真的身子有碍,病倒在床榻上,对于学业的影响会更重,会更大。
“广继兄!”
“鲸卿!”
“你们的好意……我知道的,我明白的。”
“可……我不能松懈。”
“京城的数千举子才学之人许多,若是我不为用心用力,明岁恩科又是白去一趟了。”
“恩科会试。”
“无论如何,我都要竭尽全力。”
“身子!”
“我会注意的。”
“鲸卿,你们无需担心的。”
“鲸卿!”
“说来……我真的羡慕你,你……天生的读书人,去死乡试名列亚元。”
“那般学业,放在会试里,取中都不难。”
“我……。”
“两年前,你对于经义文章所知还有限,还不多。”
“现在,你已经远远超过我了。”
“你又有青园先生授教。”
“又学业江南。”
“想来你现在的学业会更加出色。”
“……”
“鲸卿。”
“我需要尽全力,京城里没有离去的举人那么多,还有外省的那么多举人。”
“广继兄说我很用心用力,头悬梁、锥刺股,我……,比起京城中的一些读书人,还差了一些。”
“他们都那般用心用力了。”
“我若是歇息,若是安逸,就……自毁前程了。”
“广继兄,你知道我的,我家寒门,若然不能会试有成,以我举人功名,想要为官,只有等待!”
“只有等待!”
“就算银子打点,也不会有好的差事。”
“当一个富家翁,非我所愿。”
“恩科会试,我必须尽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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