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爸爸 - 四十六 岁月后的相见

    近乡情更怯是人之常情吧。只是在异乡（其实也算不上异乡的了）遇上一个自已快要忘记。而且对方也是快要忘记自已的人。会是何等滋味。何等的想法呢。感动。追悔。逃避。惭愧。心酸……吗。都不是，不过都也是。应该说，那些感情林紫纹都是有。
    她有这种复杂而又微妙的感情是在半个小时后。
    浮沉浪，如人潮。那里没有思念。毕竟林紫纹也是滚滚人潮中一个普通人。在流动的人潮，她终究会与一些人见面。虽说在过去的这么多年，她一直下意识地避免这一种事情发生。
    可是人生还是人生啊。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看到楚楚很骄傲地将最后一块蛋糕胜利消灭。林紫纹伸手为她递过纸巾。
    “谢谢姐姐！！”。林楚楚接过来一边擦着小口。一边还忘记不了问下：“紫纹姐姐。刚才的事情你同意吗？？”。她闪着眼睛说。现在她当然知道了林紫纹的高姓大名。并且常大公子的名字也问过了，是否记住就不清楚了。原因很简单，她一直是跟林紫纹说话。明显是对常先缺乏足够的兴趣。
    对于这小女生对自已选择性的忽视。常公子没有什么想法。对方如果年轻再大些的话。他也许心中会有意见。不过是个小女生吗。她的对自已的看法又顶什么呢。他心中现在想的是林紫纹小姐。并且在心中越发觉得这小姐实在是跟她的气质。她的容色是十分的相配。从而陷入了我们起点写手中某种很常见。被称之为yy的状态中。
    “什么事情呢？？”。林紫纹气定神闲。笑咪咪的说。
    “就是做我妈妈的事情啊！！”。林楚楚那清水眸子透澈无比。好一片纯真。“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亲近姐姐！！”。
    林紫纹若说是换了别人这么问。她理所当然会一下子找得出说得过去的借口来。只是在这娇憨清纯的小女孩子面前。她却是一时说不上话来。她是很不忍心骗小女孩子和令她们失望的。
    “哈。楚楚。紫纹她可能做不你妈妈的！！”。虽说明知林紫纹不会与这个小女孩子会有多近的关系。不过常公子心中却是紧张了一分。这可是相当少见的。“她可是有男朋友了的哦！！”。
    他是在为林紫纹解围。也是为自已的亲近创造条件。没听到他索性直呼紫纹了么。
    “哦。有男朋友了吗？？”。楚楚一下子有点焉了。她看了看林紫纹，又看了看常夜羽常大公子。忽然她开口道：“我敢说。姐姐的男朋友肯定不是你！！”。
    “为什么不是呢？？”。常大公子笑了。其实无论如何。楚楚这一句也为他创造了条件了。
    “我就是觉得不是。姐姐，对不？？”。她又询问起林紫纹。林紫纹的回应是点点头。她感到少说话是明智的。和楚楚说话要小心。搞不好会使自已陷于尴尬处境的。
    “现在不是，说不定以后就是了呢！！”。常公子说这句话。颇有几分信心和自豪。虽表面上是对楚楚的回应。实际上向林紫纹表白呢。他现在对这小女孩子益发喜欢了。多好啊，不用自已直接开口。自然而然就能将意思表达出来啦。
    “我看以后姐姐也不会是你的女朋友的！！”。林楚楚哧哧笑道。
    “为什么呢？？”，常公子打量着林紫纹那波澜不惊的清容。嘴边说道。
    “因为姐姐的兴趣跟你不同！！”。林楚楚一言惊人。“爸爸说过。兴趣不同的人不会成为朋友的！！”。
    “你如何知道我和紫纹的兴趣不同呢？？”。常大公子胸有成竹。果是小儿。当初常公子能有这么多女朋友。其中性格爱好行为与他不同的太多了，不过最后也妨不了成了他的女朋友。不同又如何。男人的最大快乐就是改造女生。只要顺了自已。还不是事事全听自已的了。呵呵。楚楚的话打击不了他的。
    不过。林紫纹的话就是重重打击他了。“因为我知道啊！！”。林紫纹从容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常先生。你是听过的吧！！”。她微微一笑。
    “楚楚。我们走吧！！找你爸爸去。”。她说道。
    常公子一下子傻眼了。刚才他一直在玩些边缘游戏。借着与楚楚的一问一答实际上试探林紫纹的底线。却是没有想到。当他以为事情有点进展的时候。她居然开口。并且一开始就是明显直率。这可是近年来他没有碰过的。
    “好的。紫姐姐！！”。林楚楚跳下椅子。抓住站起来的林紫纹的手。她得意地向常公子吐了吐舌头。
    那意思很明显。耶耶。我说的没错吧！！
    现在常公子连揪这小女孩子的脖子恶劣心情都是有了。虽说是林紫纹打击了他，不过在他心中，这个小女生才是最可恶的。先给了他某种希望的可能性。然后又一脚把它踩下去了。
    两人走开后。楚楚看了下眼。悄悄问了句：“姐姐。你是真的讨厌这位哥哥的么？？”。
    “没有吧。只是合不来！！”。林紫纹淡淡答道。她可不想让小女孩子的心理也变得早熟起来。于是尽可能忽略地答道。
    在走下楼时。张怡心还在与柳老者说话。现在她的面容真是红得如火焰了。不知柳老者说了些什么呢，平日难得见风度优雅的张怡心会这样的啊。林紫纹心中猜测着。不过就在这时。张怡心目光正好看过来。
    这倒是省了林紫纹过去解释的机会。于是她就是微扬起了手。作了个手势。那是两人心神领会的一个动作：我有事。先去一会。
    张怡心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绽露笑意。示意知道了。然后她又继续与柳老者说起话来。
    “走吧。希望你爸爸现在还没走！！”。林紫纹拉着楚楚说。
    在走下楼梯时。楚楚又一次言出惊人。“紫姐姐。你喜欢那位姐姐吧！！”。
    林紫纹一下子口吃了。“楚楚。你怎么这么想呢？？”。莫名地，她的脸也热了。
    “应该是吧，紫姐姐！！”。楚楚表情倒是显得很奇怪，“我看得出来。两位姐姐感情很好哩！！”。
    林紫纹脸更热了。“你小孩子。知道什么呢？？”。她现在有了丝羞恼了，这来自楚楚这无意一句给她带来了困扰。那是她以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
    “我是小孩子，当然不知道。不过爸爸说过。如果两个人都喜欢的话。他们的看到的眼光很不同。”。楚楚认真的说。
    林紫纹则是心中思忖。天呐。楚楚的老爸是那一路神仙。怎么教女儿都是这些话的。无奈之下。她好笑又夹了些好气点了下楚楚的脑子。突然有了种感情。她把楚楚抱了起来。“走啦，再多想。姐姐我可要生气了，再迟点只怕你也是找不到爸爸啦！听话哦。乖点！！”。
    林楚楚点点头。真的乖乖不说了。
    林楚楚的爸爸是一个身材高瘦。穿着一件蓝风衣的中年男人。他面容轮廓分明。有一副银框眼镜。眉清目秀，年轻时肯定是个美男子。只不过因为积年下来。身形有点佝偻了。不过这影响了不了他给予林紫纹的印象。一个颇具学者风度，让人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种信任的人。这种人在现在的社会倒是很少见到的了。
    只是林紫纹在与他相见前。他却是风度无存。正慌里慌张地在过道中拉着人询问呢。直到林楚楚跳下紫纹的怀抱，以三分得意。四分兴趣。再加三分不好意思叫了声爸爸后。他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跑了过来。
    眼看到那个中年男人边跑过来。边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而林楚楚则是高高兴兴扑入其中。两父女在那一瞬时欢笑迸发出来的深深眷情。林紫纹也是有种身与之同的感动。对啊，世上只晓单身母亲的艰辛。不过谁知道单身父亲的苦处。因为是男人罢。因为要强也罢。自尊也罢。总之在世人眼中是那么不醒目。罕为人注意。其实一个单身父亲的难过并不比一个单身母亲少。至少林紫纹在过去的十多年中是深有体会的。
    两父女重会。在一阵半是嗔责半是欣喜的的交流后。笑作一团后。林楚楚的父亲才注意到林紫纹来。
    他是用一种讶然，赞赏。感动的复杂眼光看着林紫纹的。“多谢你了。紫小姐！！要知道不见到楚楚。我有多么着急呢？？”。
    “楚楚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林紫纹很认真的说。“所以我能想象得到你的心情，林先生，你有个好聪明的女儿啊！！”。林紫纹彬彬有礼的说。伸出手去与对方那冷冰冰的手握了握。
    “是吗！！”。听到对方称赞自已的女儿。林先生喜逐颜开。“过奖。过奖了，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他谦虚的说。“不知紫小姐芳名呢。在下林子明。就是吕蒙的那个字子明！！”。
    “林紫纹。也是双木林。紫色的紫。花纹的纹！！”。林紫纹轻笑说。
    “林小姐好名字！！”。
    “林先生何尝试不是！！”。两人相视一笑。松开手来。忽然两人心中都是有一丝游丝般的感觉升了起来。结果是林子明先开口了。“林小姐。想不到我们居然姓是相同的呢！！”。
    “是啊，五百年前是一家嘛！！”。林紫纹笑说。说到这句。两人心里某处又是闪动了下。两人竟是一时。有点怔住了。
    “哈。也许是吧，我以前认识个人。他叫林子文。不过是不是紫纹，是个文字。文明的文！！”。林子明不经意的说。
    “是吗？”。林紫纹浅笑说：“其实世间的人重名的多去了。自然谐声也不少了！！”。
    “那是自然的啊！！”。本来为自已失言。可能唐突了佳人的林子明松了口气。“那可真有意思。对吗？？”。
    “也是啊！！”。林紫纹笑如春风。两人又寒喧了一会。林子明表达感谢后。然后就是要和林楚楚离去了。林楚楚倒是很舍不得林紫纹，很是依恋的说：“紫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呢，我真是舍不得你啊！！”。林子明显得不好意思。
    林紫纹却是笑了。“林先生。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呃。我是今天才到的。大约过三天吧。也要回青岛了。小楚也要上学呢？？”。
    “啊！”。林紫纹不问了。随后说了几句。就是目送这一对父女走向电梯间了。在一路上。林楚楚还不时回头打量。向林紫纹挥手。
    在电梯间中。林子明先生将楚楚说了好一会。直到楚楚亲口说下次决不这样离开爸爸视线乱跑了。林先生才松了口气。不过饶是这样。他也明白。他这个多动性的女儿做不到的。静静站在电梯间中。看着下那银色电梯间壁上每一层的红色数字变动。林子明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女儿：“小楚。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紫纹姐姐呢？”，林楚楚抱住她的亲亲爸爸。“爸爸你想她吗？？”。
    “呃？？”。林子明先生无语可说。一时间怔住了。
    “我真的好想紫纹姐姐啊，虽说才碰到她。你说我们以后还会和她见面吗？？”。楚楚挺天真的说。
    其实人世间事难定。不过能真的这么重逢吗。林子明自然不相信在这西安三百万人口中三天中能再碰上个人。不过他还是安慰女儿道：“放心。还会碰上的！！”。
    “嗯，那就好了！！”。林楚楚细声细气的说。“爸爸让她做妈妈好不好？？”。
    什么？林子明差点眼镜也掉了下来。“楚楚。我乱说什么啊？？”，不过想到那个清风拂岗一样给人印象的丽人。他的那古井无波的心也跳动了。不过他又是苦笑摇了下头。“楚楚，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爸爸心中还有妈妈啊，虽然说她走了，不过爸爸和楚楚还在想她！！”。林子明轻声说。想起了亡妻。想起了往日的生活。他的眼镜框也迷糊了。有了层水气。
    “嗯。妈妈。！！”。楚楚不说话了。好一会她才悄悄开口：“爸爸。”。她抱紧了自已的这个比实际年纪老花眼上了好多岁的爸爸。“对不起啊！！”。
    “没事的！！”。林子明伸手取下眼镜。擦了擦。然后又戴了上去。也把女儿紧抱住了。女儿的理解令父亲感到欣慰。“小楚。你在天之灵。也应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楚楚的！！”。他心中默默地想着。以往一家三人那天伦之乐又历历一幕幕刮过眼前。流过脑海中。
    “虽说你离开我四年多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至少我们有过那九年最好的时光！！”。他心中想着。也许我是不幸的。不过至少至少。我是比某个人幸福多了。在这时。一张久不记起的脸才翻了上来。那是一张有着倔强气质。说不上英俊好看。却是另一种打动人心。让人久记不忘记的面。
    多少年没有想起他了。如果不是今天碰上了个如他名字谐音的丽人。自已还真的要悄悄的把他忘记了。子文。我的堂哥。你还好吗。你的两个女儿还好吗。我们也有十年不见面了罢。但愿上天能保佑你。无论是蓝天白云，还是阴霾冷雨，我也希望你活得好。至少你和两个女儿小美小静也和我和楚楚一样活得好，活得有所依仗。
    文明智慧。不过子智。子慧呢。你们也活得好吧。林子明先生有点木然倚在电梯中。楚楚不说话。电梯间中的空气也仿沉了下来。在这郁郁的气氛中，有的，也只是那电梯下滑的丝丝轻响。
    当看到电梯间的门关上后。那楚楚的小脸在一瞬间的关上消失后。林紫纹那沉着从容的神情就是垮了下来。她踉跄地身子一抖，就是靠到了墙边。罢了。罢了。她心中零落纷乱如雨，甚至她也想咬牙流泪了。不过她还要拼命压抑住。毕竟现在她是林紫纹了，不再就是十多年前那个倔强的青年。
    十年了。改变了多少事啊。堂弟。你也是风霜中变化。变得有点老了。连我也一时看不清你了。如果不是那略带家乡味道的口声。还有那双依然锐利的眼睛。再有你提起林子文这个名字。我也不会再想起你来。楚楚。嗯我记得了。那十年前。你和颜楚带着她来过西安的啊。
    我们曾见过面的啊。当时楚楚还叫林小怡呢，不过十年过去。小怡变成了楚楚。并且长得胖了。长得漂亮好看了……
    为什么自已想尽力忘记的往事又记起了。为什么自已想不再有关系的人。又一次出现了。大家不再是各安一处，相忘于这个滚滚红尘中……
    她头靠在墙上。双手掩住了脸。咬紧了唇。往事的痛苦又一页页的在她心中翻书。
    不知几久。身边转来了脚步声。然后停了下来。有人于她肩上轻拍了下。她松开手，然后看见了一只伸过来的手上一份白色纸巾。
    “谢谢！”。她声音有点沙。接了过来后。她擦了擦眼睛。然后才看清来人。常公子也是一面的同情站在她身边。
    “林小姐。你……”。他呐言了。看到这个女生流泪，他第一次咽住了。第一次心中真切的感到了有些心痛。
    “我没事！！”。林紫纹很快恢复了自制。“谢谢你了，常先生！！”。
    “不用谢的！！”。常夜羽说道。当他看见林紫纹急急向回走时。他忙是尽快跟了上去。“林小姐。告诉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很乐意的！！”。他大声的说。他是很久没有这么有过认真的口吻了。
    “不用。谢谢了！！”。林紫纹平淡的说。
    “不过。你看起来实在是不开心。”。常夜羽大声的说。这时走道中有些白领人士也是听到了。他们愣了下。也看了过来。
    林紫纹霍地停步。冷若冰霜地看着常大公子。
    “如果你是真的不开心，可以打我吧，打我几拳。也许你会消些气的吧！！”。常夜羽说道。不过他很快就是后悔了。
    因为林紫纹那冰艳的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是吗。那就是谢谢了！！”。于是她果然攥起五指。握玉拳。对淮常公子的小腹就是一拳。然后她就是快步走开了。
    “呃纹……”。常公子一下子就是倒在墙上了。那小腹处竟是如刀子深深插入一样痛，这令他大叫倒霉。这个看上来清风怡人般的女性。力气也大了些吧。要知平日打他的女生都是些粉拳绣手的啊。并且那里舍得对他常公子真下力啊。若非有此经验。他也不会有彼等豪气的啊！！腹间剧痛使他叫话也断断续续。他张开口。直喘气。冷汗也有丝丝了。
    “哗纹……”。他有气无力地叫道。林紫纹不理会他，身形很快消失在楼梯口处了。不过他心中竟然有些甜丝丝的了。嗯。紫纹她那脸冰起来也真好看啊！！他心中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