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局 - 第457章 鳄鱼的眼泪

    “吃！”
    没有理会杨山的迟疑，我端起餐盘就开始吃。
    还真别说，折腾了一下午，确实有点饿了。
    我并不担心饭菜里有毒，如果莱塔真的要杀我们，带过来地牢，在饭菜里下毒，纯属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杨山看着我大口猛造的样子，咽了两下口水，也端起餐盘开吃。
    吃饱喝足。
    我正躺在床上，却听见似乎有人在开隔壁牢房的门，对面的杨山也坐起身子看着我。
    隔壁就是奈瑞金。
    但无论是送餐，还是回收餐盘，这里的牢门都有专门的孔洞，并不需要打开牢门。
    我贴着房门，透过小窗口，看向隔壁。
    过道里，几名带枪的士兵，围着一辆半人高的小推车。
    推车上的几层架子里，摆放着玻璃瓶、注射器一类的东西。
    没等我继续打量，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奈瑞金愤怒的声音：
    “你们要做什么！啊！”
    没多久，几名士兵和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从奈瑞金的房间出来。
    白大褂男子似乎是医生，他将手里的东西往推车里的托盘一放，过道里的人就推着车，向我们的房间走来。
    我仔细一看，托盘里是个注射器，难道是……
    没时间细想，我给了杨山一个眼神，赶紧回到床上躺下。
    伴随着牢门被打开的声音，我和杨山同时坐起来。
    两名医生在几名士兵的陪同下，走进牢房。
    一名手里拿着注射器，向我走近，脸上还带着有些和善的笑意。
    几名士兵走过来，捉住我的四肢，我没有反抗。
    同时，我也用眼神暗示杨山不要反抗。
    现在的局面，不是一时的反抗能够改变的。
    牢房外面，不知道驻守着多少新孟邦党的士兵，成建制的部队，最不怕的就是只有一把子力气的武夫。
    我们俩再能打，干得过几十个人，也干不过几十条枪。
    杨山看懂了我的暗示，也平静下来。
    士兵将我的袖管一把捞上来，露出手臂上的静脉。
    医生手里，注射的针头，缓缓向我的手臂靠近。
    出于抗拒危险的本能，我的身体压抑不住的开始颤抖。
    细若麦芒的针头，在我的眼里，仿佛承载了世界的重量。
    脑海里仿佛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冲着我喊道：
    “不要！！！千万不要！！！”
    我感觉肺部似乎有个鼓风机，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我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
    似乎是我的身子抖的太厉害了，身旁的两名士兵都有些稳不住我颤抖的身子，针头也停了下来。
    拿着注射器的医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面带笑容，说道：
    “别这么紧张嘛，等下会很舒服的！”
    原本觉得有些和善的笑容，我现在才发现，竟是鳄鱼的眼泪。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身体的本能，脑海中却乱成了一团浆糊。
    父亲，爷爷，母亲……
    倩霜……
    泉江哥……
    这些人的脸不断在我眼前浮现，最后却又消失不见。
    最后唯一剩下的，是沈高林的脸。
    沈高林！
    我咬着牙，暗暗发誓。
    一定要杀了沈高林给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冰冷的针头，在我的手臂上压出一个凹陷。
    然后我好像听见“啵”的一声，针尖刺破我的手臂，扎进静脉。
    随着医生手上用力，注射器中的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
    医生拔出注射器，带起一抹血珠。
    我身旁的两名士兵，也松开按住我的双手，向门外走去。
    捉住我的两名士兵松开双手，我的身子一下瘫软在床上。
    紧接着，我似乎能感觉到，伴随着胸腔里心脏的剧烈跳动，一股一股的血流涌向全身。
    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感觉大脑也在经受从心脏泵出来的血流的冲击。
    借着最后的理智，我看向对面的杨山，他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
    在那之后，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又很短的梦。
    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什么都有。
    我梦见了坐在街上算卦的爷爷，梦见了很久没见的倩霜，梦见了坐在赌场大杀四方的泉江哥……
    我还梦见沈高林，死了……
    我似乎在梦里过上了不一样的人生，梦里那种潜意识的温暖、安详的感觉，让我无比贪恋。
    可是这个梦又很短，短到我醒来的时候，什么也记不清。
    我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只有面具上的泪痕是真实的。
    杨山已经醒了过来，呆愣的模样，看着我。
    我的心里有些愧疚，说道：
    “山哥，对不起……”
    杨山有些洒脱的摆摆手，笑着说道：
    “咱们俩，还用说这话？”
    他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也击溃了我内心对他最后的一丝疑虑。
    我心中叹了口气，却始终觉着对杨山有所亏欠，他原本没必要陪我经历这些的。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直到送饭的守卫，敲响门外的铁条，我才回过神来。
    “死了没？！没死赶紧吃饭！”
    守卫在外面不耐烦的叫唤。
    房门下面的铁窗口被从外面打开，一坨东西和一瓶水从外面被扔了进来。
    我捡起来一看，才发现是面团模样的食物。
    看见食物，我才反应过来，似乎自从醒来，胃里就一直徘徊着饥饿的感觉，只是我的脑子里空空的，忽略了身体的感受，就像电脑宕机了一样。
    回想起医生来之前，那顿丰盛的晚餐，恐怕我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短。
    我将手里面团模样的食物分成两份，递给杨山一半。
    吃完面团，又喝了半瓶水，我肚子里的饥饿感才消减了一些。
    我的心底有些烦躁，于是起身向门口走去。
    透过门上的小窗，勉强能看见廊道里的守卫，正在换班，似乎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我回到床上，想理一理脑海里关于沈高林的事情。
    可是脑子里，五花八门的东西，像一团浆糊混沌，又像一大把搅和在一起的线团，让我有些烦躁。
    身体上泛起虚弱和无力的感觉，让我感到有些累。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心底的烦躁和脑海里的浆糊，让我更加想念昨晚那种温暖的、安详的感觉和氛围。
    我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脑海里却又不断的闪现，心底逐渐浮现出一种本能的渴求感。
    我躺在床上，陷入这种迷迷糊糊的挣扎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却还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