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乱纪 - 第八百九十五章 指天已死，剑号凌霜

    “他走了？”青儿走了过来，朝小胖子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苏恒点头，“他担心沈晚溪再闹事，想回去看着她。”
    “万道盟欲置你于死地，他却来相助我们，这次回去，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苏恒稍作思忖，道:“应该不会。毕竟，如果不是胖子，他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这倒也是。”青儿螓首轻点。
    这时，旁边的丛林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圆鼓鼓的“大球”从丈高的草丛里滚了出来，顺着坡面一路滑下，直至撞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大球”才稳住。
    随后，“大球”一阵蠕动，四条肉乎乎的小腿撑在地面，小兽摇着毛茸茸的大脑袋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刚走两步，就跟个醉汉似的东倒西歪，显然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嗯哼嗯哼……”小兽人立而起，用两只前爪搓了搓脸，这才清醒过来。看到苏恒后，它甜糯糯地叫了声，将身上的灰尘抖落，抓着根绿竹兴冲冲上前，献宝似的递给苏恒。
    苏恒哑然失笑，指了指自己嘴巴，笑道:“牙口不好，咬不动，你自己吃吧。”
    青儿忍俊不禁。
    “给我给我，我要！”
    清冷的声音急切而来，只见蓝雨正直勾勾地盯着小兽，一双妙目亮晶晶的，泛着兴奋的异彩，几乎要冒出绿光来，恨不得要把小兽吞进肚里去。
    那副模样，苏恒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紫幽若。
    然而，小兽对蓝雨却没什么好脸色。见她来拿，连忙将竹子抽了回去，“吭哧”就往嘴里送，边嚼边用白眼看她，接着转过头，留给蓝雨一个后脑勺，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样子。
    蓝雨登时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小兽抓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
    只可惜，她没有当初紫幽若那样的好运气，现在的小兽早已今非昔比，倘若硬来，她很难讨到便宜。
    苏恒见状，不由对青儿笑道:“看不出来，她也喜欢啃竹子。”
    蓝雨清冷的玉容顿时黑了下来，恼羞成怒，叱道:“闭嘴！”
    苏恒愕然，但小兽却不乐意了，朝蓝雨汪汪叫了两声，似是在警告她。
    苏恒大笑。
    “哼！”蓝雨不满地哼了声，素手一摊，掌心出现了一颗水蓝色的珠子。
    霎时间，周围天地的水灵之气成倍地浓郁起来，几乎要凝结成液体。在珠芒照耀下，众人恍若置身水乡泽国，所见所感，尽是一片湿润，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这片地域，就像是刚被大雨洗涤了一遍。
    苏恒眼中露出异色，原以为这也是一颗海洋之心，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些许不同，讶道:“避水珠？”
    小兽一见避水珠，顿时满脸渴望之色，似是很想要，却又有所顾虑，当下无比纠结，踱着小碎步在原地徘徊个不停，连嘴里的竹子都没心思咬了。
    “萌萌，过来啊，过来姐姐就给你！乖啊，快过来……”蓝雨晃着手中的避水珠，不断以言语诱惑它，看得苏恒很是无语。
    这个冰美人，此刻就跟诱拐小孩子的人贩子没什么两样。
    小兽用小爪子擦了擦嘴角，渐渐忍受不住，便向蓝雨一步步靠近。但接着，它又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苏恒一眼。
    蓝雨神色一僵。
    苏恒哑然失笑，对小兽点点头，后者立时不再犹豫，屁颠屁颠地就跟蓝雨走了。
    虽然不知道避水珠为何对小兽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只要知道蓝雨不会对小兽不利就足够了，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咕哇！”
    一声厉鸣，裂天雕从远处飞来，也跟了过去，与小兽寸步不离。
    目送他们远去，苏恒面露思索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避水珠，水灵至宝，不仅能调动万水，亦可滋养万物。植株得其津润，就如脱胎换骨，于素食生灵而言，那就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仙珍圣果，纵使没有多大效用，却能满足其口腹之欲。”青儿在一旁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更好吃了。”
    苏恒一愣，无奈叹道:“这馋嘴的小家伙。”
    “这一路上，萌萌可没少被诱惑，而蓝雨之所以会留下来，也是因为这小家伙。”
    “原来如此。”苏恒恍然。
    阔别十月，终再重逢，两人都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向对方倾诉，但四目相对时，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当下一阵沉默。
    片刻后，青儿檀口轻启，“苏恒哥哥，我们一起走走吧。”
    “嗯。”
    青山脚，溪流边，一男一女并肩而行。夕阳余晖下，他们的影子彼此相融，在河面拉得好长好长……静谧和谐的一幕，犹如人间最美的画卷。
    “哎……”青儿突然一声轻叹，神情竟有几分落寞。
    “小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恒连忙问道。
    青儿摇摇头，“青儿没有不舒服，青儿只是想起和苏恒哥哥相识以来，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心里有些怅然罢了。”
    苏恒微怔，自责道:“对不起，苏恒哥哥还没有能力保护好你，苏恒哥哥要是再强一些，当初遭遇知命时，我们就不会失散了。让你一个人在古战场孤独无依这么久，青儿一定吃了很多苦。”
    “不，青儿不苦，苏恒哥哥也已经做得很好了。”青儿把头靠在苏恒肩上，柔声道:“是青儿多想了。不管怎么样，过去都已是过去，我们现在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苏恒微微颔首，“小丫头，和苏恒哥哥说说你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吧。”
    青儿应了声，随将与苏恒失散后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对苏恒没有任何隐瞒，只是提及危险时刻，都会尽量简单轻松地一语带过。对此，苏恒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青儿的手更加紧了，似是怕她再从自己手中走丢了。
    这让青儿心里头暖洋洋的。
    “你是说，你从太阴之子手中救了蓝雨一命？”当听到青儿说起自己与蓝雨的事时，苏恒忍不住惊讶，“你为什么会想去救她？”
    “因为我们曾在百花城骗了她啊。”青儿解释道:“虽然当初是她先打上了我们的主意，但不
    管怎么说，她终究没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还间接地帮了我们一次，青儿总觉得，我们有些对不起她。”
    苏恒默然。
    “苏恒哥哥不是说过吗？做人要无愧无人，无愧于心，只要自问不曾对不起任何人，那便足矣。青儿既觉有所亏欠，就一定要偿还！”
    说着，她扬起俏脸，一双灵动的大眼像是会说话，无辜地看着苏恒，“苏恒哥哥，难道青儿做错了吗？”
    苏恒有些发呆，随即伸出一根手指头刮了刮她秀气的琼鼻，无奈道:“鬼灵精的小妮子。”
    青儿嫣然一笑，接着道:“虽然我救下了蓝雨，但也因此得罪了太阴之子。不久后，她就找到了我们，而那次，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谁？”
    “太阳之子！”
    苏恒心头一跳，隐隐感觉不妙。
    正这么想着，青儿就说道:“他们是道侣。”
    苏恒心头一震。
    太阴太阳，四象之二，太阴至柔，太阳至刚，堪称阴阳之极，是两种截然不同又能相融相生的强大力量。抛却其他因素，单就体质来说，他们是真正的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一旦太阴太阳交 合相融，不仅修为一日千里，两人联手的合击之术，更是足以让任何同阶之修严阵以待。
    纵观以往，也有太阴之子与太阳之子结合的先例，但苏恒没想到，这样的两个人居然会让青儿给碰上。
    几乎是在听到这则消息的一瞬间，苏恒就能肯定，以青儿和蓝雨的实力，绝非此二人敌手。
    “他们对你们出手了？”他眉头深皱。
    青儿“嗯”了声，右手一翻，九天玄玉剑显化，“如果不是它，青儿恐怕就再也见不到苏恒哥哥了。”
    苏恒脸色一沉，强压下心中的杀意，看了眼青儿手腕的寒冰玉镯，问道:“剑镯合一，真的就是指天剑吗？”
    青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一声长叹，“指天已死，剑号凌霜。”
    “指天已死，剑号凌霜？”苏恒眸光闪动，“什么意思？”
    “苏恒哥哥，你还记得‘冰雪之恋’吗？”青儿目光悠远，带着一丝怅惘，见苏恒点头后，她道:“顾雪飞来到雪山之峰后，以自己的生命献祭兵魂，以另一种方式与挚爱相守在一起。不过，顾雪飞一代枭雄，他并不满足于此，而是要让指天剑为他们陪葬！”
    苏恒吃了一惊，“他要毁掉一件神器？”
    青儿螓首轻点，“其实在那时候，指天剑就不是无缺的，只是相对于其他神器来说还算完整，故能助他逆行伐上。而它之所以要接受血祭，就是要唤醒兵魂，完成自我修复。”
    “在顾雪飞执掌指天剑的那一刻，他就看出了神器的缺陷，而当他明晰真相后，这也给了他报复的机会。他怀决绝之心，含恨化去数万年修来的圣仙道果，以生命的代价抹杀了残存的兵魂，毁灭了真正的指天剑，并与挚爱一同融入神剑的不灭精义。两者相融，最后化作一把玉剑，一只玉镯。”
    “玉剑玉镯合一，便能再现永恒不灭的指天剑意，只是那时候，此剑就不是原来的指天剑了，而是有了另一个名字……凌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