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乱纪 - 第七百六十九章 夜来客

    “天生地养的先天元磁真体，啧啧，这还是真体一脉数百万年来的头一遭，就是远古天帝都没有这般优厚的先天条件。”
    苏沐苑中，众人为苏恒庆功，同时也对苏恒的身份感慨不已。
    “小子，你的修炼起点比天帝还高，日后若能成为第二个天帝，到时候……”
    “到时候你一口一个‘小子’地称呼天帝，那多威风？”萧暮云接过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峰灵大笑。
    “峰灵，你就别打趣我了。”苏恒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更希望自己是正常的人。”
    “小子，你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峰灵摇摇头，“今日一战，得知你圣灵同体，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苏恒抬头看他。
    “当初天凰神界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据说那日未来的你降临，击退了一尊疑似‘神灵’的存在，还招来所谓‘道元秩序’的惩罚。说实话，我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道元秩序’是什么东西，甚至……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众人一惊。
    “不过，凭你们战斗伊始起手式的一点余波就能毁灭天凰神界这点来看，是现在的我都望尘莫及的。”峰灵神色多了几分凝重，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哪怕是灵族天王级别的高手都不一定能做到。”
    “灵族天王？”众人面面相觑。
    青儿小脸红扑扑的，心中激动，“这么说来，苏恒哥哥 日后的成就最少都是圣仙？”
    峰灵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认真想了想，最后点点头。
    小丫头大眼笑弯成了月牙。
    “所谓的道元秩序，应该是以后才会出现的东西。毕竟，两年前天地大变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天地大变……天地大变……”苏恒口中念叨了几句，神情突然有些恍惚，喃喃道:“天地变，劫运生，今时不同往日，此番应劫而生之人既得天时，当打破古前辉煌与极致。休说是一个金仙境，日后哪怕是再现上古‘一帝十尊，千百群豪’争强争霸的乱世奇景，也不无可能。万古的清算，会发生什么，谁又能说得清呢……”
    峰灵眼睛一亮，慵懒的目光变得凌厉，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恒。
    “小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恒默然，半晌才道:“这句话，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你师父？”峰灵惊疑不定，“苍山上的那尊‘仙灵’？”
    苏恒点头。
    峰灵和萧暮云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一抹震撼和凝重。前者看了看苏恒，欲言又止，似是想问什么，却又觉得不大合适。
    苏恒笑了，当下把金光洞中“仙灵”对他说的事讲了一遍。
    “诸天博弈，棋子，下棋人，万古大劫，应劫而生的劫数之子，天选之人……”峰灵和萧暮云都是第一次听闻这些说法，当下惊得说不出话来。
    “再现上古‘一帝十尊，千百群豪’争强争霸的乱世奇景吗？那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时代？”峰灵良久才回过神来，唏嘘不已。
    这样的大秘，他竟是闻所未闻。
    以他的道行，只能隐隐察觉到这个时代将有
    某种大变化发生，但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而苏恒的师父，却是“棋局”的博弈者之一，纵横古今未来，观遍诸天万象。他们那群人，才是这片大陆的巅峰存在！
    自己和他们相比，终归是差了许多。
    “如果真像你师父所说的那样，那么在未来，圣仙的境界或许就不算什么了。上古的辉煌岁月，真的会有重现的一天么？”这一刻，峰灵想到了很多，同时心里也生出一种忧患意识。
    兴许在不远的将来，他这个绝仙，就不会再这么超然在上了。
    “还是得拼命啊……”他苦笑着摇摇头。
    本以为成就绝仙，得到了神器江山图，就能让他逍遥一段漫长的时光，不想终是逃脱不了劳碌的命。
    毕竟，以他的傲气，又如何甘愿屈居人下？
    苏恒深有同感地点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一切的危险和机遇都在这里汇集，就摆在我们面前，是龙是虫，就看我们自己的了。”
    峰灵微微颔首，话锋一转，“你说你宁愿是个正常的人，而不是自然生灵？”
    “师父从未跟我提及过我的身世，以前不懂事，整天过得没心没肺的，也没觉得有什么。直至玉源山上苍阎问我父母是谁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父母？是啊，从小都是师父把我抚养成人，那又是谁把我生下来的呢？我是从哪里来的？”
    “从那时候起，我心里就有了一丝幻想和期待。我想知道他们是谁，在哪里，更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在我身边，而是由师父把我养大？我会是个弃儿么？我很想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真相。”
    苏恒声音低缓，在这些最信任的人面前述说心声。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没有父亲，没有母亲。非要说有的话，天即我父，地即我母。这个结果……怎么说呢？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遗憾。自然生灵的身份，总让我觉得自己的生命中少了点什么东西……”
    话音戛然而止，苏恒不再感叹，脸上露出一个温醇的笑容，看了看身边的青儿，再看向冷月舞、峰灵、萧暮云，飒然道:“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能认识你们，我并不觉得孤单。既然从未拥有，又何来失去之说？不是么？”
    众人默然。
    苏恒话说得轻松，但他们能感觉到他心里的一丝遗憾，也明白为什么他说宁愿自己是个普通人了。
    青儿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搂住苏恒的一条手臂，螓首轻靠在上面。千言万语，都在两人的心意间传达着。
    冷月舞难得地安静下来，听完苏恒的一番话，她在心里也扬起无尽思绪。
    二十一年前，她抱剑而生，被亲生父母当成是妖怪，不敢抚养，也就由着路过的冷清风带走。长大后，她知道了真相，心中有怨，在影杀族十几年都没去看亲生父母一眼，她甚至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但现在，冷清风已逝，她就是想去找他们，大概也找不到了吧？
    “既然从未拥有，就无所谓失去。而我曾经拥有，现在算是永远失去了么？”冷月舞心中自语。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像以前那么痛恨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峰灵从来不是个把感情挂在嘴边的人，沉默一阵后
    ，他笑着热烈气氛，“不管怎么说，此番你能反败为胜，击败虚空之子，并成为我教少主，都是可喜可贺的。未来可期，接下来，就该准备征战古战场了。”
    “离天仙境还差两重难，不知界主会如何助我。”
    “其实，与叶轩一战，未尝不是界主有意安排的。”峰灵意有所指。
    苏恒愣了愣，随即缓缓点头。
    “先等等吧，离古战场开启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界主既有允诺，那就必然不会食言。有天仙丹在，你的实力必能再上一个大台阶，而那个时候，金丝楠木打造的神剑也差不多可以出炉了。”
    峰灵三两句话，就把接下来的事情理顺。
    又闲聊了几句，峰灵和萧暮云起身离去。
    不久后，冷月舞也告辞，“大名人，天色已晚，明儿个见咯。”
    又剩下苏恒和青儿两个人。
    月华如水，享受着夜色的宁静，两人的心弦逐渐放松下来。
    小丫头依偎在苏恒怀里，细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蒲扇轻轻覆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上，清悦的声音低低响起，“苏恒哥哥，好久没这么放松了，今晚青儿要苏恒哥哥抱着睡。”
    “抱着睡啊？”苏恒故作为难之色，“那可不行，除非……”
    微俯下身，把脸凑到青儿近前，“除非青儿亲我一口。”
    小丫头俏脸烫烫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娇羞道:“苏恒哥哥抱青儿青儿就亲。”
    苏恒顿时把她搂得更紧了。
    小丫头无比满足，笑容甜美，娇靥如花，微红着脸在他唇上轻吻了一口，而后便羞得直往苏恒怀里钻。
    苏恒微笑看着怀中的娇人儿，眼底满是宠溺，也不再挑逗她，就这么抱着青儿，缓缓闭上眼睛。
    一夜无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某一刻，苏恒心有所感，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
    这一看，他猛地一惊，差点没吓得魂飞天外，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青儿……不见了！
    苏恒一下子慌了。
    他能肯定不是青儿自己走掉的，否则他必有所觉，那么，真相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
    有人把她带走了！
    可是，谁又能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将青儿从他怀里带走？
    而且，不说他本身的警觉性，这里还是峰灵的府邸！天香府到处戒备森严，苏沐苑外高手如云，更有五行尊使坐镇，谁能无声无息地偷潜进来？
    一个个疑问从肚子里不断生出，但苏恒却没时间去认真思考了，青儿突然失踪，让他一下子失去了分寸。
    正在他心急如焚、手足无措之际，忽然发现空气中传来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脚下流光一闪，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顺着波动追寻出去，黑暗处蓦然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急闪而过，就要遁出苏沐苑。看到这一幕，苏恒哪里能够答应？
    “站住！”
    一声怒吼，原地白光一闪即逝。
    下一瞬，犀利的枪芒携雷霆之势降下，截住来人去路，一点寒芒带着强烈的杀气，如天外飞仙直指对方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