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鲛 - 饲鲛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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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隐泽:“……”
    折玉扇是由小boss的本命心血炼制,和主人同心同体,同情同感。
    折玉若是损毁,他也会受到重创,而他若无事,折玉必定固若寒铁。
    和溪雪剑不同,折玉不是谁都可以拿起来的,曾经乔胭就意外被它割伤过。面对谢隐泽讨厌的人,它就如锋利匕首,必定叫触碰者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在原著中,可以拿起它而不受伤的只有女主玉疏窈,这也是小boss对女主和对别人不同的双标铁证。
    这个意外的小小发现令她略感惊喜:“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对不对,谢隐泽?”
    谢隐泽:“……”
    过了片刻,他生硬地说:“不算。”
    “为什么?”乔胭诧异之下,眼睛无意识睁圆了。像只探头探脑的狐狸,试探着接近,却被毫不留情地挥手驱赶了。
    无辜的,湿润的眼睛,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有些茫然。他觉得折玉也和自己一样茫然。从来如此的生活忽然被一块小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原来她嫁给我,竟然不恨我?对乔胭来说他不是杂种,听到薛昀这么说的时候,她甚至对他生气了。
    乔胭是个他前十八年人生都没见过的新奇生物。论迹论行不论出身,尽管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仙门世家看重的面子里子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凡是不顺心的,就要理直气壮地推翻,她缺乏偏见……却有一种很少见的,刻板而天真的公正。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谢隐泽:“因为我讨厌有朋友。”
    他一连说了两次讨厌,还让乔胭不要自作多情。虽然乔胭只是不经脑子的随口一问,但还是被他的态度抨击到怀疑人生。
    她讪讪道:“你也挺讨厌的。”
    谢隐泽:“不准说。”
    只可以他讨厌乔胭,不可以乔胭讨厌他。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乔胭生气了,把扇子丢给他:“你最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我偏偏要说,看你……唔唔!”
    谢隐泽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他仗着自己手掌修长宽厚,把乔胭小巧的鹅蛋脸捂了个严实。
    于是风沙之地,灵流肆虐,这两人居然开始吵架。路过的蚂蚁听了都无语。
    若糯米糍是个人,现在肯定连汗水都急出来了。可是它不会说话,自然也不能劝架。于是蹲下来薅掉了地皮上为数不多的几根草,费尽扒拉地编成了两个小人儿。又因为太小了不方便,变回原来的大小,用短粗笨拙的手指编织好了小草人。
    “糯米糍,不准往他身边凑,你给我过来!”乔胭眼尖地发现了它。
    谢隐泽冷哼:“凭什么?这半个月糯米糍都是我在带,你出过时间出过力吗?不,你没有,你在别的时隙里跟着其他男人逍遥快活。”
    乔胭哎哟一声:“我去!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被焰凤追着烧,这叫逍遥快活?”
    第41章 神秘天山
    糯米糍硬是挤进了两人之间, 把两个小草人举了起来。
    ——停战!
    有发簪,穿着裙子的小草人是乔胭,另一个是谁不言而喻。两个小草人在它的手中亲密地靠在一起, 转圈、拉手。
    意思是不要吵架, 要好好相处, 要当好朋友……
    这也就算了,你让两个小人亲嘴是什么意思啊???
    乔胭一把夺过糯米糍手上的小草人丢到地上,尤嫌不够,还在地上踩了几脚, 一脚踹下了山崖。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为了躲避这种尴尬, 她佯装呛声开口:“什么意思啊,糯米糍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你教它的?”
    谢隐泽自然是否定:“不是我。肯定是莲照。”
    乔胭便骂:“这死秃驴, 都当出家人了, 还六根不净,整这些有的没的。”
    谢隐泽:“不错。下次见面,定要叫他好看。”
    骂完了和尚, 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谢隐泽开口:“赤渊魔族的大部分还留在秘境之中, 现在离开的路估计已经被封锁了。我先送你去天山避难,再前往秘境深处寻找陆云铮和玉师姐。”
    天山是他探查秘境时发现的一处奇异之地。在狂暴的灵力旋涡中,一切时隙都灰飞烟灭, 唯独那座山,就像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笼罩其中, 不受一点侵扰, 就连山顶的积雪都没被刮去一丝一毫。
    乔胭足足思考了半分钟。
    她本应该无脑答应的……却忽然想到,若谢隐泽想摆脱她,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灵气乱流,险象环生,连修为高深者都有丧命的风险,更何况她一个没习过法术的人。
    直到谢隐泽开始催促,她才慢慢点头。为了赶路方便,两人都跳到了糯米糍肩膀上。毕竟糯米糍两丈高,在这种不能御剑飞行的灵气乱流里,赶起路来十分方便。
    路赶到一半又开始吵架了。乔胭想稍微绕一下远路,流泉君发现她没回去很有可能会派人来找她,她想去最近的石门通道看看情况。谢隐泽觉得魔族出没危机四伏,就算有来救她的修士也在灵气旋涡内撑不了多久,她去完全是送死,没必要浪费时间。
    乔胭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在这里分开不就行了?”
    谢隐泽:“你真以为自己能撑到石门前?想找死就直说。”
    乔胭:“有糯米糍和瓜蛋保护我,为什么不行?就算遇见魔族,我也会小心行事的。”
    “你若死在这里,师尊必定拿我是问。”他冷着脸道。
    乔胭耐心解释:“没事,秘境马上就要关闭了,我死在这里他也不知道,怪不到你头上。”
    谢隐泽:“……”
    他几乎是诘问的语气:“你不信我?”
    乔胭:“对啊。”
    这问题问得乔胭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难道和小boss是这种可以互相信任的关系吗?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不知为何,谢隐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得乔胭心里咯噔一下,心惊胆战他会在这里把自己灭口的时候,一扇通天贯地的巍峨山门出现在她眼前。
    周身的灵气乱流不知何时弱了下去,越靠近山门,透过狐裘打击在身上的风刃就越小。
    到了近前,谢隐泽冷着脸跳下去推门。
    推了几下,山门纹丝不动,他蹙了蹙眉,后退几步。
    他第一次来时匆匆路过,没注意到这门是关闭状态,现下一看,似是很多年没有开启过了,门前积了厚厚一层灰尘。要说唯一不寻常的地方,就是山门前那两尊石麒麟了。
    乔胭倏然抓住了他的小臂。
    “谢隐泽!”她紧张道,“刚才,这只麒麟的眼睛好像转了一下!它好像在盯着我!”
    谢隐泽寻声看去,麒麟坐于石座之上,端端正正直视前方,分明丝毫未动。
    “公主殿下这是在做什么?”他冷淡地说,“不信我还抓着我,就不怕是故意带你来这儿找死的吗。”
    说的也是。乔胭立马松了手,改为抓住糯米糍。
    “他是不是故意带你找死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今日死期已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见那熟悉的身影,乔胭不由扶住了额头:“折玉出了问题,没把她扇远吗?”
    沈却和吕霜再次出现,身后跟了群魔族士兵。漱冰秘境里剩下的、还活着的魔族约莫都在此刻汇聚了,黑压压的骇人得紧。
    吕霜咬牙切齿:“老娘又回来了,臭丫头,报你一扇之恩!”
    她的表情配上手中的斧钺,实在很有说服力。乔胭搓了搓手臂,忽然听到撕拉一声,谢隐泽把她的裙裾撕下来了一角,递到她面前。
    “粉末。”他简短说道。
    在被赤羽蛇驮着在天上飞的时候,她的裙裾沾上了羽蛇翅膀上的粉末。这种粉末散发出的味道对蛇类来说十分明显,千里之外都闻得到,相当于她被摆了一道。
    看着黑压压的人头,乔胭眼前一黑,今天不会真要死在这儿了吧。
    沈却道:“谢隐泽,你不必对我们如此敌视,你身上有一半魔血,也算是半个我族中人。我可以放你们离开,并且不再为难——至于条件,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
    谢隐泽无动于衷。看他态度,显然两人之前就有过一次谈话,不过是谈崩了,应该是他没有答应对方的要求,所以被追杀到了这里。
    “你们想要什么?”乔胭忍不住问道。
    沈却看她一眼。
    “你夫君当日烧毁赤渊行宫所使用的火焰,乃天地聚灵而生,并非凡火,并且已经在这世间已消失了近二十年。我们此番前来只为确认,他手中是否掌握着琉璃焰?”
    原来是琉璃焰。
    在《朱雀劫》后期,原著就花费了大量笔墨描写魔尊这无往不利的魔焰,谢隐泽用它“点天灯”。
    据亲眼看过的人说,琉璃焰是扑不灭的。大殿之上,受刑者像一根烧得正旺的柴火,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若火焰炽盛,那倒是幸福,能叫人死个干脆利索,可更多的情况是慢慢将你烧焦,先是肌肤和毛发,在烈焰中融化成一滩流淌的油脂,接着是鲜红的血肉,在炙烤下发出令人作呕的焦香,五脏六腑都变成焦炭,焦炭又成飞灰,紫色的火焰依旧不会熄灭。
    说起点天灯,修真界人人谈之色变。而这样可怖的火焰,却呈现一种瑰丽漂亮的紫赤色,像雾态的紫水晶,缥缈摇曳着,死亡般绚烂。
    “什么琉璃焰……”乔胭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见过的,就在三年前北溟的暗流渊。
    可谢隐泽能熟练掌握琉璃火,那都是原著后期的事了,现在让他施展,也只能是强人所难。况且他们真的会如协约放他们走吗?修真界一句话流传甚广:哪怕生下来就是白痴的人,都知道不能相信魔族的话。
    吕霜也觉得奇怪,分明自己境界高了那么多等级,可对上这小子却从没一次正面赢过!虽然每次都把人压着打,但最后还是被他逃脱成功,若不是知道对方今年将将十八,不可能化神期修为,她都要怀疑谢隐泽是故意隐瞒实力!
    还好,他照样还是很弱。
    ——很微妙的弱,说能赢吧,不能够,说一定会输吧,好像也没那么差劲。
    为了正面击败他,吕霜特地叮嘱所有魔族都不准上前帮衬,她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自己身为赤羽蛇族的王,斗不过区区一个小孩。
    乔胭正看着她挥斧如狂,忽然感到脖颈逼近了一丝寒意。一道人影悄悄出现在她身后:“叫你夫君放下剑吧,小公主。”
    乔胭人都麻了。
    沈却似乎有办法欺瞒过糯米糍的感知,每次都能悄无声息地逼近,就像现在,不仅擒住了乔胭,另一只的两指掐住了朝他面门扑来的瓜蛋。
    “公主殿下,你的小蛇虽然剧毒,却只能胜在奇袭,若是对方有所防备,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次两次,乔胭也是有脾气的,心想:大不了就弄死我,人总是做累赘也会做烦的。
    横在脖颈上的剑刃,划破了肌肤流下血痕,乔胭却一声不吭,沈却诧异片刻,释然:“你对谢隐泽果然一往情深。”
    剑又逼近,沈却扬声道:“谢隐泽,你夫人在我手里,放下剑!”
    吕霜与他战得正酣,羞恼道:“沈却,你别多管闲事行不行!我马上就要拿下这小子了!”
    她焦躁起来,上一次有这种感受都还是从尊上手中苟活一命,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她现在竟沦落到三番四次拿不下一个小孩儿,越活越回去!
    忽然觉得,这仙门修士的五官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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