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图大业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如释重负

    卢佳慧按部就班把日常事务先处理完毕，电话许晓婕来自己办公室，她放下电话，把遮挡视线的百叶窗放了下来。许晓婕开门走进办公室，见放下了百叶窗，她神情颇为紧张，站在卢佳慧面前不知是坐还是立，嗓音迟涩：“bonnie.”
    卢佳慧让她坐下，神色严肃地问：“去年，bard(王子轩)负责研发的西南项目，完工后，你审核了吗？”
    按照公司的规定，项目完成后，她必须审核项目研究的整个过程，许晓婕认真地回答：“我全部审核过的。”
    “bard的项目没发现什么问题？”
    “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许晓婕态度坚决地回答。
    “现在，有人反映王子轩在研究系统出现问题一时无法解决的情况下，私下更改人工图表和数据，迎合系统的研究结果，人为制造研究结论。”卢佳慧伸出食指敲着桌面：“这是十分恶劣的行为。这个bard难逃其咎。”
    许晓婕力图为王子轩辩白：“数据收集是有置信度的，bard只是人为下调了10%左右的置信度，以便项目的研究系统有一定的包容性，这就如同验钞机，如果识别度过于精密，就会让许多的真钞也被当作假钞，所以，要调整验钞机的识别精密度是一样的道理，这在技术上是可以商榷的”
    她还在为王子轩辩护，这样一味的强辩能扛的过去吗？你以为公司上下都是傻瓜、白痴？她喝一口茶，心想还是要再挑明些：“chloe，这个公司搞这个专业技术的不是你一个，你这样的强辩、狡辩于事无补，只能让公司越发认为你还在遮掩恶劣的行为。我只要说一句话就能揭示你在狡辩，bard人为下调10%的置信度，在项目研究报告中注明了吗？在整个研究过程中有过类似的片言只语吗？”她意味深长摆摆手，脸露心知肚明的神色，继续说“你这样硬顶不行。”
    许晓婕低下了头，还是bonnie厉害，一言击中要害，别看她平时不管不顾，其实心里十分清楚，这才是上乘的管理工作者。她虚心地求教卢佳慧，焦虑地问：“卢总，那怎么办？”
    卢佳慧胸有成竹地说：“你找bard谈话，叫他不要抱有抵懒的幻想，写一份承认错误的报告交给我，以自己诚恳的态度求得公司的谅解，给予他比较轻的处理。”
    许晓婕面露难色，叫王子轩写一份交代材料，那他不是彻底完蛋了吗？王子轩怎么可能会写呢？她眨着眼睛，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说才好。
    她还在抱有幻想，还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后果，还想捞他，卢佳慧眉头皱了起来，疾言厉色地说：“这件事是steven亲自抓的一件事，他对这种作假的道德行为是深恶痛绝，你还企图捞王子轩？你自己都已身临深渊了，王子轩的事情很可能把你一起毁灭，你看不出来？”她敲着桌面：“什么叫毁灭?公司开除，你就彻底离开这个行业，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全无用武之地，你的多年奋斗全部化为泡影。”她站了起来，拿起杯子走到门口，让助理diana
    给她续水。
    一旦因职业道德被公司开除，尤其是这么大的公司开除，其它企业都不会再录用此人工作，这是任何一个行业的行规，尤其是搞数据分析研究的人员，道德要求尤其的高。想到自己读了这多年的书成为徒劳，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许晓婕脸上一阵煞白，真是稍有不慎，须臾之间，自己就从天上跌入深渊，她的手上全是汗。
    待卢佳慧端着茶杯坐回座位，许晓婕神色恳切地说：“卢总，我知道了，我去同他谈”
    卢佳慧提高嗓音：“跟他说，他只有承认错误，或许还有希望，硬顶，死路一条。”
    许晓婕走出卢佳慧的办公室，脸上也有细细的冷汗，她极力保持镇静，回到座位，抽出几张餐巾纸把自己脸上的细汗擦去，喝了一口水，才缓过神。细想如何才能说服王子轩写认错材料？
    又想起自己在这个项目上拿了多少返利，一旦公司深究此事，自己不可能不暴露，虽然，这返利不是自己一人独吞，但这个时候怎么说得清楚？许晓婕都有点绝望了。如何才能保住自己?她把目光移向卢佳慧的办公室，心里默默地说：“只有她能救自己，她不会这么随意地抛弃自己。”自己要把接下来每一步棋走好，不要乱来。
    见许晓婕在卢佳慧的办公室谈了很长的时间才出来，王子轩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正在焦虑地束手无策，许晓婕叫他一起到小会议室，两人的背后有许多只眼睛瞄着，其中就有方志泽的幸灾乐祸的眼睛。
    两人面对面坐在长条桌的两边，许晓婕两眼低垂，看着桌面，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踌躇了一会，她轻声地说：“bard，出事了，有人把你去年的西南项目举报到steven,老头很愤怒，已让专业人员审查了整个研发过程，证据在握。”她低着头，眼噙泪水“你很危险了。”
    王子轩一听自己的事被举报到steven那里，是这个帝国的帝王级的人物，吃惊地睁大眼睛：“我有那么重要吗？”
    “但事实确实是这样。”她诚恳地看着他。
    “我去跟bonnie说，这是技术问题，应该在技术范畴内讨论，不是什么道德问题。”王子轩振振有词，一脸的正义。
    许晓婕摇摇头，皱着眉头说：“我都帮你说了。他们手里有证据，是什么范畴问题不是由你来判定，而是由公司说了算。”
    王子轩两手一摊，疑惑地问：“那，那我怎么办？我就等公司把我开除？”
    他向后退了第一步，许晓婕知道王子轩必须后退，但怎么后退？能退到哪里？她心里根本没有底，现在是退一步进一步，退到哪算哪。许晓婕竭力说服他：“不是的，你还可以努力，bonnie说了你先写一份承认错误的检讨，态度要认错，这样bonnie就可以帮你去求得steven的谅解。”她歪着头看着他，帮他出主意“你还可以跳槽到其它企业，一样工作。如果被公司开除，你就不可能再从事这个行业了，那你以后怎么办？”
    王子轩一听吃
    了一惊，眼神充满惊恐，是啊，开除就完蛋了。他低头沉思片刻，对她说：“不行，我不能写什么检讨，我一旦认错，他们手里更有证据了，我还不死得更快？那时我连一句抗争的话都说不出。”他态度坚决地摇头说：“不行。”
    许晓婕悻悻地跟在王子轩的身后走出小会议室，隔间里的许多只眼睛又一起看着他们，企图从他们的神态看出一些端倪。
    卢佳慧办公室的百叶窗已收了起来，许晓婕直接去了卢佳慧的办公室，她详细汇报了刚才与王子轩的谈话内容。
    卢佳慧平静地问：“王子轩现在负责哪个项目？”
    “华中地区el平板电视屏幕项目”
    “你考虑新的人选，如果现在停止他的工作，对你的团队有什么影响？”卢佳慧问。
    许晓婕考虑了一会，王子轩真的要废了，他才工作没有几年，许晓婕恳切地央求卢佳慧：“卢总，王子轩才工作没有几年，他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公司不要开除他，行吗？”
    “这话应该他自己来说，他现在有这个认识吗？他连个承认错误的检查都没有，我怎么跟steven商量？”卢佳慧认真地说。
    许晓婕觉得卢佳慧说的很对:“那我再去把他的处境跟他说清楚。”
    卢佳慧探身向前：“这件事的责任要全部由王子轩承担，一定要坐实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就是他一人所为，你根本不知道，这样才有可能对你将来的影响很小。”她眼神深邃“懂吗？”
    下午，王忆彤发了一条微信给许晓婕：“师姐，王子轩的事对你有影响吗？”
    许晓婕朝她的隔间看了一眼，回了一条：“现在还很难说。”
    “本来中午想跟你一起吃饭的，见你跟吴珂在谈话，所以，没有打扰你。现在喝咖啡去吗？”王忆彤又发来一条微信。
    “不了，下午我有很多事情。”
    “那我周末陪你，饿姜欣雨一天。”
    “讲义气的妹妹。”许晓婕挂了一个红唇的图案。
    助理diana将一份暂时停止王子轩项目负责人的通知交给许晓婕。许晓婕发微信给王子轩、吴珂、刘晓瑞：“下班后吃饭。”
    下班后，许晓婕等四人来到酒店，可能是刚下班，还没到吃饭的时间，酒店人不多，大厅里稀稀落落坐着一些食客，显得安静冷落。四人刚坐下，酒菜还没上来，就开始谈论王子轩的倒霉事。
    吴珂耐心地说：“这事吧，bonnie说得很对，你现在没有任何认错表示，那她怎么向steven替你说话呢？”
    王子轩低着头，看着拿在手里的空酒杯。不承认都没有人替我说话，承认了还会有人替我说话？笑话。都是围在刑场看杀头的吧？尽说大话。
    红酒上来了，许晓婕给他们三人倒酒，伺应生又把冷菜端上饭桌。她拿起酒杯：“来，都有点饿了，先喝起来。”没有往日的热烈气氛，心里都在想这不会是跟王子轩的告别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