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之现在 - 21、智源体

    沐风走进工厂，四下里一看，并没有其他人，于是走到那幢残破大楼的电梯门前，乘电梯直下。他靠在电梯门边，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但紧张之余，隐隐又有一丝的兴奋。
    当电梯快到负三层时，头顶的灯光“兹”地一闪，跟着就熄灭了，眼前变得漆黑一片。沐风吃了一惊，往下看时，只见下方的电梯口和通道两旁，慢慢有人围了过来，手里都拿着枪。
    他斗然一惊：“想埋伏我？”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响起一阵猛烈的枪声，枪声激荡，在狭长的通道内，振聋发聩。扫射了十几秒过后，声音才逐渐停止下来，灯光亮起，电梯内弹眼重重，地上却只有一个满是弹孔的鸭舌帽，不见半个人影。
    “人呢？”老鹰沙哑的声音愤怒地响起。他边上站着一个黑衣人，手里正拿着一个追踪器，听他问起，急忙道：“是...是...刚才确实进来了，电梯里的摄像头刚才显示还在的。”又看了一下追踪器，忽然指着电梯边的墙壁，大声叫道：“还在...啊...就在墙壁内。”老鹰跟着道：“开火。”一阵子弹又密集地射向旁边的墙壁，顿时砖石震荡，碎屑乱飞。
    那黑衣人拿着追踪器，在老鹰身旁不住指道：“他在跑...在...在这里...又跑到那边了...在墙后...一直跑。”
    此时在墙壁内奔跑的沐风也非常惊讶，原来他见到埋伏，没等电梯门打开，便窜进了一旁的墙壁里，可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行踪，跑到那里，子弹就射到那里。心下琢磨道：“他们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不可能啊，难道他们也能看到四维？”
    定睛看去，只见黑衣人人群里，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仪器，他指到哪里，那些枪口就对准哪里。沐风心里一惊，突然想道：“我身上有追踪器？”迅速低头扫了几眼，果然发现裤子口袋里有一个纽扣一般的圆形物件，寻思：“这是谁放在我口袋里的？”不及细想，右手急将那纽扣样的东西拿出来，并把它嵌入到墙壁里面，迅速跑开。
    他刚一离开，那墙壁处便有子弹扫射过来，混凝土墙壁顿时穿了一个大洞。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黑衣人开始欢呼，那个拿着追踪器之人笑着对老鹰道：“好了，显示消失了，被打死了。”
    老鹰点了点头，缓缓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穿过墙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转头道：“快走吧，赶紧把东西送出去。”
    外面的人呼喊说话，沐风在墙壁后听得一清二楚，见老鹰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有一个圆球般的物体，精密复杂，无与伦比。他心中一凛，差点大叫出来：“智源体，这才是真正的智源体。”跟着便要追去，只踏出一步，忽觉左腿上微微一凉，跟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往腿上看去，见里有一枚小小的子弹轮廓，正卡肌肉之间，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枪打中的。他咬牙忍着剧痛，抬头一看，老鹰早已去的远了。
    沐风撕下一截袖子，将伤口捆紧，心想：“我在四维角度，为什么也会被子弹打中？”往老鹰走的方向望去，见通道尽头，也是一扇铁门，而这道铁门后面，却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停车场。停车场左边停着十来辆黑色商务车和几部高级跑车，正中间有三辆重型卡车，其中两辆卡车上装着两个黑色的大集装箱，集装箱里装着的东西糊糊的看不清轮廓，而第三辆卡车上则放置着一架黑色的小型直升机。
    只见老鹰从铁门后走出来，嘴里大喊：“都装好了吗？”一个黑衣人赶紧道：“都装好了。”老鹰道：“很好，现在出发。”沐风躲在墙内看着一切，嘴里自语道：“这么大的排场，就为了送个智源体？那东西能干嘛？”心想：“还是救人要紧，反正老鹰跑不掉的。”转头往通道右边看去，眼见那关着人的房间里光线明亮，那三人轮廓站在屋角。在三人跟前，还有一个黑衣人的轮廓，手里仿佛拿着武器，只是离得远了，看不清那是枪还是什么。
    沐风吃了一惊，从墙壁内一跃而出，一瘸一拐，拼命往那房间跑去。刚到近前，便听到门内传来一声尖叫，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人身前喷出一道火焰，那三人左右急躲，火焰直射而去，有两人瞬间全身着火，躺在地上翻滚。
    沐风来到铁门外，耳听得房间内那黑衣人纵声大笑，原来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支火焰喷射器，眼见喷射器掉过头去，对着剩下那一人。沐风大怒，掏出手枪，穿进铁门，对着那黑衣人后背连开数枪。那黑衣人哼也没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怕是到死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沐风见那黑衣人被自己打死，浑身不住颤抖，连握着的手枪也差点掉到地上，心里只是大喊：“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他本性善良，只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无外乎生命了，十几年来不说是人
    ，就是对待小动物，那也是爱护有加。这一次若不是事在紧急，他多半也不会选择开枪，而前面几次用枪指着别人，也不过是威胁而已。
    房间内，一股焦香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地上被火烧死那两人早已一动不动，血肉模糊。在漆黑的尸体旁，一人缩在墙边，瑟瑟发抖，正是那个叫弗朗西斯卡的黑发女孩。
    沐风虽为杀人而惊，却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之人，走过去要将那女孩扶起。他手指刚碰到对方肩头，弗朗西斯卡尖声大叫，脸如白纸，待看清是沐风时，愣了一下，这才哭了出来。
    沐风道：“我要早点来就好了，这些混蛋，我不会饶了他们。”弗朗西斯卡两眼含泪，看着他说话，却不做声。沐风又道：“你先出去，上面没有人，我去找老鹰，给你们报仇。”见弗朗西斯卡仍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蓦地想起：“是了，昨晚卡洛儿说过他们三人不会英语。”
    他转头看了看地上被烧死那两人，只见面目损毁，已分不清谁是弗拉维奥，谁是洛雷托了。正要带弗朗西斯卡出去，忽然“咦”了一声，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看了半晌，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突然深吸一口气，伸手往那尸体腹部抓去。
    弗朗西斯卡不知他要干什么，缩在墙角一动不动。沐风将手从四维角度伸进那尸体胃里，心里虽然一阵翻腾欲呕，但好奇心驱使，手不停留。片刻，手里捏着一个圆圆的东西，迅速拿了出来。
    灯光下，只见是一个比鸡蛋略小的白色球体。沐风透过那小球内部，看到里面有一个u盘和一张纸条，便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小球底部，左手在顶部使劲一扭，将小球打开了。他先把那张纸条拿了出来，打开一看，见纸条最上面一行用英语写着：矩阵源排列算法。
    沐风心下纳罕：“这东西为何会在那人胃里？也不知道是谁放的，这矩阵源排列算法又是什么？”大致看了一下，却是一些数列组合和排序方法，往下看去，都是一样，但越往后，写的越是复杂。
    他看了一会儿，忽听得通道对面传来一阵细微的枪声，心中一惊，视线从纸上挪开。抬头听了一下，又有一阵枪声响起。他转头看去，遥见通道另一头，那些黑衣人似乎正在跟人交火。
    沐风急忙将纸条放入小球收好，耳听得枪声此起彼伏，心想：“老鹰他们在跟谁打？难道发生内乱了？正好，那就不要怪我趁乱报复了。”拉起弗朗西斯卡，穿过铁门，径跑到电梯口。他见电梯楼层的按钮在大门内侧，却也没被枪打坏，试按了几下，发现还能使用，对弗朗西斯卡道：“你先上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想起她不懂英语，用手随便比划了几下，也不管她看懂了没有，关上电梯门，让她先行离开。
    老鹰带着车队兴高采烈地从停车场来到地面时，迎接他的，却是一群意大利警察。警方示警后，老鹰便命令开枪射击，双方于是打了起来。
    沐风送走弗朗西斯卡，赶到停车场时，一阵密集的枪声正从头顶上传来。他顺着枪声往上坡的出口走去，左腿伤口仍不断有鲜血渗出，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头怒火熊熊，新仇旧恨一起涌来，恨不得亲手将黑衣人全部打死。
    从停车场往上，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坡道，而老鹰一群人正好都被堵在出口处。他们利用两辆商务车做掩体，对着外面射击，而那三辆卡车此时都停在坡道上。
    初时警方人员不足，被黑衣人火力压制，但没多久，陆续调集来附近的巡逻警增援，这才将想要突围的黑衣人又打了回去。
    沐风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来到出口处，耳听的枪声不绝，往外看去，能看到不远处停着几辆警车，一群警察正躲在警车和破烂的墙体后面回击。
    沐风悄悄来到装着直升机的卡车后面，透过卡车看到几十个黑衣人正对着外面射击，枪声响处，老鹰大声叫喊：“赶紧叫外面的人过来，警察越来越多，难以出去了。”
    沐风肚里暗骂“特么的混账王八蛋，你们也有怕的时候啊！”正想上前去打老鹰的黑枪，忽然余光从直升机上瞟过，见到老鹰拿着的箱子正放在飞机副驾驶的座位上，箱子里圆圆的智源体，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沐风又惊又喜，见周围也没人看守，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从四维角度穿过卡车，爬到直升机里面，把那箱子拿了过来，也不打开，直接伸手进去，把智源体拿了出来。
    他仔细观看了一会儿，不由得一阵惊叹，只见球体表面为纯白色，有一道横穿两极的缝隙，缝隙里面闪烁着淡淡的蓝光。他透过球面往内部看去，越看越是佩服，眼见那些黑衣人还在跟警察对峙，不禁冷笑道“这么好的东西绝对不能让那些坏蛋拿走。恩，把它藏起来，执灯会，嘿嘿，让你们找去吧。”正要
    离开，忽然想起一事来：“对了，安东尼奥说过，智源体内部有跟踪系统，藏到哪里都会被找到的，这可怎么办？”忽想：“不能让执灯会白白拿走，要不，要不砸碎了吧。”
    一想到要将它砸碎了，不知为何竟又十分不舍，寻思：“别人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我只轻轻一下就给它弄坏了，这样做似乎对不起那些科学家。好，我便尽力而为。”往智源体内部看去，只见球体里面，最中央的位置是一块圆形的核心，上面分布着数以亿亿万计的点阵单元。在圆形的核心上下，有一根管道直穿而过，分别连接着智源体的上下两极。这管道的一端有蓝色的光线发出，蓝光直蔓延到智源体表壳下，呈六边形分布在球体表面。因为有外壳罩着，所以从外面看不出来，只从球体中间那一道缝隙里透出些微光来。
    沐风猜想，这表面的蓝光多半是高频信号发射器的指示灯了，忖道：“就算我猜错了也没关系，只要我不碰到内部的核心就不会损坏它。”遂将智源体夹在两腿间，双手从四维角度伸进去，在蓝光管内部拨弄起来。他用指甲分离出五条细若蛛丝，但韧性极佳的蓝光线带，这线带一头连接着超晶体传输器，他将传输器往反方向转动，然后用指头一勾，将线蹦断。
    线一断，智源体内部的蓝光瞬间消失，而随着蓝光消失，跟着便是老鹰的一声急吼：“去飞机哪里，有人在偷智源体。”
    沐风听到老鹰喊话，早已喜不自胜，心道：“果然没错。”见几个黑衣人追来，忙左手抱起智源体，右手拿枪对着飞机外连开几枪，也不管打没打到人，趁着黑衣人四处躲避时，赶紧溜下飞机往下跑去。
    他此刻也顾不得腿痛，顺着原路返回，又来到地下停车场。眼见这四周虽阔，但出口入口仅有一个，不得已，又往通道里跑去。他刚穿过通道铁门，身后跟着一阵枪响，子弹尽数射在铁门上。
    沐风迅速转身，将铁门反锁了，又把秃头司机的手枪从四维角度塞到铁门的锁眼里卡住，一边跑向里面的电梯，一边在嘴里骂道：“蠢货老鹰，没杀死你，也气死你，你费尽心思弄来的智源体，现在在老子手里了。”
    来到电梯口，见电梯已停在门后，想必是弗朗西斯卡上去后又把电梯按了下来。他心里不住祈祷：“电梯啊电梯，千万别在关键时刻坏啊，快带我离开这里吧。”伸手按楼层按钮，却没有反应。此时左边的铁门响起了一阵枪声，他心里一慌，茫然道：“真的坏了？”转头往铁门看去，右手仍旧不停地按着按钮，隐约见几个黑衣人好像看了下手表，一齐转身，往停车场地面上跑去。
    沐风“咦”了一声，疑惑道：“不是把锁都打开了吗？怎么不进来？他们不要智源体了？”心里想着，右手连按了几下，忽然按钮上红光一闪，电梯门缓缓合上。沐风大喜，叫道：“好了，天无绝人之路。”
    电梯缓缓往上开去，沐风长吁一口气，心想：“这次虽然没杀了老鹰，但拿回了智源体，只可惜三个人只救出来一个，卡洛儿知道了定要伤心的。”
    心里正想着，突然脚下一声巨响，电梯摇晃，仿佛地震一般。沐风大吃一惊，急往下看，只见地下一层和二层之间火光冲天，爆炸波携带着烈焰，好像地狱之火一般猛烈袭来。
    电梯遇到火焰，又是一阵猛晃，沐风急忙蹲下身来，一动也不敢动，抬头看去，只见悬挂电梯的钢索摇摇欲坠。他双手抱着智源体，一时也没了办法，只有等着电梯一点一点往上开去。
    又一阵热浪冲来，电梯突然停在半空。沐风抬头看去，见距离地面只有一米左右了，心想：“先把智源体丢到外面，我自己再跳上去。”打定主意，拿着智源体往外一扔。“砰”一声响，智源体撞到电梯顶棚，又弹了回来，一下子砸到他额头上。
    他抱着头痛了一阵，感觉额角高高肿起，奇道：“怎么回事？我对着四维角度扔的，为什么出不去？难道离开我的手后，引力又将它带回到三维空间了？”眼见电梯摇晃得更加剧烈，惊道：“不好，看来这里撑不了多久了。”
    忽觉地面的电梯门好像被人打开来，当下也来不及细看，用左手抱着智源体，半蹲身子，见电梯下又一阵火焰喷来，奋力往四维角度一跳。他向上的作用力加在电梯上，钢索再也承受不住，“轰隆”一声，电梯穿过他的身体，直直掉了下去。
    他一跃之后，脚下已没了立足之地，右手使劲前伸，抓向出口。但他左腿终是有伤，跃起的力度不够，右手离电梯门口还是差了几公分，一声大叫，身体便要往下落去。
    千钧一发之时，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从电梯口迅速伸了进来，一把抓住他右手。沐风抬头一看，不禁惊喜交集，喊道：“安东尼奥，是你。”抓住他的正是安东尼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