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之现在 - 7、远航

    寒雪凝脸上一红，一扭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冷然道：“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动手就是。”冷子扬加重语气，问道：“你真不怕死？”寒雪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不说话，算是默认。
    冷子扬声音放缓，道：“既如此，我也不杀你，只是你这辈子也别想出去了。”说完，命人将她重新换了一个房间，然后带着其他人扬长而去，就好像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寒雪凝蹲在墙角，将头伏在手臂上。林牧见人都走了，对她道：“放心，他会回来的，我看得出来，他说话算话的。”寒雪凝抬头看了一眼林牧，感激似的笑了笑，也不说话。良久，轻轻哼起沐风唱过的那首忧伤的歌曲。
    沐风被猴子在黑暗的洞里拖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眼前一亮，阳光直射过来，非常刺眼。猴子将他从洞里拉出来，往地上一放，便对着守在洞口的兔子大做动作，那兔子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往后狂奔而去。不多久，又往回冲了过来，它四肢用力，每扑腾一下，都感觉地面在颤抖，快到洞口时，扬身一跳，庞大的身体瞬间飞到空中。
    沐风在地上看着，见它跃起时，已猜到它要干什么，大叫一声：“不！等等！等等！”却哪里还来得及，眼见它如同一辆卡车一般，从空中直扑下来，正好落在洞口附近。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那洞口和连着的地面的一大段地方瞬间坍塌下去，堵得严严实实。
    沐风跑到猴子身旁，抓着它的肩膀使劲摇晃，大叫道：“你把隧道堵了，她怎么办，她怎么出来？”这个她自然是说的寒雪凝。忽然身旁一声凌厉的啸鸣，跟着一只巨大的翅膀横扫而来，卷起一股疾风，“呼呼”作响，生生将他和猴子吹分开去。
    沐风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威武的双头白雕站在猴子身边，两眼威严地看着自己。沐风被风一吹，冷静下来，带着抱歉的语气对猴子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急躁了...不过，不过... ...”他双手拉扯着自己头发，大叫道：“啊，怎么办，她肯定跑不出来了，都怪我，我一定要想办法去救她，对了，我要把他们都救出来。”
    猴子握住他双手，慢慢的道：“现在...不能去...你，不能去，我们...和兔子，鹰...要离开了...不回来了。”沐风一呆，问道：“你们不是去非洲了吗？”猴子道：“本来去的...鹰爱的...食物，忘记...在你那里。”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我...去取的时候，你的字...我看到了...桌子上。”
    沐风听明白了，心道：“是猴子看到我留给小胖他们的纸条，才来救我的。”听猴子又道：“鹰说...怕有危险，你一个人，以前...我们一起去，这次...你一个人，不好，等很久...不看到你出来。鹰说，你救了...我，和他们，这次要...救出来...把你。兔子，耳朵好，听到你唱...才找到你。”
    原来沐风曾在调查4x基地的时候，偶然救了这三只动物，它们有恩报恩，又帮助他潜入基地，获取了很多外人难以收集的信息。寒雪凝跟随沐风进入基地的那条秘密通道，便也是这灰毛大兔子挖掘出来的。
    沐风热泪盈眶，感激地看着它们，拥抱了猴子，又拍了拍兔子巨大的脑袋，抚摸了一下鹰的翅膀，良久，才道：“嗯，你们以后也要小心在意，我知道你们害怕这里，但你们肯冒着危险过来救我...谢谢...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抹了下眼泪，又道：“你们去非洲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在回来了，过全新的生活，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再见，朋友们，我永远会记得你们。”
    猴子、兔子和鹰冲他点了点头。猴子挥手道：“再见。”翻身爬到鹰的身上，鹰展翅一振，破空而起。兔子回头看了看沐风，沐风冲它一笑，挥了挥手，兔子转过头去，四脚翻飞，跟着鹰的方向跑去。只见阳光下两个黑影越来越远，一点一点，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沐风返回学校时，已是下午。他走到校门口，突然想起寒雪凝的话来，心中砰砰乱跳，寻思：“冷子扬会不会已经在学校里等着我了？赵教授会不会就是他们的人？若是自己又被抓回基地，那寒雪凝和猴子他们就白白救我了。”
    转身走到学校的围墙边上，竖起衣领，又想道：“如果我现在去报警，警察会不会相信我？”一想到报警，又觉得这个事情警察不但管不了，还有可能被4x发觉，打草惊蛇。
    他虽一门心思地想要救人，却也不傻，没有把握的事绝不会去做。此刻呆呆地站着，愈想愈急。现在不说救人，就是找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嘴里不住念道：“难道真的要躲一阵吗？又要躲到那里去？躲多久？最重要的，我要想一个什么办法去救他们？”
    正胡思乱想时，不觉身后悄悄地伸过来一只胖手，按在他的
    肩膀上。沐风心里想事，一时间竟未察觉，过得一刻，才发觉背后有人，霎时只感到一条冰线直串上脊柱，猛地大叫一声，急转过身来。
    只见背后那人也吓了一大跳，一张胖脸登时涨得通红。
    沐风看清楚来人，长吁了口气，大叫道：“小胖，你特么干什么，想吓死我啊。”背后那人正是小胖。只听他也跟着叫道：“我才大吃一惊好不好？你怎么在这里？”
    沐风一时语塞：“我...我... ...”小胖摆了摆手，道：“好啦，找了你半天了，你宿舍门也关着，原来躲在这里，那正好了，快走吧，明天晚上的船。”
    沐风有些茫然，道：“船？什么船？”小胖一脸诧异，翻了翻白眼，叫道：“怎么才一天就忘记啦，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出海么？还有，你小子昨晚去那里了？”沐风这才想起要跟苏晴儿、小胖和颜希三人一起出海。
    当他还在4x基地的时候，还以为这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心情一度大为焦躁不安。而此时他心里想着寒雪凝，竟也没有了出海探险的兴致，喃喃的应道：“哦，这么快？好，好的。”
    小胖也没发觉他有异样，道：“嗯，颜希和晴儿准备东西去了，让我来找你。你要不要准备一下？”沐风仍心不在焉，只道：“好...好的...我就去准备。”小胖笑道：“好，我们今晚在火车站等你，记住，十点，也就是二十二点之前，你可要到啊。”
    沐风也不知道怎么和小胖分开，又怎么回到的宿舍。他随手拿了几件衣服装好，便去了火车站。来到进站口，远远看到苏晴儿、小胖和颜希已经等在那里了。
    苏晴儿见沐风来了，笑容满面，迎上去道：“你昨晚去了那里？我们在实验室等了好久你也没来。”小胖和颜希也走了过来，颜希笑道：“要不是前面小胖说已经找到你了，我们就要去你家找你了。”小胖道：“就是，你手机也关了，我们差点报警。”沐风连声道歉，说道：“没什么，这不是来了么。”颜希道：“好了，来了就好。票都买好了，晚上十点的车，正好睡一觉，明天下午就到。”
    颜希买的卧铺票，正好四个人都在一起。上了火车，沐风往上铺一躺，也不说话。而他们三人却兴奋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苏晴儿见沐风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躺着，心中生疑，轻声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沐风不答，长长地叹口气。小胖嘻嘻一笑，说道：“你这声叹息是想表达你心情不好么？”沐风慢慢的道：“没有，只是没想到突然间就要去，其实感觉也就那么好吧。”
    三人听他说话的口气，料得他心情多半是低落到了极点，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颜希“嗯”了一声，说道：“老船长早准备好了，因为这次我们跟他的航线高度一致，所以计划提前了。”说着转过头来，看着躺在上铺沐风，道：“你还记得前年我们去西藏的时候，在拉萨附近迷路了吗？”沐风缓缓地应了一声“记得”。颜希接着道：“当时小胖自认为知道路怎么走，结果七拐八拐，离布达拉宫越来越远了... ...”
    小胖白了颜希一眼，叫道：“这陈年旧事还提来干嘛？”颜希也不理他，继续道：“其实当时只要我们四个人商量一下，也不至于会迷路，有时候一个人主意在多，也不如四个人一起想办法来得快。”
    沐风沉默了一阵，起身从上铺跳了下来，坐到下铺床边，见三个人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不是我心里有事，你们都能看出来啊？”小胖摇摇头，道：“也还好啦，你就差写在脸上了。”沐风苦笑一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是这样的... ...”遂将寒雪凝来宿舍找他，两人一起去4x基地，结果双双被抓。后来因为寒雪凝的阻挡，猴子、兔子和鹰的帮忙，自己才得脱困境。种种经过，也不隐瞒。
    三人听后都大吃一惊，便是在听故事一般。过了许久，颜希才道：“原来你昨天又去4x基地了，你小子胆子还真大。”
    小胖瞪大眼睛，问道：“风子，你昨天一天会不会都是在宿舍睡觉，又做梦了吧？跟卡车一样大的兔子...真...真的有吗？”说完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苏晴儿和颜希见状，心笑道：“这个吃货。”
    苏晴儿眨了眨眼睛，明眸善睐，轻声道：“那个女记者...很漂亮吧？”三人听了，都是一怔。小胖和颜希从小就知道她喜欢沐风，只是对方木头脑袋一样，一直都没有发觉。一个柔情似水，默默爱恋；一个呆头呆脑，却总是欠了一根弦。
    沐风愣了愣，点点头，道：“漂亮吧？可能是，我没仔细看，不过她人很好，如果没有她，估计我也出不来了。”苏晴儿“哦”了一声，带着调侃的语气笑道：“那下次碰到她，得好好谢谢她啦。”颜希轻咳一声，说道：“好啦，我看你这一段时
    间也别回学校了，这次出海来回，保守估计也得一个来月左右，等回来后你再躲一阵子吧。”
    沐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恨恨的道：“4x都不是好人，不但研制生化武器，做动物实验，还私自扣押公民。我现在就是放心不下基地里面的人，他们看我跑了，会不会...会不会把剩下的人都杀掉？”语气甚是惊恐。
    小胖道：“你是说消灭证据么？那也是有的。4x的人怕你把这事抖出来，就把关着的人都杀掉，这叫做死无对证。”
    苏晴儿啐道：“说的好像你看到了一样。”见沐风一脸担忧，安慰道：“如果要杀他们，早就杀了，还用得着关那么久吗，你不是说还有关了两三年的吗？再者，他们抓住你们后，不是也没杀你们吗？”颜希也道：“嗯，我觉得也是，你看，4x会做些违法的事，但是杀人估计还不至于，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
    沐风点点头，说道：“我也想过这一层，那...那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都救出来？”三人心中一凛，都觉救人这事倘若纸上谈兵，四人还可以出些主意，但若当真去做，实是千难万难。静了好一会儿，颜希才道：“既然你决定救他们，那我们一起想办法，但是一定要等过了风头再说，4x这段时间也会防范的，别到时候人没救到，我们四个人也搭了进去。”小胖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苏晴儿忽然瞪了沐风一眼，嗔道：“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沐风微微一讶，随即笑道：“嗯，当然了，去哪里救人很是危险，晴儿可不能去。”苏晴儿听他语气中关怀之意甚浓，心里甜蜜，但表面上仍旧佯装出一副有气的面孔，道：“为什么我不能去？就因为我是女孩子么？既然这样，那我到时候偏就要去，看你能拿我怎么样？”沐风一愣，又猜不到她为什么生气，表情尴尬不已。
    他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虽说有时候也会闹点别扭，但十多年来也就区区数次而已。沐风呆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希望你们都不要去，你们帮我想办法就行，我自己一个人去，我可不能失去你们。”见苏晴儿虽然扁起嘴，但映衬在美艳绝伦的五官上，无形之间又多添了一份可爱和俏皮，忍不住笑了笑，道：“晴儿，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苏晴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啦，到时候一起想办法就是，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一转头，见小胖和颜希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偷偷直乐，笑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么？”颜希笑道：“哪能没见过，只是这地方这么小，我们两个就是想不看也难啊。”
    沐风见她不再生气了，欢然道：“那好，反正现在没事，大家一起想想呗。”小胖伸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叫道：“这么晚了，想什么想，明天上船在说吧，听说要十来天呢。”说完自顾自爬到对面上铺，倒头便睡。颜希也道：“好啦，时间不早了，你也睡吧。”苏晴儿道：“你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有些事不是你着急或者想去做，就能做到的。”忽听小胖接了一句：“对，那叫欲速则不达。”
    沐风见大家也确实都倦了，便起身回到自己铺位。
    火车疾驰，窗外一片漆黑，偶尔有一两盏灯光闪烁，却也是一瞬之间。
    第二天下午，四人到了广州。颜希一下火车就给老船长打电话，通完话，对三人道：“还蛮顺利的，老船长说今晚十点开船，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了。”四人也不休息，打了车直奔海港。
    到港口时，天色已晚。海边停泊了数不清的大小船只，放眼望去，一片灯火通明。颜希掏出手机给老船长打电话，小胖指着前方道：“你们看，这样的景色平时很难看到吧。”
    突然，一阵汽笛声响起，沐风脑袋嗡地一震，耳内阵阵轰鸣。汽笛声过后，他只感觉眼前的场景变得似成相识：身边小胖笑指前方，苏晴儿顺着小胖手指的方向看去，颜希在旁接着电话，一切都好像发生过，却又丝毫想不起来。寻思：“我又没来过这里，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大脑飞速转动，但越去想，那画面便越模糊了。
    忽听颜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喂，你还发什么呆，快走啊。”沐风随口应了一声，这才发现三人都已经走到前面了，于是急忙追了上去。
    颜希一路看着停泊的船只，手指一个个点着，嘴里默数。不久，来到一艘大货船边上，喊道：“到啦，就是这条船了。”
    沐风抬头看去，见这船有近200米长，好像一跳钢铁巨蟒，横卧在水面上。只是在油绿色的船身上，或多或少地点缀了一些岁月留下的斑驳。
    几十个年轻的水手陆续往甲板上搬运货物。在船头处，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一张古铜色的脸膛，须发白多黑少，料来多半就是老船长了。只见他双手倚在船舷的横栏上，叼着烟斗，笑眯眯地看着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