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之现在 - 2、学术会

    静了好一会儿，赵教授起身走回座位，轻轻咳嗽一声，带着些许戏谑的语调道：“好的，慕容同学，你的理论还是很有前景的，如果成功了，相信拿个诺贝尔奖是没有问题的，但今天到此为止，希望你继续努力。”说着拿起一张纸，细细看了一下，念道：“下一个，嗯，本校量子力学系的沐风同学。”
    颜希拍了拍沐风肩膀，笑道：“好啦，该你了，这次就看你的啦。”沐风将手机装进背包，笑道：“听了慕容敏刚才讲的，我临时想到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内容。”说完站起身来，拿起背包往台上走去。
    走到讲台边上，转身一望，只见台下人头如云，满眼灯光闪烁。他刚想迈步上去，突然心里一阵紧张，大脑里嗡地一声，接着一片空白。右脚连伸了几下，却在心里感觉一阵莫名的急躁，竟不知如何落脚。眼见台下的人都看着自己，脸上一红，赶紧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咬咬牙，这才走了上去。
    来到讲台前，他先将背包放到地上，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对着麦克风道：“感谢大家，我叫沐风，量子力学系的。今天，我带来的内容是...嗯...有两个。”用手调整了一下话筒的角度，接着道：“首先，大家都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而狭义相对论指出：任何光线在坐标系中都是以确定的速度c运动着的，不管这道光线是由静止的还是运动着的物体发射出来。也就是说，爱因斯坦认为光速是不会改变的。但是，我认为光速不但可以改变，而且可以超越。”
    台下开始有人小声议论。沐风继续道：“其实很好理解，光具有两个性质，就是波粒二象性。光可以以波的形态和粒子形态存在，而波都具有同一个性质——多普勒效应，也就是物体辐射的波长会因为波源和观测者的相对运动而产生变化。光波也是如此，在光源运动时，前方的波形被压缩，波长变短，频率变高；而后方的波形被拉长，波长变长，频率变低。我们通过这个效应来观察星系红移，用以证明宇宙是在膨胀。而当光源以低于光速运动的时候，实际上只不过是将光波的波长压缩和拉长，从而增加和减少光波的频率，这种情况下光速当然是不变的，也就是狭义相对论认为的光速无法改变。但是，如果一个物体超过光速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他说到这里，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右手在上面点点画画。台下的人议论之声渐渐变得嘈杂。颜希低声道：“他不会是临时在算吧？”过了一会儿，沐风手才停住，嘴角一扬，用数据线将手机连接到台上的电脑。
    此时，大屏幕上画面一转，出现一个公式的草图。沐风道：“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想过，今天看到慕容敏同学的理论，有了一些新的思路，在此还要感谢这位同学。”右手指着屏幕，接道：“大家请看，通过图上的公式计算，当物体的运动达到或者超越光速后，根据爱因斯坦质能公式e等于mc的平方，质量剧增会让周围空间的曲翘变得更加严重，动能让空间的曲翘达到一定程度时，两个三维空间会重叠，变成所谓的虫洞，同样的速度下，虫洞的大小和物体的质量成正比，而我个人认为，物体这个时候会存在于三维与四维之间，也就是说，从三维世界来看，物体会凭空消失。”
    赵教授问道：“那么按照你的说法，超光速运动的物体让空间弯曲，然后可以打开一个虫洞？”沐风说道：“不仅如此，很多虫洞可能是一直就存在，而这个虫洞，是以周围甚至更远的两个质量体所决定的，并且以连接三维空间的形式而存在的。因为宇宙中充满了质量巨大的星体，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各种能量，所以空间形态不会一尘不变。而三维空间重叠在一起，身在三维的人类也是看不到的。我们的世界并非我们所看到的这样，嗯，怎么说呢，用‘平坦’这两个字也可以。好比你将一张纸折叠起来，从三维角度上观察，这张纸有重叠的地方，有弯曲的地方，但是对于二维的人来讲，当然，如果有二维的‘人’的话，他们的世界依然是‘平坦’的。以上，就是我对广义相对论的理解。”
    赵教授问道：“也可以理解成是你的假设？”沐风摇头道：“不，这是我计算的结果。”忽然又想到一事，说道：“当然，只靠数学计算，是无法了解宇宙的真相，适当的联想还是有必要的。比如说我们发现了热力学第一定律和质量守恒定律，但还发现了宇宙是在膨胀，行星是在运动，生命是在传递，难道整个宇宙才是一部不会停止的永动机？是我们的理论错了，还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了解宇宙？我想，只能在人类的视野发展到更大的时候，才能得到答案。”
    说完，右手点开手机屏幕，继续道：“以上所述也可以说是我个人的臆想，今天实际上讨论的问题是... ...”看了一圈台下的观众，一字一字道：“是关于4x企业的生态调查报告。”
    观众此时原本都在窃窃私语，突然听到沐风说起4x企业，都跟着安静下来。台下颜希皱眉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跑去调查4x了？”苏晴儿也微
    感诧异：“听说那4x是一家国际型企业，业务遍及全球，而且这几年传闻他们的背后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他可别惹祸啊。”
    沐风打开手机，点开相册，随即背后的大屏幕上，跳出了一张张动物的照片，照片中的这些动物，要么多了一只脚，要么多了一只眼，奇形怪状，不可想象。
    台下观众不时发出一阵充满讶异的呼声。沐风将图片调成自动播放，对着话筒道：“4x的基地附近，这两年来经常出现变异的动物，但随后不久，目击证人和他们手里的证据都凭空消失了。这里面很多照片，是我通过一些渠道获得的，我有理由相信，他们一直在利用动物来做活体试验。”
    他将手机上的照片定格到其中一张，这张照片上有三只非常奇怪的动物并排站着，且像素清晰，比之前的照片可信度更高。只听他接着说道：“现在屏幕上大家看到的，是最新出现的三只动物：一只非常大的灰毛兔子，一只聪明的、拥有四只手的猴子，和一只双头白雕。”
    这张照片一出现，台下顿时沸腾起来，闪光灯接二连三亮起，所有摄像机都对准了大屏幕。一个记者模样的少女迅速站起来，手执话筒问道：“同学，你这些照片是在那里拍到的？”沐风见她身着深蓝色的职业装，戴着黑边眼镜，眉似初月，皮肤白皙胜雪，胸前扣着一个三角形的胸牌，只是离得远了，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字。当下微微一笑，回道：“是在本市郊区的08基地附近拍到的。”
    赵教授问道：“为什么你肯定是4x企业在做动物变异试验？这是需要证据的嘛，也许是从其他地方跑来的动物也不一定，当然，更有可能是ps的。”
    沐风眉头一皱，心想：“听你这口气，似乎是4x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帮他们推脱一般。”应道：“我平时喜欢研究奇异的自然现象，所以当网上第一次，也就是三年前在4x的05和18基地附近分别出现过一次变异动物之后，我就留心并做了一些调查。”说着将手机上的照片换了一张，这张照片上显示出来的，是一个白色的半圆形基地，这基地坐落在一片草地之上，在基地右侧的草坪附近，出现一块椭圆形的墨绿色斑块，跟周围的青草对比，显得异常醒目。
    沐风指着照片道：“在过去的两年内，本市郊区的4x基地周围都会出现这种青草地变成墨绿色的现象，第一次出现是在三月份，第二次出现在六月份左右，这种现象出现后，基本上一周时间就会恢复正常，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而就在出现墨绿色草地现象之后，便很有可能就会出现变异动物，而且... ...”
    “等等。”赵教授突然打断他的说话，大声道：“请注意，我们学校的交流会是以学术研究为目的的。”沐风也不慌张，正色道：“不错，其中包括自然科学、发明创造和生态环境三个课题，而4x这两年来似乎并没有做好环境保护的工作。”
    赵教授想不到对方反应更快，呆了一下，半晌才点点头，说道：“好...好吧，那就...就请继续... ...”
    沐风将手机上的照片又换了几张，这次显示的内容却是一些黑色糊状的样本图片和化学公式，说道：“大家请看，这是我在污染的草地上提取到的一些液体样本，其中有一种有机液，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有机液不但能腐蚀周围的其他有机物，还会造成动物的个体基因突变，并且带有一定的传播性。这种液体虽然外面具有渗透性，但是内部成分却包含嘌呤碱和核糖等。”
    那女记者又站起来，问道：“同学，你这些是从哪里弄到的？”说着两眼专注地盯着沐风，脸上显得很是兴奋，还没等他回答，又问道：“据我所知，4x企业除了上市子公司外，工业基地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严格，在基地周围1000米之内就装有监控设备，500米之内已经控制陌生人进入。”
    沐风道：“这个自然，如果不严格的话，他们想做一些什么坏事，不就容易曝光了吗？”见那女记者一双大眼睛紧紧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嗯，我确实有别的办法，但是话说回来，天网恢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赵教授道：“那请问同学，你的结论是什么？”
    沐风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我查过以前的一些档案，在几年前，东海一带曾经出现过大面积黑色污染，当时蔓延了一大片海水，沿岸植被和很多海洋生物被严重污染并迅速死去。当时沿海的渔民为此甚至闹到了法院。”
    他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几张复印文件，展开来面对着台下的观众，说道：“案件审理的档案现在还保存着，起诉的是一个名叫东旗的外贸公司，而这个公司便是4x企业的前身。但由于缺乏相关证据，渔民的申诉结果大家可想而知。如今，在4x平静了几年之后，又有了新的异象。当时的情景会不会重现？以现在所收集的资料来推断，他们很有可能在研制一种有机化合物，而这种化合物的用途也许只有4x的总裁才知道，我个人
    觉得，很可能是一种生化武器。”
    赵教授额头渗汗，但还是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说道：“你这么推测是没有根据的。”沐风不去理他，对着离自己最近的摄像机道：“就现在发现的所有证据，无不一一所指4x企业，而我想通过这次机会告诉大家，虽然我现在没有办法证明他们在做什么，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够尽可能多地去寻找周围的危险信号，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关注就不会发生。4x近几年来虽然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当然，也是因为他丰厚的投资力度，其中也包括我们学校的建设。但不可否认，在金钱面前很多人会失去理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悲剧不在发生，为我们的子孙后代谋求一片能够生存的空间。”说完，环视了一圈观众席，轻轻地道：“谢谢大家。”
    台下静了片刻，才有人轻轻鼓掌。沐风看也不看，收拾了东西，匆匆走下台去。
    苏晴儿见他下来，迎上去道：“你胆子可真大，如果4x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一定会报复你的，你不怕么？”小胖和颜希也走了过来。小胖用调侃的语气道：“嗯，晴儿说的对，你别连累大家就行。”颜希笑道：“别听他们两个的，那能说是风就是雨的，不过你自己也小心点就是了。”
    沐风见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早已分不清那句是玩笑，那句是正经话，讪讪一笑，道：“好啦，本来不紧张的，现在都被你们弄紧张了。”
    小胖笑道：“你还紧张啊？你不是让大家去找危险信号么？”沐风道：“有些时候总要居危思安吧。”颜希点点头，说道：“好啦，既然你都做了，肯定就是你思考后决定的，我们支持你。”说完，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又道：“已经4点了，反正今年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我们出去吃饭吧，看你今天那么有气魄，你想吃什么？我们请。”后面这句是对沐风说的。
    小胖跟着嚷道：“什么意思？要支持他,背他的黑锅，还请他吃饭？好吃亏。”苏晴儿哈哈一笑，说道：“那好，支持的话，就我们支持，吃饭的话，你来请，这总可以了吧。”四人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一齐走出会场。
    来到楼梯口时，沐风忽见这楼梯的形状跟刚才在梦中的样子好生相似，心里忍不住一阵紧张，右脚迈了好几下才走过去。
    苏晴儿看在眼里，皱眉道：“你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沐风随即道：“没有，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乱想。”小胖笑道：“没事啦，这病虽然治不好，但又不会死人。”颜希责道：“你嘴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沐风看了看三人，苦涩的笑了笑。
    原来他从小就患有严重的强迫症，不但思维强迫，而且在行为上也经常控制不住。苏晴儿学生物工程，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他的病情。
    沐风见小胖笑嘻嘻的，似乎还想调侃几句，不待他开口，先行问道：“说正经的，数据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小胖道：“当然，这个月连续四周接收到的信号频率，和以前的频率是相同的，坐标位置也读出来了，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没必要在统计了，应该都差不多了。”
    颜希脸现兴奋之色，笑问：“你把坐标的位置也破解了？那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了。”小胖道：“那还用说吗？我可是... ...”话音未落，肚子却抢着“咕咕”叫了起来。苏晴儿笑道：“小胖的肚子唱歌了，我们去餐馆边吃边说吧。”
    小胖“哼”了一声，左手摸着肚子，右手指着沐风，道：“还不是为了陪你去参加什么学术会，也没看你弄出多厉害的东西来，结果我午饭都没吃。”沐风笑道：“真对不起啦，那我们就去学校边上吃吧，既然准备去了，晚上有时间还可以在研究一下行程。”
    四人出了学校，一路笑谈，不觉走了两条街，才找到一家不错的餐馆。进去叫了几个菜，颜希便提议道：“庆祝你第三次参加学术会成功，我们喝点酒吧。”苏晴儿笑道：“那我可喝不了多少。”小胖道：“没事，你随意，我们三个一醉方休。”
    沐风连忙摆手，说道：“什么一醉方休，晚上不是说好了一起研究一下行程吗？”小胖左右看了看，说道：“你瞧，现在还没到饭店，人也不多，在这里说不是一样么，还怕别人听到啊？”
    他话音刚落，忽听得餐馆外一阵汽车的马达声响起，那声音细密且凌厉，听在耳内有一种舒畅的、说不出的疾驰感，一听就知道是好车。四人转头看去，只见门外飞速开过去三辆白色的跑车。
    苏晴儿眼尖，大喊道：“快看，那车上好像是4x的标志。”颜希一怔，赶紧跑到门口，放眼望去，那三辆车早已绝尘而去，哪里还能看到标志，回头道：“不会吧？你没看错吗？看他们的方向好像是往我们学校去的。”苏晴儿道：“怎么会看错，4x的标志最是简单不过了，一个菱形被分成上下左右四份，中间空白的地方正好成x形状，倒挺像纳粹标志的。”小胖随即跳起身来，叫道：“啊，是了，定是来抓风子的。”那风子二字，是小胖调侃沐风所取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