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尊 - 第32章 突然的自我

    厕所里的秦辰有了想哭的冲动，又有了撕心裂肺的怒吼，可是一切感受一切言语在他这里都变得那么无力变得那么虚无，只是拼命地洗脸洗手，好象只有冰寒彻骨的自来水才可以洗去他刚才所受到的莫大侮辱，才可以找回他曾经失去的自尊，找回以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秦辰。
    几分钟后秦辰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脸上重又换成了冰冷沉默面容，肃然地看了看周围那些或站或跪的信男信女，他们大多嘴里都念念有词，表情也很虔诚，看得出他们很信这个。
    秦辰比较特殊，一个人冰冷地从三尊大佛面前走过，看都没看一眼，更别提祈祷跪拜了。
    穿过拥挤大厅，走向一条大道，再转了半个圈，刚好看到正发着“佛书”的台子，两位身穿大红袈裟的和尚正带着满脸慈悲之色望着前来领佛书的众生，口中还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施主我们又见面了，”一位二十几岁的和尚口念佛号向秦辰打了招呼。
    “大师早！”秦辰虽然冰冷但还是应了一句。
    秦辰的打流生涯中，只有两个人可以让他讲话，一个是小清远，另一个就是这位尘进大师。
    “施主，你要的几本佛经我给你带来了。”尘进大师说着从一旁拿过三本书递给了秦辰。
    “谢谢大师，我会准时奉还，请大师放心！“秦辰看了看线装本的佛书，一本是《地藏王菩萨》，一本是《观世音》，还有一本《弥勒佛经》，这几本可都是寺庙里的藏书，显然不是赠送的。
    “施主，这个不着急，我已经请示了我师父，我师父已经得到方丈大师的同意，你可以多看几天，”看到秦辰诧异的神色，尘进大师马上说道，“施主，方丈大师想见见你，不知……”
    尘进大师还没有说完，秦辰已经迈开脚步走了，只留下冰冷的一句话，“我不想见任何人！”
    尘进大师看了看秦辰远去的方向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不满情绪，似乎早在他意料之中。
    像这样的现象尘进大师已见过多次，每次他师父相邀时也都是如此。今天为了借这几本书，他特意找了他的师父，他师父也没权利，最后只有请示方丈大师批准。
    这几本书虽然不可以说是什么珍贵藏书佛门
    秘典，但是却是寺内大雄宝殿的书。
    秦辰只是一个外人，要借阅这几本佛书自然不太容易。
    “师兄，那位是什么人？怎么会那么没有狂妄自大，竟然连方丈大师的邀请都置之不理？”正在发放佛书的另一位年轻大师转身问道，刚才他也听到了尘进大师和秦辰的对话。
    “一位颓丧、失意、彷徨的边缘人！”尘进大师说完就继续发放佛书了。
    秦辰找个偏僻的角落，这里有张无人的八仙桌，独自一人翻开了尘进大师给他借的佛经。
    之所以借阅这几本书也是有原因的，地藏王菩萨管辖着十殿阎君，对生死之事一向感兴趣的秦辰早在高中时就看过这本书，现在只不过是温习温习，借以回味那个鲜活的自己。
    至于那本《观世音》并未看过，看它是因为秦辰想搞明白观世音菩萨是怎么由男变成女的，也为她那为了众生而舍弃晋升“佛”位的机会而感动；《弥勒佛经》却是讲人前生今生来生关系的一本玄妙无穷的书，它与《圣经》、《道经》并称方外三宝。
    秦辰在不自觉中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旁边有一个老人也在看书。
    “看书？”老人面带笑容，看秦辰抬头主动打了招呼。
    老人得到就如同刚才尘进大师得到的一样，秦辰根本就没有理他，拿起书一瘸三拐地走了。
    又是一天，打流中的秦辰还是那样，早早起来到清光寺小坐了一会儿，顺便感悟感悟迷失的沉睡心灵。坐累了就到海边转了一圈，烦了后到广场走了走，除了见到没事人在休闲外，就是看到来回走动的几只寻食的“老鸡”，这样的地方秦辰肯定也是坐不多时的。
    大约早上八九点钟，秦辰在步行街习惯性地坐在了同一个位置，因为这个店铺的售货员有点像刘茜。转眼看到一家店铺先愣了一下神，四个字深深吸引了他——新华书店，半分钟后离了座位走到新华书店的大门口，在这里迟疑了一两分钟，最后还是抬起脚步迈了进去。
    虽然秦辰是个打流者，还瘸了双腿，但是干净的外表还是让书店保安认可了他的顾客身份。
    沁人心脾的味道立刻从四面八方迎面打来，直打得秦辰站立了半分钟，太享受这种感觉了。
    久违的味道，熟悉的味道，振奋人心的味道，书香的味道终于使秦辰意识到自己还站在门口，似乎有点妨碍其他顾客进场。走到边沿，顺眼望了望，虽然书店不大，但书还是蛮多的。
    双眸无聊地扫过一些书，秦辰叹了口气，似乎刚才久违的感觉又消失了，“我只是个打流的氓流子，看什么书呀？”挠了挠头向出口处走去，走了两步又站住了，“氓流子就不能看书了？”
    再次回到世界名著这一栏前，从头看到尾也没看到一本有兴趣的书。实际上秦辰此刻的心情占了大部分的成分，不是看过了，就是不想看，如此一来又怎么可能看到“好书”？
    几分钟后秦辰的眼睛终于亮了一下，在世界名著与中国名著的交叉栏里看到了一本书——韩国青年偶像爱情大作《失去的你》，书后介绍说这本书当年创下韩国最畅销的网络小说之冠。
    故事写的是一对大学生，准确地讲是一个女大学生的感情困绕。男大学生在一次事故中身体出现了重大缺陷，除了脖子以上的任何地方基本上就全都没了感觉。但即使这样，女大学生依然为他不离不弃，甚至带着他出嫁。最后又由于男大学生的缘故，女大学生的婚姻也告中断。
    女大学生终于获得家人的认可，和男大学生再次“携手”，虽然最后男大学生为了女大学生的幸福自杀黯然退场，但是直到多年后女大学生依然为他独自守侯，至死不渝两人百年之约！
    秦辰对女大学生的做法有异议，但依然为书里所渲染的精神感染，为了心中至爱放弃毕生幸福，这种对爱的执著在外人看来她傻傻的行为却为她带去了心中最快乐最美好的回忆，傻吗？
    至少找到了她活的意义，找到了生活的动力，为此哪怕是一个人面对全世界的冰冷又何妨？
    有彼想到己，我为了什么而活？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死了还是活着？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
    秦辰突然之间迷惘了起来，严重的压抑感强烈占据着他的失落心灵，马上扔下了《失去的你》，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京东步行街上，真正做到了心无旁物耳无旁音，只有一个很清醒刺耳的声音响在了他的耳边，“我为什么而活着？我活着吗？我是个人吗？我还是个正常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