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边缘的风 - 第一卷：那时年少 第七章 变法

    第七章
    碧游宫依山而建，杨勉夫妇和众弟子住在山阳处的院子里，各个院子都有月门相连。自院子里有通往后山的通道，除了这些通道，山体上也有蜿蜒的羊肠小道要可以通后山。宋守仁就是沿着羊肠小道到达后山的。
    山顶一向寒冷，除了修道之人修炼玄门功法可以抵卸严寒之外，就只有一些耐寒林木能在山顶坚守下来。山阳处因灵气滋养和太阳精华，总能开出一些顽强花卉，而后山得到的阳光总是太少，即便有灵气滋养，山上仍然以松柏、云杉居多，更有甚者，沟壑处常年被冰雪覆盖。
    宋守仁杨着心事，来到后山看到的却并不是冰天雪地。后山有大片区域遍植梅树，当前时令不对，梅树上结满了成熟的梅子，但宋守仁完全可以想象到梅花盛开的场面。杂役正在梅林里穿梭摘梅子，林间有三座小亭，杨勉正坐在亭中自斟自饮。
    宋守仁走上前去向杨勉见礼后，坐在杨勉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杨勉道：“这是去三年前埋在梅树下面的梅子酒。”
    宋守仁一饮而尽，品味一番道：“还算好酒。”
    杨勉道：“只是梅子，没有加任何神草灵果。”顿了顿道：“骈儿自己酿的。”
    宋守仁动容道：“以前听二师弟提起过，小师弟筑基时，是在后山修炼的，那这些梅树都是小师弟种的？”
    杨勉道：“新入门弟子都要种植粮食和灵药，你师娘也打算让骈儿去山下向杂役弟子学习，但是骈儿从小和杂役们相处融洽，而他自身又好吃懒做，为师担心他在山下让杂役弟子帮他种地，所以就把他的试练之地放在了后山。”
    宋守仁想想杨骈的德行道：“还是师父了解小师弟，而且也幸好小师弟在后山修炼，弟子可以想象到，当梅花盛开时，这后山当别有风情。”
    “是啊，你师娘第一次看到梅开盛开时，喜及而泣，说着自己小时候偷喝岳父酿制的梅子酒的往事，骈儿就在三年前自己酿了一些。”杨勉道：“骈儿才去了工殿三天，你师娘昨天就开始念叨了，我一想这里还有梅子酒呢，索性梅子也熟了，就一起处理了。”
    宋守仁道：“说起小师弟，弟子建议等小师弟到了元婴期的时候，让他去边府治理一地。”
    杨勉疑惑道：“这是为何？”
    宋守仁道：“弟子那天送小师弟去慎刑司，看到慎刑司各执事弟子分工明确，忙碌中秩序井然，完全不像刚成立十多天的新部门，严谨处比起各殿犹有过之。了解之后才知道，全司上下几乎是照搬了小师弟提案里的内容，弟子当时就认为，小师弟擅长治理一地。”宋守仁看着杨勉道：“弟子觉得，小师弟再历练一下，将来或许是可以成为长老殿大长老的。”
    在石门宗，各宫首座可以直接处理自己宫内的事务，但整个石门宗是由长老殿来管理的，长老殿直接对掌教负责。长老殿大长老按地位，理论上比各宫首座高一些，因为战殿，刑殿，工殿，神农殿等各殿统归长老殿管辖。
    杨勉听了宋守仁的一席话很是意动，而且杨骈如果在边地治理一方的话，危险性总比上战场少的多，妻子柳仪定会放心很多。
    然而，杨勉道：“为师乃石门宗战殿长老，如果自己的徒弟，而且是人人都知道的，我最宠爱的徒弟不去战场冲锋陷阵，那么其他各派掌门
    ，如何放心地把自己的弟子交给我指挥呢？再加上这五万年来，石门宗风波不断，各国，各宗派和各世家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心思了。”杨勉叹道：“还是让他在战场上走一走吧，谁让他是我的徒弟昵。”
    宋守仁道：“职方司给出的示敌以弱的方针执行以来，古妖确实开始内斗了，从弟子得到的消息来看，当是异常惨烈。但是如果我们始终不发起进攻的话，弟子担心人族被和平消磨掉血性。”
    杨勉道：“不会！”杨勉看着宋守仁道：“守仁可还记得“人亡古妖”这句话？”
    杨勉的话跳跃很大，但宋守仁依然动容道：“那句谶语？”
    “是的，”杨勉道：“那句差点令人族亡族的谶语。”
    宋守仁道：“可这句谶语自百万年前出现以来，人族并没有出现特别大的突破啊。”
    杨勉道：“不对，不是出现在百万年前，而是出现在二百万年前，也就是神魔时代后期，整个世间最混乱的时候。因为谶语中只是涉及到古妖，所以并没有引起神魔重视。”
    见宋守仁作出倾听的模样，杨勉接着道：“我的师父，你的师祖道玄真人当年对这句谶语参悟了很多年，为师在师父的基础上又有了新的想法。”
    说到这里，杨勉问：“守仁，你可知道气运？”
    宋守仁一愣，不明白师父为何问起这个，当下斟酌道：“气运之说虚无缥缈，弟子不能确认其存在，但又不能对其否定。”尴尬道：“弟子对此并不了解。”
    杨勉点点头又问：“你说的没错，气运确实虚无缥缈。那你来说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宋守仁有点朦胧的意识，仿佛眼前有很重要的线索，但总是抓不住。只得老老实实道：“今日是七月八号。”
    杨勉道：“是哪一年？”
    宋守仁眼中精光璀璨。
    杨勉欣慰道：“你意识到了？”
    宋守仁拱手道：“弟子想到的尚不完整，请师父解惑！”
    杨勉举杯一饮而尽，宋守仁立刻为其满上。
    杨勉道：“这还是骈儿那小子给我的提示，他有一次看职方司收集来的情报，发现妖界各族纪年都不一样，而神族各国的纪年又不一样，他当时第一次看情报，令他很困扰，就念叨着弄一个统一纪年法。”
    宋守仁想想自己在幽州处理情报时的情形，会心的笑了笑。
    杨勉自顾道：“凡间国度里，以皇帝年号纪年，百姓根据年号记录生活中的点滴，立契约、算年纪、按排赶集的日子。当年的神魔时代里，各方神魔入主天庭之后也会颁布自己的道号，万族都会以此道号来确定时间。说白了，困扰骈儿的，记录日期的法子。代表了秩序！”
    杨勉看着宋守仁道：“当前天庭的那位颁布了什么道号？”
    宋守仁道：“白虎曾是神族，差点被神魔联手灭族。苟延残喘数百万年，当神魔破天而去的时候投降古妖，在天庭无主的混乱年代里伺机入主天庭，但至今未能服众。而且白虎自贬帝号，自称天子，正在四处讨伐不臣，尚未立下道号。”
    “是啊，没有道号，那就没有秩序。万族都会无所适从，所以各行其事而令秩序更加混乱。如此循环往复，”杨勉压低声音道：“当是变法的时机！”
    宋
    守仁怔在当场，杨勉所说的变法，可不是各国为缓解国内矛盾而颁布的法令。以杨勉的胸襟气魄，他要变的法是改变修炼体系。
    宋守仁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清清嗓子道：“父师，弟子愚钝，刚还有点头绪，现在一片乱麻。”
    杨勉叹道：“神魔、古妖是不需要文字的，而人族的文字出现的太晚。以致于各种传承中断，各种历史秘辛只能靠推理和猜测。”杨勉顿一下道：“盘古神人终结了混沌之后，这个世界进入了先天时代。先天神魔相互攻伐，那时的神魔是没有神识力量的。人皇大燧带领人族为神魔奔波卖命，但是人的身体太弱，力量太小。燧皇在带领人族参战的过程里，通过钻木制造出了属于人族自己的第一缕火。那一刻，是人族与万族并立的开始。因为从那一刻起，燧皇变法了！”杨勉看着竭力令自己冷静的宋守仁道：“燧皇开创了“观想法”。”
    宋守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因为从燧皇开始，人族有了自己的皇！
    杨勉继续道：“燧皇部落在战场上大放异彩，“观想法”令人族降低了伤亡，令神魔眼红，从而向人族学习观想法。”杨勉激动道：“想想看，当时自持身份没有学习观想法的神魔死了多少？当时的神魔虽然己经有了繁衍能力，已经有了第二代，第三代。但是那场战争的主力可是先天神魔啊，先天神魔可是死了将近一半的数量！”
    杨勉道：“这是可以推测的第一次变法。当人族在神魔的天庭里可以担任各种职位的时候，伏羲神皇得到了河图洛书，人族开始了悟道。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人族为先天神魔定义了神和魔，神魔开始有了阵营！接下来的天庭争位战争也变的更加残酷，神魔不只要争位天庭，还要为了自己的道相互攻伐。”
    宋守仁已经彻底震撼。在师父停了下来连忙问道：“可有第三次变法？”
    杨勉道：“有！第三次变法已经不像前两次那么稚嫩了，第三次变法应该已经是有意识的在推动变法了。”见宋守仁眼现疑惑，杨勉道：“人皇轩辕的师父是谁？”
    宋守仁脱口而出道：“广成子！”
    杨勉道：“广成子的师父是谁？”
    宋守仁说不出来。
    杨勉道：“鸿均老祖，菩提老祖，准提道人，元始天尊和我们的道祖太上老君，他们的师父，是谁？”
    宋守仁哑口无言。
    这些在人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不可能没有师承。就算人人都走了大运从混沌里得了机缘，但是修炼体系不可能脱离所在的时代。在人人都在悟道，卫道的时候，一个两个人走出自己的路并不奇怪。但是这么多大人物一起出现，并且明显是另一个修炼体系，那就一定有师承。
    杨勉黯然道：“第三变法直到今天，是法术时代。”
    宋守仁看着师父脸上的黯然，心里突然有些堵。宋守仁能理解杨勉的黯然，法术本身没有错，但因了法术而放弃其他就过犹不及了。施展法术可以远程攻击，却被神，魔和古妖近身而战的战斗方式打的大败。在大败之后又陷入偏执里，研究更强大的法术继续远程攻击，导致四万年前第二次两界山大战一败涂地。北方同胞死伤无数，至今那里仍然千里无人烟。宋守仁就驻守在幽州，很清楚古妖称北方人族为蛮族，被当成食物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