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胜天河 - 第四章

    天河带着原桉描述的情绪又试了一次，总算找到了感觉，把这样的情绪再拿捏好一点，明天就能行了吧。
    “晚上想吃点啥就点外卖吧，没有买啥菜也不是很想做饭。”原桉看着天河练得差不多了趁机说道。
    “你点吧，我去做个沙拉吃。”为了身材管理，天河一个年纪轻轻正是需要长身体的小伙子硬生生地在控制饮食。
    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原桉拦住了天河。“你真实体重多少？看起来跟个竹竿似的。”
    “58kg。”天河有些紧张，生怕原桉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艺人外形不达标。
    “才58？比你资料上还要少2kg啊，我的乖乖，就这你还要瘦呢？骨头架子有什么好看的，你到时候拍戏衣服都撑不起来，头大身子小多难看？”原桉本想诓天河跟自己一起吃饭，结果发现天河是真的需要多吃一点，国外的公司真不把艺人当人！
    “啊？”天河只知道要保持完美的外形，要瘦才好看，哪里听过原桉这些话。
    “就这样，跟我一起吃吧。我点些不油腻的，免得吃了冒痘。从今天开始，一日三餐，我来安排，你只把你不吃的告诉我，保证你健康营养不增肥！”
    “好。”
    原桉一边手指戳着手机屏幕下单，一边给天河制定成长计划。“以后每天给我抽一小时出来健身，腹肌不是饿出来的，是练出来的！”
    “都听你的，桉姐。”
    “对嘛，艺人也是人，也需要正常生活的。”
    天河听原桉说起正常生活，不由得想到了些什么，眼神一黯。“桉姐，我去打个电话。”
    “行啊，你去吧，这种小事你自己去就好了。”这孩子真乖，原桉暗戳戳的高兴。
    ……
    ……
    天河靠着落地窗门，手指来来回回的滑动手机屏幕，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拨通键。
    “嘟……嘟……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果然，还是老样子吗？
    妈妈走了，就再也没跟家里联系过。
    突然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来电显示的正是那串熟悉的数字，虽然没有保存姓名，但是天河一眼就看出来是谁了。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与雀跃按下了接听键。
    “喂，爸。”
    “你还知道给家里打电话？”
    “那个，我给您转的钱收到了没？”
    “我还饿不死，要你那些钱干什么？”
    “我，我回北京了。”
    “好啊，你还知道回来。那你怎么不知道你老家在河南？你怎么不回来看看你妈？”
    “……”天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也想回去，他也想看看家里的变化，也想回去看看妈妈。可是，他现在一事无成，父母送他出国念书，他却没有生活成他们期待的样子。连衣锦还乡，荣归故里都做不到。
    他还记得那时候妈妈听到他说自己要去做练习生时候的惊讶，“那，你就不上学了？”
    他对妈妈说:“出人头地的路不是只有上学，况且那是我喜欢的东西，我想去试试。”
    妈妈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家里人对他已经施压太多。“我等着我的儿子成大明星，我也跟我的姐妹们好好儿的炫耀炫耀。”妈妈只想要他高高兴兴的。
    妈妈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他也没有脸回去见她。
    “爸，我……”
    “行了，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了了，少来烦我。”电话被仓促挂断了。
    丛林把手机放到茶几上，继续擦拭那副遗像。
    “你儿子打电话回来了，那小没良心的一走八年都不回家。”
    说着倒是想起了什么，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来给妻子和自己满上。
    “说没良心倒也还知道往家里转钱，我丛林开那几家饭店是要他给老子转钱的？”
    丛林喝完这一杯，又满上下一杯，他酒量很好，喝了几杯也没有显出醉态。“你也别怪我骂他，他选的那叫什么路？那是死路！他出国学什么我都不反对，可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现在时代变了，发展了，我是要放开思想让他去闯。”
    “我就怕，就怕他受不住那里的压力，又死要面子不敢跟家里说，最后，最后像新闻里那些孩子一样，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他回来，干点什么都成啊……”
    丛林说再多，天河也不会听见，父子俩都一样，事情装在心里头，谁也不知道。
    ……
    ……
    天河望着手机屏幕，神色有些落寞，整个人呆滞在那里，也不说话。
    就这么会儿功夫，点的外卖也到了，原桉提着外卖走过来，就看见天河蹲在那里，跟个傻子似的。
    “怎么了，打个电话就让你失魂落魄了？”
    天河回神。“桉姐，你说我，能行吗？”
    “什么能行不能行的？你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
    “那是什么让你开始怀疑你自己呢？”原桉一边把外卖盒子打开放到桌子上，一边放好碗筷问道。
    “都四年了，我……”
    “是啊，都四年了，都四年了你才开始怀疑自己，你是不是有病呢？”
    “不是。”
    “那你在那儿杵着干嘛？过来吃饭。”
    “哦。”天河发现，原桉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说服了自己，按照剧情发展，她不是应该好好安慰自己然后走向激励人生正能量的道路吗？就，就吃饭了？
    “愣着干嘛？等着我给你夹菜呐？”原桉眼睛一瞪。
    天河忙夹了一筷子菜顺带扒了口饭，口齿不清的。“不是，桉姐，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说，说什么？说你国外的经纪人没有一个元气娱乐公司的舅舅吗？”原桉觉得自己是时候亮出杀手锏了。
    “舅舅？”天河目瞪口呆，筷子也掉了。
    “好好吃饭，整得脏兮兮的。”原桉又拿了双筷子递给天河。
    天河接过筷子，却没有心思吃饭了。“元气，我们公司老板是你舅舅？”
    “对啊。”原桉平静得像死海里的水一样。
    “可是你们不都姓原吗？怎么着他都应该是你爸什么的吧！”
    原桉翻了翻白眼，看来这孩子脑子不灵光啊。“我三岁的时候，二十三岁的原野先生怕他自己单身一辈子，就来领养了我，但是又怕带个女儿讨不到老婆不肯让我叫他爸。”
    “那他讨到老婆了吗？”
    “没有！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
    “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忘了。”这人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好好吃饭了吗？现在有信心了吗？”
    “能。但是像你们这种人不都应该说什么要靠自己努力，做出自己的一份事业证明自己吗？你怎么跟他们不一样？”
    “你话怎么这么多？我为什么要跟他们一样？很多人说是那样说，但是你以为他们的家族不在背后给他们撑腰，谁会理他们啊？我只是充分利用我拥有的资源而已。”
    “哦，也对哈。那你资源条件都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出道？”
    原桉捏紧了筷子，她确实没想到丛天河私底下是个实打实的话痨。“闭嘴，吃饭。”
    “哎，哎，桉姐，你告诉我嘛，你别走啊，待会儿我来洗碗，你告诉我嘛。”天河端着饭碗追了上去，拿出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我不想！”原桉咆哮。
    “你想，你想啊，你就告诉我吧~”天河甚至撒起了娇。可怕的是，原桉十分受用。
    “乖啊，弟弟，我说的是我不想出道，不是不想说。你现在去好好的把饭吃完，然后好好的休息，明天好好表现，行吗？”原桉摸了一把天河的头，快乐极了。
    “行。”天河猛点了一下头，然后开始扒饭，嘴巴一鼓一鼓的，原桉觉得这孩子卖萌实在可耻，可还是坐在他对面认真的看他把饭吃完了，好像在欣赏什么美丽的画面一样。
    “我吃完了，去洗碗了。”天河站起来收拾碗筷。
    “你放洗碗机里面，明天早上拿出来就行了。”
    “好的，桉姐。”
    这孩子，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就因为舅舅吗，看起来这孩子不像是那种人啊！原桉表示有点不适应。
    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吧，我跟他交了底，他也对我放下防备了。
    原桉看着厨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天河，嘴角慢慢上扬了。
    天河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原桉这才发现刚刚自己竟然是一直目光紧跟着天河的。这，这简直有些疯狂了。想她原桉什么模样的没见过！！！果然经纪人只能专注自家艺人吗？
    “吃吧，对皮肤好。”
    “刀工不错啊。”原桉用叉子叉起一块放进嘴里，挺甜的。
    “我家里开饭店的，而且在国外我也吃不惯。”
    “原来是有家业继承啊，怪不得家里人不同意呢。”原桉打趣。
    “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我总得熟悉熟悉这边的路吧。”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怕找不到路回家。回家，这里，已经能够称之为他的家了吗？天河惊讶于自己对这里的认知。
    “那走吧。”原桉猜想天河大概是想岔开话题不愿提及家里的事，那就随他去吧。
    ……
    ……
    “来我办公室一趟。”西西的微信对话框刚弹出这个消息，不到一分钟原野就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原野心想这丫头跑得还挺快。
    “老板，有事请您吩咐。”
    “明天小桉带那孩子来，你让他搬到公司宿舍去，选间好点的。”
    “公司宿舍不都一样吗？哪有好坏之分啊？”
    “那，那就选间没人住过的，让他去。”
    “您为什么不自己去跟原桉说？”
    “那我要你来干什么？”原野抬头假笑。
    “好的老板我尽量，小桉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你，你好得很！”
    “请问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吗？”
    “滚！”
    “好嘞！”西西麻溜儿的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