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北 - 第八百五十四章 参悟

    其他两名院长看着齐先生的尸体，同样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连连点头。
    “你去吧，老齐的尸体就交给我等处理吧。”
    “恩科将至，竟敢对我黑白学宫的院长动手，分明是在挑战我等！万一处理不好，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兴许就是我等三人中某一个了！定要查出凶手！”
    “嗯。”
    何金银点了点，随后便快步走出了齐先生的书厅。
    穿过学舍，他自然也听见了七嘴八舌的讨论。
    齐先生的死实在是引起了太大的波澜了，若在这么发展下去，整个黑白学宫的学子都得跑光，这已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掌控的范围。
    这么大的锅，还是得让大院长背啊！
    很快，何金银便来到了黑白学宫的小湖前，通过架在湖面上的浮桥，出现在了湖心的小亭外。
    此时，黄守仁仍旧捧着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似乎对学宫内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
    听见浮桥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黄守仁只是淡淡开口道：“何院长，来了？”
    何金银先是朝着端坐小亭的黄守仁行了一礼，随后从怀中取出了齐先生的遗书。
    “禀大院长，学宫内出大事了！”
    “何事惊慌？”黄守仁却是连头都不抬一下，目光始终停留在圣贤书上。
    一旁的小书童倒是聪慧，主动来到了何金银的跟前，接过了那封齐先生的遗书，恭敬地递到了黄守仁的跟前。
    “齐先生自杀了。”
    何金银的语气极其沉重。
    黄守仁接过遗书后，淡淡看了一眼，便将其放在了案几上。
    “知道了。”
    如此漠不关心的态度，让何金银心头一颤。
    齐先生可是大院长亲手提拔的黑白学宫四大院长之一，为何听见了他自杀，大院长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一切都在大院长的预料之内？
    又或者说......这是大院长的安排？
    为了弄清楚真相，何金银又试探地问道：“大院长，刚才学生说，齐先生死了......自杀死的。”
    黄守仁依旧面不改色，轻轻翻过了一页书页：“老朽知道了，恩科将至，不容有失，处理完此事后，不得有半点松懈。”
    何金银却道：“大院长，我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你仔细看这封遗书，上边的笔迹虽与齐先生的书写习惯有八九分相似，但许多细节的地方都有瑕疵，有明显的仿写痕迹......应该是有人可以伪造出齐先生服毒自杀的假象，从而......”
    然而，话都还未说完，黄守仁便开口打断了他。
    “是吗？何院长，你多心了，老朽刚才看过了，遗书上的自己就是小齐的笔迹，没有丝毫可以。”
    闻言，何金银彻底愣在了原地，脑子乱成了一团麻花。
    大院长这是什么意思？
    这遗书分明就是伪造的啊？
    为何说没有可疑？
    黄守仁的目光终于从圣贤书上稍稍移开，落在了何金银诧异的脸上，平静道：
    “学宫出了这样的事情，学子们必然会惶恐不已，你们尽量安抚，尤其是那些通过了贡试的学子，万不能耽误恩科殿试，这是他们的前程，
    至于小齐的丧事，也由你们全权操办吧。”
    提及此事，何金银又想到了什么，凝重道：
    “大院长，此前贡试二甲的黄子源最近也失踪了，许久没有回来学宫了，要不让人去找找？”
    “怎么？没了这个黄子源，其他学子就不用备考了吗？我黑白学宫就出不了人才了吗？
    兴许他只是嫌学宫吵闹，回家里埋头苦读了，不必过多忧心，让学宫的学子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殿试吧。”
    黄守仁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书中，由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丝毫表情变化。
    “学生知道了。”
    何金银紧紧皱起了眉头，随后便要退出小亭。
    而就在他迈动步子时，黄守仁却是突然开口：“对了，小齐遗书的内容你们都看了吧？”
    何金银恭敬道：“禀大院长，学生与其他几位院长都简略看过了，由于拿不定主意，才来找大院长你决断。”
    “哦？只是简略看了？”
    黄守仁重新拿起了放在案面上的遗书，递给了何金银：“拿回去后，你们三个给老朽每人抄上一百份，不得让其他学子代劳，好吃一堑长一智，切莫要步小齐的后尘。”
    “这......”
    何金银顿觉有些莫名其妙。
    这齐先生的死明明与他们无关，为何要罚他们抄遗书？
    还得抄一百遍？
    他们又不是刚入学堂的学童......
    见何金银心有不愿，黄守仁便微微敛起了目光道：“怎么？才让你们抄一百遍是嫌多？看来你们并没有将此作为警示啊？”
    何金银闻言，接过遗书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禀大院长，我等不敢，反而是觉得少了，不过大院长请放心，我等定会将小齐的死，当做悬于头顶的利剑，时时刻刻警惕自身！”
    黄守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们能有这样的觉悟，老朽很欣慰啊，既然嫌少，那就抄上两百遍吧，明日交给老朽查阅。”
    “什么......”
    何金银相死的心都有了，本想着拍一波马屁，没想到黄守仁反手又赏他们多抄上一百遍，而且还得明日上交......
    “怎么？你还有建议吗?还嫌少？”黄守仁淡淡说道。
    “不少不少......那学生就先下去了！”
    说着，何金银便匆匆离开了湖心小亭。
    生怕黄守仁一言不合，又接着给他们加量。
    看着何金银的背影远去，黄守仁缓缓收回目光，眼中的神采似乎又多了几分，又重新捧起了圣贤书细细咀嚼。
    然而，一旁的小书童却是极为不解，轻声问道：“大院长，齐先生的死就这么潦草处理了？会不会影响到后续招生？”
    黄守仁却是淡淡一笑：“何谓学问？只要能人人都能有念得上书的机会，在哪里讨学问，不都一样吗？”
    此话一出，小书童愣了愣，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珠子。
    显然，以他的道行和修为，根本没法参悟黄守仁的心境，以及他所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