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狱 - 第十五章 再闻已是曲中人

    这个女人他倒是不陌生，相信整个玄域城人，鲜有人不认识她。
    梅花苑的三大头牌，这离歌虽然身材娇小，但却是一个美人胚子，在梅花苑，叶洛与众位姑娘的关系都不错，与离歌也是极为的熟悉，如今女人见到叶洛，却没了以往的自然多了许多拘谨。
    许是如今身份已经被女人知晓，离歌踌躇了片刻，连忙跪倒在地，急声道：“叶……不，六王殿，离歌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此事事关苏沐。”
    曾经离歌都是唤他叶洛，如今竟不知不觉连称呼都改了，这让他不禁有些愣神，然而当听到“苏沐”的字眼，叶洛微微一怔。
    他闪身来到了离歌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胳膊，出声问道“苏沐怎么了？”
    离歌气喘吁吁，香气骤然扑鼻。
    她稍稍稳定了心神，便急声说道：“今日是白虎氏族族长的寿宴，昨天白虎氏族的少主白辰来梅花苑，点名要见我梅花苑的三大头牌，为的是给族长寿宴助兴，可是你也知道，苏沐寻常便讨厌武者，自然是当场拒绝，因为此事，白辰少主很是不悦，与苏沐起了冲突，苏沐更是被当场扇了耳光--”
    “苏沐如今在何处？”叶洛反问。
    自打恢复修为那一刻，他便没有踏入梅花苑，因为苏沐毕竟是生人，竟然是生人，那便有着生人该有的生活，他不该过多的介入，可是如今这白辰竟然欺负苏沐？这就要另当别论。
    “在梅花苑。”
    离歌说到这里，露出了一脸的愁容，叹声道，“白辰睚眦必报，不是个善主，我们梅花苑不过是一群风流场所，都是一群普通女子，我想让苏沐离开梅花苑躲避白辰的报复，可是她性子太过执拗，不愿意走，你与她寻常关系最为要好，我希望你能出面劝劝她。”
    “好，我知道了。”
    叶洛点了点头，离歌看了眼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转身离去。
    叶洛知晓了离歌的来意，而当离歌离开的那刹，他也朝着梅花苑走去，他不是来劝说苏沐离开，只是单纯的来看看，至于白辰，他会亲手为苏沐讨还公道。
    来到苏沐的小院之中，女人正站在院中望雪出神。
    而当他出现在小院的那一刻，苏沐便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我想我那日已经说过，你我之间两清，你没有理由再来桃花苑，若是我叙述的不够清楚，我可以再叙述一遍。”今日的苏沐打扮有些特殊，她的脸上薄纱掩面，更是增添了几分仙气。
    然而叶洛明白，那薄纱只是为了掩盖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这白辰倒是敢下手？看样那天当街揍的太轻，才会如此不长记性。
    “啧啧，女人翻脸还真是无情。”
    叶洛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向来如此。”苏沐不咸不淡的回道，而叶洛闻言却是脚下一顿直接来到了其面前，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虽然苏沐的身上没有以往空灵之质的奇香，却还是有一股独特的味道。
    “你难道对男人没有兴趣？”叶洛反问。
    “最起码对你没有。”苏沐直直的看着叶洛，两人的距离如此的贴近，双方呼吸的气体直接吹到对方的脸上。
    叶洛再度往前一步，苏沐刚准备往后，他却是一把揽住了苏沐的腰肢，脸直接凑了上去，苏沐见状脸直接扭到了一旁。
    “请自重！”苏沐冷冷的出声。
    “我以为你不会躲呢，真是可惜。”叶洛撇撇嘴，有些遗憾的出声，而苏沐闻言确实疑惑的问道：“什么可惜？”
    “你若不躲，我们这一吻下去，我们就有了故事，说不定以后你我便会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叶洛的话还没说完，苏沐便直接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退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冷声道：“请你立即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我今日来听曲，我是客人，梅花苑开门做生意，岂有不接客的道理？”叶洛反问。
    苏沐闻言一怔，没有说话。
    “我要听苏沐辞！”
    叶洛说完直接朝着屋内走去，苏沐站在原地半天，最后还是随其朝屋内走去。
    房内有熏香还有暖炉，也有兽油灯闪烁着的微弱火苗，气氛异常温馨，这房内东西的摆放，令他十分的熟悉，见此一幕，感觉十分的安心。
    如果没有被那么多的事情牵累，或许找个生人成婚生子是再好不过的选择，然而在三年前，他便被剥夺了这样生活的权利，或者说自他出生便不该有这样的念想。
    熟悉的旋律响起，看着苏沐抚琴的模样，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这样的女子，即使身为生人，却长有一副世间少有的容颜，让人赏心悦目。
    苏沐辞，其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讲述的是曾经有一对相恋的男女，因为门第关系被拆散的故事。
    男的励志考取功名，解决门第偏见，迎娶女子。
    而女的则是郁郁成疾，自缢于家门，五年后男子功成名就去找女子的时候，却听闻女子自缢的消息，男子伤心欲绝，整天饮酒度日，有一日梦中他见到女子，女子说想在苏沐林中让男子为他抚琴一曲，让她最后再为男子跳一段舞。
    第二日酒醒，男子在他与女子初见的苏沐林中，写下了苏沐辞，当苏沐辞写完的那一刻，他抚琴奏曲，跳下了悬崖。
    苏沐树所开的花名为苏沐花，苏沐花全身雪白，被誉为清纯圣洁之花，自二人去世之后，后世常用来比喻忠贞纯洁之爱。
    而苏沐辞则被世人广为流传。
    一曲弹完，叶洛仿佛还沉浸在曲中，直到苏沐走到他的跟前才缓过神，看着杯中已经冰凉的茶水，他喝了一口自嘲的笑了笑，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放下茶杯，他干脆的站起身，微微笑道：“谢谢。”
    言罢直接掏出星币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便准备朝外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看着苏沐，道：“如果不是没有选择，我真想就这么当一个生人。”
    说完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真想当一个普通人？可是他终不能成为普通人。
    苏沐望着叶洛离去的背影，睫毛微微一颤，她转身看着桌上放的星币，淡淡的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我已经不接客了吗？”
    有关白辰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可是却把这件事牢牢记下了。
    而梅花苑这边，他让临渊多多留意，现在还不是动白虎氏族的时候。
    ……
    玄域城中心广场，一根高约数百米的琉璃柱突然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这一刻众人便知道是清晨的到来，琉璃柱亮便代表天亮，琉璃柱灭则代表黑夜来临，整个玄域城的人便是靠此分辨白天黑夜。
    “煌儿！”
    清晨，城主府传来一阵暴怒的声音，这声音响彻了整个玄域城，此刻城主府内来来往往的下人，正在不断的穿梭在城主之子苏茂煌的房间和水房之间。
    房内，苏茂煌闭目躺在床上，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哼吟之声。
    如今的他体内气息紊乱，整个身体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血泡，看上去格外的渗人，不但如此，他嘴中还口吐白沫，身子在不断的痉挛，这一幕看的苏天启焦急难耐，在房内来回踱步。
    而床边则有几个星药师正在不断的把脉，研究着苏茂煌的症状。
    自夜晚苏茂煌便出现不适之状，到今天清晨则爆发出了如此恐怖的局面。
    他们从夜晚在此处待命治病，然而如今这病没治好，反而却是越来越严重。
    “你们这一群废物，可查出煌儿的身体到底是何种缘由？”
    苏天启破口大骂，他就这一个孩子，乃是他苏家的独苗，寻常便极其宠溺，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急不可耐。
    “回城主大人，少主的病实属诡异，我等探查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其中缘由？”一个胡须皆白，身子佝偻的老者冲着苏天启抱拳。
    “城主大人息怒，我等已经尽力，可确实是无从查起，无处下手。”
    众位星药师纷纷跪地抱拳。
    “一群废物，我要你们何用？”
    苏天启拂袖一挥，颇为震怒，他横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怒声道，“若是煌儿此番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让你们为其陪葬！”
    此言一出，众位星药师纷纷趴到在地，身子在瑟瑟发抖。
    此刻一个年轻的星药师则是颤颤巍巍的抬起头，道：“城……城主大人，少……少主的病很像是传说中的血衰之症，只是有关此症的记载却是极为的稀少，臣也只是猜测，不……不能确定。”
    “余真，你住嘴。“
    余真的师傅徐德，一个须发雪白，精神抖擞的老者猛然抬起头，怒斥：“你行医不过十余年，连你们面前的诸位前辈都不敢妄下结论，你怎敢胡言？”
    “师傅……弟子没有胡言，这真的很像古医书中记载的血衰之症。”
    余真倔强的看着徐德，此番还不等徐德说话，其余的药师则是纷纷议论了起来。
    “区区黄口小儿，你师傅乃是我玄域城医术最为高深的星药师，连你师傅都无法看破的症状，难道你自认为比你师傅还强？”
    “有关血衰之症的记载极为稀少，各个古书中的记载更是不尽相同，谁给你的勇气说这是血衰之症？”
    “就是，如此不懂规矩？你枉为医者。”
    “行医便如修行，你的修行不过刚刚起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众人议论纷纷，而此刻的苏天启却是大怒起来，他朗声怒吼道：“都给我住嘴！”
    这一声经过星元加持的声音，震的在场星药师纷纷脸上苍白，口吐鲜血。
    “你说血衰之症？可有救治之法？”
    苏天启直直的看着余真，后者闻言连忙摇了摇头：“臣不知血衰之症的救治之法，唯一知道的便是当少主身上的血泡全部破裂时，少主便会性命不保。”
    他确实不知道血衰之症的救治之法，而他所言是他所知道的所有信息。
    听到余真如此说，苏天启再次震怒，冷哼道：“我只要我的煌儿安然无恙，若是你能救治煌儿，我可饶你不死，并给予你最大的荣耀，否则死！”
    说到这里，他又横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语气充满了威胁，道“还有你们，若是想让自己一家老小安然无恙，便要保我煌儿无忧。”
    苏天启朗声吼道，如同困兽一般，吓得在场的人无不瑟瑟发抖，而他则拂袖一挥，冲着身旁的武士下令，命他带人去玄域城张贴告示，只要有人能够救治少主，便能成为城主府的座上宾，享一辈子荣华富贵。
    苏天启走后，在场的药师纷纷面如死灰。
    大部分的星药师都是修为天赋不高之人，在真正的武者面前，他们的修为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苏天启要杀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如今苏茂煌的身体愈发的严重，他们只能废寝忘食的继续钻研。
    希望能够在绝望中寻得一线生机，好得以保命。
    “余真，你忘记你习医的初衷了吗？你忘记自己身患重疾的妹妹吗？谨言，慎行，我们才能在乱世中求生，为师的教导你都抛之脑后了吗？”徐德冷冷的出言，而余真闻言则是直接出声道：“师傅，哪怕我们不言语，城主大人想要让我们死，我们也没有生还的可能，正是知道自己习医初衷，正是为了我的妹妹，我想好好的活着，所以不能放弃一丝希望。”
    听到余真所言，在场的药师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妹妹更不能死。”余真双拳紧握，眼中充满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