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随风 - 一
舅爷走了,在今天上午。
舅爷在家里行大。我对他并不熟悉,在脑海中只有浅浅的记忆,毕竟上一次相见实在是太遥远。我只从奶奶口中得知,舅爷是个老实人,却受了一辈子苦。舅爷先天残疾,在轮椅上过了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没讨到老婆,临终前也只有兄弟姊妹在身边。
不过对于舅爷的过世,却有着长长的铺垫。想来也是,一个下肢残疾、无儿无女的人,能苦苦支撑着看着家族开枝散叶,实属不易。现在孩子们各奔东西,我也属于困在外地,没能他最后一面的小辈儿的其中一个。
事发突然,却并不意外。自从舅爷卧床,谁来看护便成了家族微信群里经久不衰的话题。自愿照顾的人讨不到好,一旁看着的百般挑剔。从奶奶打往老家的无数个电话,我就知道,这不仅是亲情、伦理的问题。其间夹杂着利益、财产、的纠纷,还裹挟着人的贪婪的欲望。多照顾就多分家产,少看一眼仿佛遗产里就会少了他一份。当然,远在外地的我们最没资格责怪每一个人,论谁出的力都比我们多。于是奶奶很自然的放弃了遗产,退回旁观者的角度。看他们上午火化完,下午就讨论分配遗产,我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日夜的守护不是因为兄弟情谊姊妹之情,只为区区斤两。人就是这点贱。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多被骗几次就好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就结束了不知不觉就开始慢慢慢的发生着改变,其实就是这样吧。
安慰家里人时的难过,远比我听闻噩耗时来的多。听到舅爷火化,我第一时间就想到打给奶奶。电话里奶奶带着哭腔,我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她早有预感,在年前就有了回老家探望的打算。可是想到我要人照顾,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放不下,一直耽搁到疫情蔓延。挂了电话,我看见爸爸在厨房炒菜。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在灶台边哭的呜呜咽咽,伤感到有些滑稽。我鼻子一酸,差点也哭出来。不是不想哭,只是当有人从身边离开,就不由得想到,我的家人,我的亲人们,早晚也会陆陆续续的离开我。想到这儿我就害怕,怕的硬生生憋回了眼泪去。太爷太奶走了,大舅爷二舅爷也陆续过世。虽然老家还剩一帮七姑八姨,但看着他们的丑恶面孔,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老家,似乎也不在了。我年年吵着回也没回去的地方,我温柔的故土,也随着他们的离开飘然而去。
人会不会有来生?如果会,他们会投生到什么人家?舅爷大概不会再受苦了。他苦了一辈子,为的大概就是积攒下辈子的福分。
我总觉得,所谓来生都是封建迷信。但如今我倒希望它真实存在,起码能让我的心里也有一丝慰藉,舅爷没走,他是去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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