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州志 - 第四章 变故
几道光束从不同的方向射向福南加。福南加一挥拐杖将那几束光柱拨了开来。
“灵力实体化,果真都是半只脚迈进了蓝袍境界的人。”福南加心想:“自己现在是蓝袍尊者二阶,倘若自己是擅长作战的尊者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自己是医疗类的蓝袍,再加上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什么战斗了,所以对付这四个巅峰绿袍宗者胜算并不大。”
“唯一的胜算就是自己的灵力比他们的多,只能暂且先拖延一些时间再想办法脱身了。”福南加这么想着,自己的灵力收拢成一层,覆盖在了自己身上。
“风语庇护。”附着在福南加身上的灵力流动了起来,形成一个个气旋。
“灼钻!”福南加背后传来一声清喝,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用手指戳向福南加,他的手指上凝聚着一团红色的,似火焰般的灵气。
“密流针!”一个女子从身后冲向福南加,从嘴里吐出了一串像长针一样的灵力射向福南加。
福南加面对二人的攻击,一声低吟,本来覆盖在身上的灵力携裹着气流飞了出去。
斗篷人感觉自己明明要戳到了福南加的肩膀,但是自己的冲力被福南加的灵力带向了一边。“灼钻”戳空后自己的力量还带着自己向前冲去,斗篷人在地上一个翻滚卸掉了自己的冲力。
那些针状的灵力也同样被福南加的“风语庇护”所产生的气旋给消磨掉了。
“老头!看招!”一个声音喊道,“地缚术,陪葬之手!”从地下突然伸出一双泥土凝成的手抓住了福南加的双脚。
“哼,刚才防御那两个人的攻击去了,这群人里竟然还有人会这种远程的法术,应该是从现身开始就一直在吟唱法咒吧,大意了。”福南加眉头一皱,要解这招需要让“风语庇护”聚集到双脚将这双从地下伸出的手防住。但是现在只出手了三人,不算那枚红袍的话,福南加知道还有一个绿袍没有出手,很有可能再次实施偷袭,所以自己现在是进退两难了。
福南加还来不及多想,斗篷男和那个女人又攻了过来。
“灼钻!”“密流针!”
两招又被“风语庇护”挡了下来。
福南加作为一个医疗蓝袍,并不会使用太多的进攻型法术。
“看来这个术是个防守型的法术啊。”斗篷男对女人说。
“那就让雷温出手吧,配合‘地缚术’从内部破防。”女人思考了下,转头喊道:“雷温!从内破防!”
“明白!”这是从没出手的那个绿袍的声音。
“雷光闪!”
一股电流竟然从握着福南加双脚的土手上涌了出来。
福南加没想到对面竟然将两种术叠加在一起使用,他只以为这双土手只是为了束缚他行动而施展的术,完全没有想到对面配合的这么好,竟然将具有麻痹效果的雷电类法术附加在了土手上。
一股电流瞬间在福南加的全身游走了一遍,福南加当场昏了过去。
“我还以为这个老头有多猛呢。”斗篷男对女人说。
“对啊,听说是这个小镇的最高明的医生,看来只是医疗术达到了蓝袍的实力。不过实战经验差,攻击法术不精也是正常。”女人说。
“精彩啊!各位大人!”巴兰的声音响起,“请各位大人将这个老头带到老爷府上拿赏金吧。”
“这个不用你多说。”
林克家
“福南加爷爷不在家呢。”艾妮对林克说。
“估计去山上采药去了。”林克喝了一口碗中苦涩的药汤。他现在已经可以坐起来自己喝药了。
“前天,昨天,今天,都不在。”艾妮摇了摇头。
“有可能是去别的镇上看病了,福南加爷爷的医术那么厉害,别的镇请他也不是不可能。”林克看着艾妮说。
“也是哦。”艾妮说,“对了,佩罗佐叔叔怎么不在家?”
“自从上次罢工抗议交保护费的事情起效后,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去镇上的煤场干活。但是要维持家里的生计,现在又复工了。”林克漫不经心地把药碗递给艾妮。
“哦哦。”艾妮接过药碗放在桌上。
“艾妮,谢谢你每天来看我。”林克笑着对艾妮说。
“谢,谢什么。”艾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在旁边的烛光下更加美丽。
林克转头看着家门口的位置,父亲有时确实会加班晚回来,但是事先都会跟自己说一声,这次他上班未免太久了些。他想拜托艾妮去看看父亲,但是一个女孩子晚上走夜路他更加不放心。要是福南加爷爷在这就好了。
林克心头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治安官府邸
“巴兰,福南加还是不肯吃饭么?”鲁尔问巴兰。
“是。已经三天没有吃饭喝水了。”
“和我们合作怎么了?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鲁尔低沉地说。
“他怎么能懂大人的用苦良心呢?与其对他费这些口舌,要不要直接在地牢里把他杀了?”巴兰狠狠地说。
“不用。”鲁尔说,“不过,也不能一直这么耗着了,我不杀他是因为他还有价值,但是他也不能再消磨我的耐心了。”
鲁尔挥了挥手,说:“把他带上来。”
“是。大人”
不一会,福南加被带了上来。这位地精老人满脸的憔悴,他与其说是被巴兰带上来的,倒不如说他是被巴兰搀上来的。
“大人。”巴兰边说边松开手。
福南加一时间没了支撑,跪倒在地上。
鲁尔站起身来,庞大的身躯摇晃着走到福南加身边,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福南加说:“福南加先生,这几天来我每天好吃好喝的给你送去,可是你却滴水不进,一口饭也不吃,且不说给不给我这个治安官面子,就算你是蓝袍尊者,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鲁尔蹲下身对福南加说:“年纪大了,就不要强撑了。西南角的居民不过是你的一群病人,同样也是你的钱袋啊,你看我一开始跟你说的,你只要肯放手,我们可以一起赚他们的钱,你不用去采药也可以坐在家里收钱,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福南加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他已经没力气了还是不想搭理鲁尔。
鲁尔以为福南加在思考自己说的话,继续说:“你只要肯帮我这个忙,我就可以把收缴的保护费和你四六分好么,你四我六。”
福南加突然笑了,因为笑的太用力他连声咳嗽起来,福南加边咳嗽边说:“你知道么,鲁尔,我家祖祖辈辈都在比优特这里居住着,早在这个地方被定名为比优特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所以这里是我该守护的地方。自从你来这个小镇当了治安官以后,这里就没有过安宁的日子!”
鲁尔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地精脑袋踩个粉碎!”
“哈哈哈,像你这种被权力金钱冲昏头脑的人,只能说你已经走在末路上了。我所尊重的是那种努力生活,尊重生命的人。”福南加仰起头看着鲁尔,愤怒地说。
“哦?”鲁尔突然冷笑一声。他朝巴兰招了招手,“带上来。”
“砰——”一个什么东西被巴兰摔到了福南加身边。
福南加转过头看了一下旁边的“东西”,突然瞪大了眼睛,虚弱的挤出一个“不”。
“这就是你说的尊重的那种人吧,老地精!”鲁尔抓起倒在福南加身旁的人,那人身子已经软的像没有骨头了,显然已经死了。
“这就是前几天带头罢工的人,佩罗佐。”鲁尔抓着佩罗佐的头发,晃着他遍体鳞伤的身体。
“你,你……”福南加心痛的说不出话。
“你看看他,觉得之前罢工有了效果,但是为什么又去工作了呢?因为他还要给上层的人打工,他还要生活!而我们这些上层的人呢?少一个他,多一个他根本不在乎,他却离不开我们。归根结底,他就是趴在我们身上的吸血虫罢了。”鲁尔撇了撇嘴,“要不是之前我一直在忙着和别的镇联络,没工夫处理他这个渣滓,否则他早就是这个下场了。这个世界就是认可强者。所以,地精,你说的努力生活,尊重生命,根本就不存在。”
福南加什么都没说,他伤心地把头低了下去。
“你即使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只不过不想采用另一种方法罢了。如果你执意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结果也只是小镇换一个医生罢了,而且还是一名普通的医生,而不是一名对我有威胁的能力者医生。”鲁尔把佩罗佐扔回到地上,“哦,对了,他好像还有个儿子叫林克是吧。之前他侮辱过我还有我儿子。现在他父亲死了,这件事就算一笔勾销了吧。”
“所以,地精,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帮我?”鲁尔冷冷地看着福南加。
“畜生!你活不久的。”福南加咬牙说道,他抬起头看着鲁尔,眼神里闪着难以形容的恨意。
鲁尔好像被福南加的眼神刺到了一般。手指上显现出一枚淡蓝色的戒指,抬起脚对着福南加踩了下去。
比优特,镇中广场
天空中盘旋着几只鸟,发出悲鸣一般的鸟叫。
广场中央立着两个木桩,木桩上分别绑着福南加和佩罗佐的尸体。木桩中间站着巴兰和比鲁特,鲁尔并没有出面。
周围围满了镇上的居民,人们议论纷纷,“这不是福南加医生么!天呐!他怎么回事?”“他怎么死了?还要被绑到这里示众?”“不知道啊!那个人不是之前在镇子西南边带头拒交保护费的佩罗佐么?”“是啊,他是我同事呢!人不错的,我们在一个煤厂打工呢。”
“请大家安静!”巴兰喊道。他运上灵力将声音压过围观的平民们的议论声。
比鲁特则是望向人群,一脸兴奋地寻找着什么,他在寻找着林克的脸。
围观的平民们安静了下来。
巴兰打开了一张羊皮卷,念道:“福南加,医生,因意图向给鲁尔大人开的药里下毒,结果被鲁尔大人识破后,还试图当场刺杀鲁尔大人,被鲁尔大人击杀。至于加害鲁尔大人的意图,治安所还在调查中……”
林克跑起来几乎忘了身上的剧痛,他疯了似的跑向镇中广场。
他脑海中浮现出艾妮满脸泪花,并且告诉他“叔叔被绑在镇中广场”的画面。
他拉着艾妮,两人一起跑向镇中广场时发现已经围满了人。林克拼命的向前挤着,穿过层层的人群,终于挤到了前面,此时巴兰正在宣读着佩罗佐的“罪行”。
“佩罗佐,煤厂工人,袭击镇长,因为不满镇里对于西南边人群收取保护费的措施,所以准备去夜晚袭击镇长,幸好当日比鲁特从瓦罗尔学院回镇上去看望镇长大人。在镇长家中,保护了镇长大人,并且击杀了佩罗佐,所以在宣读完二人的罪名后,治安所还将向比鲁特颁布英勇勋章……”
林克脑子中一片空白。
天空中盘旋的鸟,比鲁特得意的神情,不明真相的群众嘈杂的议论声,颁发勋章时的奏乐,艾妮哭着摇晃着他胳膊的样子,都揉成了一团,混杂着,撕碎着林克的内心。
他怔怔的站在人群的前排,不知道站了多久。
比鲁特大笑着走到他跟前,晃动着他的那枚英勇勋章。
“你父亲的死换来的哦,哈哈哈哈哈,贱民。”
林克还是站着没动。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罪名是我定的哦,我很满意呢。”比鲁特得意地笑着。
艾妮被家里的佣人拉走时还在一个劲地呼喊着林克的名字。
林克还是站着没动。
夜深了下来,镇中广场上只站着林克一个人了。
他一下没动。
他被掏空了一般,怔怔的站在父亲和福南加的尸体前。
镇长府邸
“你怎么可以这样!”艾妮哭喊着对她的父亲说。
“艾妮,你不可以这样对你父亲无礼!”一个美貌的中年贵妇呵斥道。
“妈!你怎么可以帮他说话?他是杀人凶手的帮凶!”艾妮眼里噙着泪水,声音哽咽。
“我也有我的难处!”镇长听到“帮凶”这两个字的时候情绪激动了起来。他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你确实不是这样的!自从那个治安官来到我们镇上以后,你就像个懦夫一样,处处顺着他,我都不知道谁才是这个镇子的镇长!”艾妮朝着镇长说。
“住口!不要说了!”贵妇说,“他不管是不是这个镇子的镇长,他是你父亲,你不可以这么说。”
镇长用手撑着额头,他看着眼里噙着泪水的女儿,悲伤地说:“艾妮,你不知道,鲁尔来我们镇上当治安官并不是意外,是因为他上面的人。”
镇长声音小了许多,继续说:“也不知道上面有了什么变动,鲁尔和其他的从乡里晋升到镇上的治安官不一样,他是上面派下来的。这是从咱们伽洛克帝国首都派下来的治安官。”
“那又怎么了?!”艾妮生气地看着镇长。
“我不敢和他作对,你知道他上任的第一天做了什么么?”镇长说。
艾妮摇了摇头。
镇长继续说:“上一任治安官听说是回自己的老家养老了,但是后来我派亲信去他老家打听过,他并没有回老家,就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再后来,鲁尔知道了我在打听上一任比优特治安官的事,专门来找过我……”
“那,那后来呢?”艾妮有些震惊,她好像也有些从悲伤地情绪中清醒了些。
“鲁尔找到我,笑着说:‘镇长先生,您这么关心上一任治安官的养老问题,您不会也急着养老了吧?’”镇长有些后怕般地说。
艾妮的母亲也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艾妮低呼一声,“那你为什么不上报到郡里去检举他呢?”
“这种事情,就算知道是他做的,但是一点证据都没有,这如何检举啊。”镇长一声长叹,脸上写满了悲哀。他伸出手拉住艾妮的手,将她拉过来搂在怀里。
“艾妮,我难道不想帮助我的镇民么?只不过我并不是能力者,而且咱们家雇佣的能力者全都被鲁尔收买了,其实,他现在才是比优特真正的镇长。”
“那,那林克怎么办,我好担心他。”艾妮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说。
“对不起,艾妮,我无能为力。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我现在能做的只有保护好你,还有你妈妈。”镇长轻抚着艾妮的头说。
艾妮靠在父亲的怀里,她仍然忘不了林克站在镇中广场时那呆滞的眼神,那是一种悲痛到失魂的眼神。
艾妮又流下了两行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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