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狐狸的人 - 雪鸢

    “来，张嘴。”
    那个女子把我抱到了一家叫做珠满楼的地方。
    “快放我回去！”
    我朝她吼道。但是我现在只是一只可怜的狐狸。一路上我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能从她手里逃脱。
    “我跟你讲，我们这里的饭菜可是全城最好的饭菜了。有些人到我们这里可是专门为了美食才来的呢。今天你可算是饱了口福。”
    她把我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轻轻地捋着我的毛，另一只手不停地往我嘴里夹来各种珍馐美食。
    “放我走啊！”
    我咽下嘴里的鸡肉之后，开始在空中挥舞着自己的双手，试图让她明白我的意思。
    “别这么急嘛。……………………啊！”
    我感到自己的爪子好像抓到了什么。紧接着，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后，她急忙把我塞到了床下。
    “嘘……你可千万别出来。等下我再回来陪你。”
    嘎吱。
    “你在屋里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没什么，只是在打扮罢了。”
    “那就好。该你出台了，客人们可都等着你呢。”
    “是，妈妈。”
    哐啷。
    我把头探出了床下，巡视屋内，发现空无一人。看起来那个女人已经走远了，这应该是让我从她的魔爪中逃走的最好的时机了。
    咔嚓，咔嚓。
    大门处传来一连串的声响。我不得不重新躲到了床下。
    “打开了。”
    房门打开，几个人影走进了屋内。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不然呢？你就心甘情愿让她一直压在我们姐妹头上吗？”
    “但是，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他现在正在外面打茶围呢，一时半会回不来的。再说了，这是我花了好几年积蓄攒的银子才买来的药。平时就和普通的香粉没有区别，只不过在加热的时候才会发出恶臭。更重要的是，根本不可能清洗。一旦那个婊子用了这个粉，别说是花魁了，想在这珠满楼继续待下去都是不可能的了。到时候妈妈想不提携我们都不可能。”
    “但是我还是有点怕。”
    “我跟你们讲，我们现在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
    片刻之后，一连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女人还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我一边哀叹着，一边伸手去推大门。但我只听到了几声门锁的声音。
    这些人把门锁上了，只能另想它发了。
    我试着跳了两下，不得由衷的觉得公主的身体真的是即柔软又轻灵。顺着椅子，桌子，一路跳到了梳妆台上。梳妆台正对着一扇窗户，我伸出头去看了一眼。
    好家伙，这一眼差点没吓死我。四层的高度在我的眼里就和万丈深渊相差无几，刚才差点一个脚滑摔了出去。
    这时，门口那边又传来一阵骚动，我不得不又藏回了床下。
    嘭
    两个人影进到了屋内，房门再次被关上。
    “快说！你胸口的那道伤是怎么来的？”
    “刚才不小心摔倒划到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有多值钱？现在受了伤，万一落下疤来，以后可怎么出去接客。”
    “我就说那只狐狸不是好来的，这下好了。我看这花魁的位置差不多该易主了吧。”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狐狸？什么狐狸？”
    “别听她们瞎说，根本没什么狐狸。”
    “有没有狐狸搜一下就清楚了。”
    说罢，她就在屋子里翻了起来。最后找了一根扫帚，开始在床下乱扫。
    纵使我轻功了得，在这狭小的空间了也是无法发挥。终于一个失误，被她用棍子扫了出来。
    “果然有狐狸。气死我了。我把你养这么大，教你琴棋书画，把你培养成全城最好的艺伎。你现在却来骗我！”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只觉得自己被一个人搂在了怀里。同时，那个强甜的气味又开始弥漫在了我的周围。
    我想起来了，这是血的味道。
    但是，在我的鼻子里却是那么的甜美。我感觉自己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冲动。
    好想要。
    只是舔一下就好。
    一下就好。
    ……
    屋内的桌椅开始抖动了起来。
    “不要怕，我没事的，乖。”那个女人把我抱得更紧了。
    “妖怪啊！是妖怪！有妖怪！”老鸨子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快把门关上，别让它跑出来了！”这是一个男性的声音。
    “去找法师，快去。”
    “把门钉上，快点。”
    “雪鸢怎么办？”
    “别管她了，少一个女人我这妓院还不开了不成。”
    ……
    “没事的，没事的。”她轻轻的捋着我的毛，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神奇的是，在她的怀里我内心的那股冲动竟然慢慢消退了。
    “我知道你是个好狐狸的，对吧。”
    但取之而来的却是另一种感情占据了我的内心。
    “流浪街头很不容易对吧。其实呢，他们也都是好人。只不过因为我胸口上的伤才发了火而已。等她们消了气，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让你住在这里的。”
    她从桌上取了一碟酱肉，一片一片的喂到我嘴里。
    “真乖。我知道刚才的震动只不过是地震罢了，你才不可能是什么妖怪呢，对吧。等她们冷静下来应该就会明白了。现在我们只要吃的饱饱的再睡上一觉，一切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这里的菜很好吃对不对。是不是很想在这里住下来了呢？”
    “其实呢，我也是被妈妈捡来的。只不过那时我还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一直都很爱我的。还总是和我说，世上的事都有两面，就像天和地，男和女，上和下，东和西。只看到坏的一面，每天都会过得很难过，但是如果你只看好的那一面的话，即使再辛苦，活着也就不那么辛苦了。”
    他把我轻轻的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下来。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轻柔的呼吸，吹动着我的毛发。不知为何，此刻我躺在她的怀里，静感觉到无比安心。我又向前蹭了蹭，把自己贴在了她的胸前。
    “你将来想找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做自己的相公呢。是身强力壮的那种，还是油嘴滑舌的那种呢？亦或是有点霸道的那种？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一个放荡不羁的人。他应该无拘无束，四海为家。然后我们找一片地，种满桑树。你知道吗，桑树的果子其实很好吃的，叫做桑葚。我曾经吃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忘记过。然后我们就去云游四海，每年的那几个月就回来摘一次桑葚，然后吃的饱饱的。”
    “啊……”她打了一个哈欠。“我有点累了，不如就这样睡了吧。希望我们都能做个好梦。”
    ……
    “就是这里吗？”
    “没错。不过我看你年纪轻轻，还是个弱女子。真的能降妖伏魔？”
    “你是信不过我吗？”
    “不敢不敢。里边请。”
    一阵骚动将我吵醒。
    “你们先出去，我这就降服这妖狐。”
    “感谢大师。”
    哐啷。大门关闭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一张大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不是我自己吗。可是为什么我能这么清楚的看到自己？
    “你是公主？”我小心翼翼的问她。
    “真是抱歉，好像是由于身体的原因，灵力有点不受控制。导致我们的灵魂互换了。”
    “赶紧换回来吧。”我有点着急。
    “这个倒是不难，但是你要配合我演一出戏。”
    “怎么演，快说。”
    ……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这狐妖我已经帮你们收服了，就在我身后的篮子里。”
    “快给我们看看。”
    “诶……这可不能看，万一再让她跑出来可不得了。”
    “这样吗？辛苦大师了。”
    “客气，客气。不过我还有一事。”
    “大师请讲。”
    “我看你身上有一股邪气从天灵盖冒出。不过你不用怕，我这有一盒香粉，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香粉涂遍全身。几日后就会安然无忧。”
    “谢谢大师，我记住了。”
    ……
    两日后。
    “公主，来喝药了。”
    “唔，我还要喝几天啊？”
    “这是最后一天了。”
    我把药摆在了地上，一只手撑在了窗沿，朝窗外看去。
    “你在看什么？”
    “出嫁。”
    “让我看看。”
    公主跳到了窗子边。
    “诶？这么多人一起出嫁吗？”
    “好像是因为邻国那个王爷贪图这个地方，说是如果不把这里的美女嫁给他就要出兵攻打此城。”
    “诶？他要这么多老婆干什么？”
    “这种事，就算你问我也不知道啊。”
    队伍的末尾，一个丫鬟正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满了各色糕点。只不过吸引我的并不是那些糕点，而是她胸前的那一道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