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了世界破绽 - 第七十四章 死亡是为了重生

    尽管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而且当事人也供认不讳，但石原四郎仍然被羁押在阿德莱德联邦监狱中，没有判决。
    为什么呢？
    无他，效率太低而已。
    这个石原四郎竟然被羁押在阿德莱德，这是他事先意料到的，还是说只是巧合而已呢？
    里斯和冯尧都是第一次拿着假护照上飞机，本以为安检会火眼金睛，看出来点什么，结果竟然波澜不惊，出人意料的顺利。经过一个小时的飞行，安莉洁和他们一起到达了南澳首府，美丽的阿德莱德。
    石原四郎看起来比照片中要年轻很多，他穿着红色的囚服，红光满面，看起来他在这里过得不错，也的确，联邦监狱的优越条件让他感觉几乎是在这里度假似的。
    事先得到通知的石原观察着远道而来的安莉洁、冯尧和里斯，一脸平静，安莉洁按部就班地和他通报几个人的身份，然后示意冯尧可以开始了。
    冯尧却没有急于开口，而是激发了脑域中的磁力线，向石原隐秘地延伸过去。
    原本一脸轻松的石原突然一愣，他先是直愣愣地盯着冯尧，然后不动声色地敞开了自己的心防，接纳了冯尧的探索。
    现在轮到冯尧吃惊了。
    这个石原觉察到了自己的脑域入侵已经是出人意料，说明他并非一个艺术家，或策展人这么简单，而且在这种状况下，他非但没有去全力对抗，反而像是遇到了熟人一样，接纳了自己。
    这说明什么？
    难道说明他对自己信任吗？
    不可能，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而且还是以警探的身份，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产生信任。
    但不管如何，既然你放开了防备，那我就不妨和你进行全面的交流了。
    冯尧摊开手上的卷宗，不紧不慢地问道，“我想有必要再一次确认一下，多萝西这个人，你认识吗？”
    “是的，先生，多萝西是我的情人，是我的一生挚爱。”
    他没有说谎，随着冯尧的问话，石原的脑域中生动地呈现出他和多萝西的许多过往画面，画面美丽而旖旎，更多是暧昧和诡异，不管如何，显然已经充分说明两个人都情根深种，相见恨晚，如胶似漆。
    “是什么契机，让你结识多萝西的？”
    “这个……我曾经和安莉洁警探说过一些，不过我愿意再重复一遍……先生，你知道soulmate的真实含义吗？”
    冯尧心里说，我当然知道，这个词已经烂大街了，甚至已经成为无数出轨、婚外情的藉口。
    “原本我是从来不相信这个词的，但自从遇见多萝西，我才相信命运女神，伊莉珈儿，是真的对我充分眷顾，而提前为我做了安排。”
    好吧，一个将冥界女神当做命运女神的人，内心的世界定然注定扭曲和独特。
    2004年的时候，石原四郎正处在职业生涯的腾飞期。
    之前出身职业设计师的他，在竞争极为激烈的rb职场里颇受压榨，商业设计的压力快让这个刚刚毕业，向往艺术设计的年轻人精神崩溃。
    于是石原四郎去了美国，但是到了那里，他反而迷失了方向。
    是的，你的一切都自由了，但自己的文化土壤也丢失了，他更像是一丛风滚草一样，奔波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
    为了寻找到自己的艺术方向，他重新把目光转向那个让他感到厌倦的母国，大量浏览有别于商业设计之外的边缘先锋艺术，尤其是沿袭了江户时代充斥着鬼神猎奇风格的作品。
    1995年的时候，当他把伊藤润二、手冢治虫的一些风格画风同克苏鲁世界进行对照比较，感觉开始触发灵感时，他又接触到了新月之地的苏美尔神话。
    三者之间的碰撞融合，彻底点燃了石原四郎的灵感，也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不但开始自己有意去创作这些幽暗难明而又恐怖的艺术画作，同时还有意去搜寻和网罗那些处在穷困边缘，毫无知名度的画家，建立一个小型的“伊莉珈儿沙龙”。
    他们开始不时地在布鲁克林举办小型的先锋画派展览，并起名为“伊莉珈儿国度怪谈”，慢慢在纽约艺术圈开始小有名气，那些名不见经传却又天才肆意的小画家的画作，不断通过这个巡展卖出了好价钱。
    1997年，一个自称为罗姆·迪亚兹的中年商人找到了石原四郎，他不但购买了大量画作，而且出资帮助石原四郎在长岛建立了“伊莉珈儿画廊”。
    罗姆希望石原四郎能够依托自己的艺术素养和独到的眼光，以及他在年轻先锋艺术家中的声誉，去发掘和投资更多的天才艺术家。
    在交谈中，冯尧清晰地在石原四郎的脑域中看到了罗姆·迪亚兹的形象，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罗姆的影像传给了超级英玛。
    从那时起，石原四郎就成为了环游世界的“鸟人”，他不停地飞赴世界各地，去鉴别艺术作品，将更多的鬼才年轻人收罗在“伊莉珈儿画廊”的旗下。
    2004年，石原四郎应约来到了墨尔本，在皇家博物馆办了一场“伊莉珈儿，上古神话中的克苏鲁”讲座。
    这场讲座获得了空前轰动，也点燃了很多年轻艺术家的灵感，这其中就有多萝西的身影，而那时的多萝西刚刚18岁。
    会后，多萝西没有像其他先锋派艺术家那样，蜂拥到讲座前台，拼着命的想结识石原四郎，寻找哪怕微弱的一丝机会来让石原看一眼他们的作品。
    而她却是直接来到了石原下榻的希尔顿酒店，撬开他的行政套房，把一身作品穿在了身上，静静等候着石原四郎。
    一直到下半夜，微醺的石原四郎才回到住处，等他打开房间灯光的一刹那，就看见他曾无数次梦见的伊莉珈儿，冥界女王，站立在他的面前。
    等冯尧从石原的脑中看到多萝西的扮相时，确实感到很惊艳，她不像是伊南娜，那种充满了智慧和爱的感觉，而是在纯真中自然流露着邪恶和血腥。
    多萝西的扮相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把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你看”。
    石原四郎不可抑制地扑通跪倒在多萝西的面前，泪流满面。
    所谓天作之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认为这还不是soulmate吗……从此，我愿意倾我所有来满足她的一切幻想，用尽一切方法来燃点她的灵感。”
    旁边的安莉洁很吃惊地看着冯尧和石原四郎无拘无束地倾心交谈，她和石原四郎打过无数次交道，虽然石原四郎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的行为，但总或多或少地保持着一种高冷和轻蔑。
    但今天完全不同，石原四郎似乎是遇见了知音，几乎是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和多萝西的相识相知的经过，而且满怀深情。
    安莉洁也第一次觉察到石原四郎杀死多萝西的动机恐怕非常不简单。
    原本石原四郎只是亲口承认他杀了多萝西，但为什么却缄口不提，但看今天的趋势，他肯定会告诉冯尧的。
    果然，冯尧像是要满足安莉洁的意愿似的，顺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行凶杀了多萝西呢？”
    石原四郎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自己的语言，他突然抬起头对冯尧笑了笑。
    “我想，这个其实你是理解的，对吧？死亡，不单单是我的伊莉珈儿女神一向的愿望，更是因为……重生。”
    石原像是在等待大家的反应，然后又慢悠悠地接了另外一句话。
    “多萝西又活了，不是吗？”
    7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