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指南册 - 第四十一章 马老叟

    “大管事的，都是我错了，小的多嘴，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赶我走，求求你大管事，看在我们这些年的交情份上，不要赶我走。”马老叟跪在地上哀求道。
    嘴边八字胡须的中年男人不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马老叟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在外边乱说话，还有之前你偷偷克扣公子夫人的月钱，小钱小银看在你为王府上干了一辈子的活，王爷仁慈，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你竟敢乱传大少爷的院子闹鬼闹妖，我岂能留你？”
    马老叟爬过去抱着大管事的腿哭喊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我为王府干了了一辈子，一生无妻无子，在外面我怎么活啊！”
    “滚，来人把他赶走！”大管事也是失去耐心，命人将他赶走，紧闭着红木大门，马老叟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生无可恋，而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更让他脸面无存。
    季两人就看个热闹，随后便离开回客栈。
    值得一说的是，这个普通的酒楼的老板其实也是安京司插在花城里的眼晴，这是花一姑娘告诉他的。
    在花城，像类似酒楼的在花城大大小小数十家，专门为安京司搜寻妖物的信息，还有的驻点明面上打着天师的名号招摇过市。
    若有百姓遇到鬼怪到驻点寻求帮助，驻点会先核实，之后安京司就会先派外司的散修去处理，当然外司的散修翻车了，内司的大把闲着的高手。
    穷的就穷收，若是富的就狠狠宰一顿，干活的与安京司七三分，算是安京司额外的经费收入了。
    这种先进的生意理念让季惊了片刻，想出这个方式的人还真他妈是个人才，大多时候安京司不用自己出力，就派外司的散修去干活，不仅实现了安京司除妖护一方水土的职责，还有额外的经费。
    幸好古人的思想比较纯朴，对散修也是该给钱给钱，要保护有保护，不然那些散修估计比写记楼的打工人还工具人还惨。
    次日，季因受不了年兴和李寻雁这两人诡异的气氛，早早带着小柳妖出门，准备前往自己便宜师傅口中的竹山。
    可是花城不似小小的太古县，主道分叉数十条小道，小道又掺和数不清的巷子小街，季逛着就发现自己不着头脑了，倒是小柳妖小脚丫跟着他四处跑，玩得不亦乐乎。
    季闷着头往东走，只是季看着越来越人迹罕至的巷子心里越来越没底，自己的便宜师傅就说了句往东走，可没别的话了，有够不靠谱的。
    季叹了口气的空隙刚好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瘦得像猴子似的男子蹲在巷子前，禾正打算去问路，男子立即驱赶道：“哪来的小子，赶紧滚开。”
    季皱着眉，但也不想惹事，正要走却听到巷子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救命声。
    “唉，世界还真是小，不过相见就是缘，算他好运吧！”季微微轻笑道。
    “妈的，小子不听劝就别怪老子没警告你”男子骂骂咧咧站起来，不过下一秒眼一黑就躺下。
    季也不回头，对着拿着木棍的小柳妖竖起大拇指缓缓走进小巷中。
    “黑老大饶恕了我吧，我以我性命发誓，我一定会还钱，我一定会还钱啊！”马老叟鼻青脸肿一身瘦弱的身体跪在地上求饶道。
    三个满身肌肉的男人，摆着奇怪的姿势，一身健子肉，露着上半身，绷着胸大肌，也许可以去参加猛男大赛了。
    一个满身横肉的黑大个不屑道：“性命，你一个老不死的东西的性命有何用，上次借我的五十两赌输了至今未还，之前是看在你是王府的人，不敢动你，再给你些时日，可如今你拿什么来还。”
    “我可以借钱，我，我有很多朋友，他们肯定会借钱给我！”
    “哈哈哈，瞧这老东西在说什么，就你那些猪朋狗友也会借钱给你，他们是看你在王府还算个东西，可你现在就是一条狗，连狗都不如！”
    三四个人围在一旁取笑道，声声嘲讽都刺激马老叟的心，握着拳头也不敢说话，黑老大说得没错，那天他被赶出来时，他就想投靠平日关照的朋友，虽然他们没有拒绝，可句里行间都是阴阳怪气，马老叟一气之下就离开，没想到碰上了欠主，真是落水的雁不如雀。
    “总之，要么你现在掏出钱来，然后滚，要么，我现在就把你埋在这里，永远都别想出去！”黑老大发出最后的通告。
    就在这时，黑老大发现脸上湿湿的，抬头一看，天空不知何时聚了一团乌云黑压压的像是要倒下来，小巷中顿时失了光，然后一声闷雷作响，把他们吓一跳。
    再然后，一片漆黑中，众人惊恐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唯一能动的就是一双惊恐翻白的双眼，冰冷豆大的雨水像是石子砸在身上生疼，马老叟一脸茫然看着这群人一动不动，可下一秒，黑老大一群人像是撞鬼一样连滚带爬逃离这里。
    黑云散去，马老叟突然看到一位少年站在他面前，虽然身着一身简陋的青袍衣，可眉眼间满身的贵气，马老叟在王府多年，看到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可从未像眼前这般神秘。
    “站得起来？”禾俯视询问道。
    马老叟没有回答，反而猛的跪在禾面前道：“小老马大，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从此小老愿做牛做马伺候大人。”
    “哦，你知是我救的你？“
    “此处唯有大人！别无他人”马老叟依然跪着闷声道。
    季挠挠下巴，自己的问题好像挺蠢的。
    “起来吧，我不需要仆人。”
    “如果大人不收我，我就永远不起来。”马老叟坚定道，一身狼藉的模样倒让人生出几分同情。
    “哦，是嘛，那就请便吧！”季撇了他一眼，提起在马老叟后面做鬼脸的小柳妖，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下轮到马老叟傻眼了，没想到看起来历练不深的少年郞竟然这么决断，丝毫不吃他这套。
    马老叟连忙爬起来追上禾，既不越过，也不落下，虽然禾走得不快，可他人老又受了伤，走得一拐一拐很是艰难。
    季自然知道马老叟跟在后面，只是他虽心慈救下他却是三次而遇的缘份，禾凭这三次了解，知道马老叟是个口疏还好赌的烂人，实在不想和他有什么关联。
    等他实在走不动了，自然就会停下，禾当时是如此想的。
    日转午时，火辣刺目的阳光照得人生疼，马老叟步履蹒跚，原本湿透的衣衫早就蒸干，口干舌燥，头似要天旋地转，要不是心里一份不甘支撑着他，他早就趴在地上了。
    又是数息间，马老叟终于耐不住烈日，半跪在地上，眼角间禾的身影已经很模糊，也许下一秒就会消失，但他已经尽力，眼白一翻倒在地上。
    一片绿荫下，马老叟觉得脸痒痒的，忍不住脸抽动起来，突然眼睛猛得一睁，看到一张虎头虎脑的小孩的圆脸，炯炯的大眼晴好奇的盯着他，掉落的虎头帽子露出两片翠绿的柳叶，手里还拿着狗尾草逗着他。
    还未等他询问，眼前出现了季的身影，心中大喜。
    “竹山在哪里？”季劈头盖脸问道。
    马老叟微愣，随后以最快的速度道：“大人要去竹山？我知道，我可以带大人到竹山。”
    “很好，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