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尘断刀行 - 第1章 初踏中原

    九月的白天并不算太短，此时已是酉时过半。夕阳依然挂在半山腰上，迟迟未肯落幕。只是那刺眼的霞光穿过一片片枯林，红的让人有些害怕。
    苍茫大地上，没有半点生气。荒草、乱石、路边残破的房子，似乎一切都似阿奴地狱一般毫无温度。
    百年前的一天，大地一声巨响。让数以万计的河流沉入地中。大片的土地变成了废土，寸草不生。中原大陆哀嚎遍野，农民丢了吃饭的家伙更是苦不堪言，暴乱横生。一时间，群雄纷纷而起，占领有限的水源和土地，自立为王。连年的战火，随之而来的瘟疫。雪上加霜般让这万里江山千疮百孔。
    有言道：似血残阳悬半边，千里江川哀满天。枯丛残影荒秋寂，路旁乱垣青霜寒。不见前朝兴万代，未闻明君挽河山。梦里多少金銮意，只因天灾再难圆。
    ............
    残旧的土路上，偶尔引来几只乌鸦，叼着干裂土缝中的蚯蚓。路两侧枯树林立，乱草丛生。倒是这路上确干净的很。奇怪的是这路却要比两旁低矮了很多，细细一看。原来是条大河，如今干涸成了一条土路。
    此河原名允平运河，是前朝一条官河。自南疆而起，经允州、过平州后流入东海。如今却成了从南疆到平州的一条官道。
    官道上，远远的走来一人。准确的说是一人一马。人是个少年，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深灰色的布衣裹着严严实实的，头上戴了一顶破旧的草帽。嘴上用纱巾围着脸，看不清长相。从头到脚破旧的打扮，看似这是个平民百姓。不过.......不同的是他身后却别着一把用黑布包裹着的长棍。
    不远处，有家残旧的驿站。这驿站原本是前朝旧址，因其离城不远。所以就被一些小商小贩买了下来，改成了过脚的酒馆。
    驿站内，只有两桌人。人倒是不算多，也不算少。一桌五个壮汉喝着酒，时不时的放肆大笑。另一桌只有一个少女，面对五人坐着，低着头吃这饭。时不时还偷偷盯着对面，小心的很。
    少年牵着马来到驿站门口，店家立马迎着笑脸走上前。
    “少侠吃点啥？喝点啥？您别看咱们小店小。好吃的东西那可真真实实的不老少呢。我这儿离定波城近，那城里有啥，咱这里就有啥。”
    店家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三下五除二把马拴好，引着少年进屋坐下。
    “店家，这里离定波城还有多远？”
    “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的脚程。您要是骑马，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少侠，您先喝点茶，润润喉咙。这一路沿途奔波，定是累坏了。吃的，喝的都写在上面木牌上了。你看好了随时唤我就成。”
    说着，店家就下去给那桌大汉拿酒去了。
    少年扫了眼木牌，要了半斤白肉，一碗尼姑面。
    少年环顾四周，目光定在了对面少女的脸上。那女子生的红唇贝齿，眼如明月。冰雪一样的脸庞上透着朝霞般淡淡的粉艳。宛如寒冰下的一瓣桃花，纯洁清透、却又芳菲袭人。
    那少女此时也看向那少年，却见那少年摘下面纱，露出玉琢般的面容。一双剑眉横在深邃的眼窝之上，显的格外的冷俊。双眼仿佛深渊一般，看不见丝丝人情世故。却又无穷的引力，让人深陷其中。
    四目相对，少女狼狈的一笑。低头接着吃了起来。少年也知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连忙将目光转向别处。
    一旁的五人已是喝的酩酊大醉，耍起了酒疯。对店家唤之而来，推之却走，好生使唤。那店家心里暗骂，脸上确实一副谄媚的样子，恭恭敬敬。
    突然其中一人开口道：“大哥，咱们这干喝酒，干吃肉的......好生娘的无聊啊。不如叫几个娘们儿过来陪陪哥几个.......哥几个......是.......是不是啊........”
    “三哥又喝......喝多了........。这里.......离城里还有几百里，那里.......那里去找女人啊........”
    “哎，大哥.......。那对面不是坐个女的吗。看模样......没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啊。要不叫过来，陪陪咱哥几个。大哥.......你放心.......你先来。哥几个.......后面排队。”
    “哈哈哈.....哈哈....。大哥先。我们后面一起上也行。”
    说着，其中一个年纪较小，一脸麻子的大汉走到了那女子的桌前。
    “美人.....陪哥几个玩玩呗......这......这里有二百两。这可不少了，你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些银子呢。”
    “起开，我要走了。”少女见状不妙，拿起行囊起身就要走。
    谁知没走两步，就被那大麻子抓住了胳膊。
    “你松手，松手！！！”
    少女大叫着，但屋内除了几个大汉荒淫的笑声外，再无半点动静。
    那少女芊芊玉体，哪里扭得过那麻子大汉。硬生生的被拽到了桌前。少女回头看向少年，满眼尽是哀求。
    少年嘴角微微一动，刚要起身。却被上菜来的店家摁住了肩膀。
    店家连忙凑到少年耳边，小声说道：“少侠莫要强出头啊！我也是为你好啊。你看那几个人桌旁放的是啥？”
    少年顺着店家的话望向几个大汉的酒桌，但见桌子一旁的石墙上放这五把雁翎刀。
    “少侠啊，莫要冲动。我看你应该是第一次出来闯荡吧。我跟你说，那东西如今只有两种人敢带，一个是习武之人，也就是俗称的武者。一个便是那城里的官兵。如今这世道，拳头大小才是硬道理啊。天下群雄割据，生活资源又紧缺。哪个城里不是当兵的横着走啊。至于那武者，那就更厉害了。这年头，习武之法是越来越少，越来越难。能成武者少之又少。武力高强的武者，可谓是一人抵千军啊。到哪儿都得像爷儿一样供着啊。所以这两个，哪个也不是咱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惹得起的。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不要冲昏头。走多了你就知道了，这世道，娘的，如今它就是这个熊龟孙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