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 - 二十一

    阿芳在房间里呆坐着，目光一会儿瞅瞅开着的房门，一会儿又瞅着外间儿子曹磊的书桌。阿芳此时的心里面空荡荡的，她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只剩下一付空架子，一动也懒得动弹。这是个春未夏初的时节，人很容易犯困的，你越是不动，就越是发软。
    阿芳与丈夫小曹是极少分开的，自打结婚以来，俩口子无论是开始时在家种地，还是前些年在外面打工，总是与小曹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的，就连来县城陪读，阿芳也把小曹从其它地方劝来了县城的建筑工地，一起陪着儿子读高中。但是，这一次因为小曹要回家服侍老人，自己又不能回去，无奈的阿芳只得陪着儿子。小曹回家才一个月不到，这阿芳就觉得浑身的不自在了，总感到别别扭扭的，像是丢了魂似的。每天儿子上学校去了以后，她更加觉得孤独了，做起事情来也是无精打采的。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大半个上午，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闹铃声把她从迷茫中召唤到现实中，她猛然一惊，连忙扭头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闹钟，呀，都十一点了，得赶紧做饭了，要不然等一会儿曹磊就要放学了，就要影响儿子上学了。唉，要不是为了儿子，自己宁可一天不吃饭也懒得动弹。阿芳经过这么一惊一乍的，软绵绵的感觉似乎消失了不少，她起身系起了围裙，淘米，切菜就忙开了。还好，当曹磊放学回到家时，阿芳基本上饭菜都的差不多了，当然，定的闹钟也就是怕有时忘了时间，而提醒自己的。曹磊一进门，见阿芳正手忙脚乱的样子，就猜到妈妈饭还没有做好，连忙安慰阿芳，“别着急，不紧张，还早着呢！要不，我先去看会儿书吧！”
    “好了好了，你去洗洗手，这就做好了！”阿芳忙把炒好的几个菜端上了桌子，又盛了一碗饭递给了曹磊，曹磊接过了碗:“谢谢妈妈！”他见阿芳的碗里饭盛的很少，连忙问道，“妈妈，你怎么盛的这么点点的啊？”
    “今天感觉没有什么胃口，这些就已经够了！”阿芳递过一双筷子给儿子，自己也留了一双，坐在了曹磊对面。曹磊仔细端详着阿芳那忧郁的眼神，笑着问阿芳:“妈妈，你是不是想我爸爸了？”阿芳听后，先是一愣，然后脸一红，“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呀，我早上吃的有些多了，所以到现在都不知道饿，才说没胃口的。”
    “噢，是吗？”曹磊望着阿芳:“不过，妈妈，我奶奶都轮到我们家都快一个月了，你也该回去看一看她啦！”曹磊一边吃着饭，一边问着阿芳。
    “你爸爸昨天也打电话说让我回去一趟，我这不是担心你，怕我一回去了，会影响到你的学习吗！你现在才是关键中的关键。”阿芳拿着筷子，在碗里挑来拣去的。
    “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明天就是星期天了妈妈，你明天回去一趟吧，去看看我奶奶，让外人也好看一些，说你这个儿媳妇挺孝顺的不好吗？”曹磊笑盈盈的望着阿芳。
    “你这臭小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呀！”阿芳被曹磊的这句话给逗乐了。
    “本来就是嘛，敬老爱幼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优良传统，你们做长辈的，可要做好表率哟！”曹磊嘴里咀着饭，却仍不停地叙叨着。
    “哟，听你小子的口气，如果我们不善待你奶奶的话，当我们老了的时候，你也会不孝顺我们喽！”阿芳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问着。
    “那哪能呢？你和我爸都这么善良，怎么会不孝顺我奶奶呢，再说了，你和我爸都这么年轻，离老了还远着呢！”曹磊笑道。
    “过起来快的很，我感觉生你时好像没几年呢，看你现在都长成大人样子了，马上就上大学了，这日子过得快着呢，一晃呀，我们也就老喽！”阿芳感慨着，曹磊也感觉到了母亲这几天特别的多愁善感，以往的妈妈可不是这样的人啊！嗯，得找个借口让妈妈回家一趟。他边吃饭边思索着，阿芳见儿子不再言语，也就慢慢的吃着饭，心不在焉地夹些菜。曹磊忽然眼睛一亮，“妈妈，我很想吃我们老家的土韮菜炒豆腐，我都一年多没吃上这道菜了！”
    “前几天不是才给你做过的吗，怎么能说一年多没有吃过了呢？”阿芳不解地问曹磊。
    “是啊，您是炒过这道菜，但是总觉得这儿买的韮菜永远都没有咱老家的韮菜清香！”曹磊拐着弯说道。
    “是啊，哪如咱自家地里长出的好呢，又没上化肥农药什么的，可在这儿买的都是这种菜呀。”阿芳为难地说着。
    “这样吧，妈妈，你明天星期天回家一趟，顺便带些韮菜来，让我在高考前，解一解这韮菜馋行吗？”曹磊眼巴巴的望着阿芳，阿芳心里一热，毕竟是母子连心呀，儿子几次三番劝着我回家，给我找各种理由，看来儿子看出我这心思了。唉，这该死的情思，女人到什么年岁才可以做到无欲无求呢？又转念一想，毕竟自己刚刚才四十岁，又是肉体凡胎，处在这个年龄段的有七情六欲当属正常吧！反正是不能胡来，不能辜负了儿子的一片孝心，便点着头，“好吧儿子，那我明天就回去一趟，后天就赶回来，你可要好好的学习啊，这段时间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啊！”
    “妈妈你还不放心我呀，我都多大啦！刚才您不还说我已成大人了，放心吧，啊！”曹磊宽慰着阿芳，阿芳见儿子如此的懂事，点了点头，“好，那快吃饭吧！”
    饭后的曹磊在他的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赶往学校了，因为高三这段时间，进入到了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但是为了让阿芳安心，曹磊故作轻松的对着阿芳挥挥手，“妈妈，那我上学校去啦，拜拜！”
    “去吧，拜拜！”阿芳望着出了门的曹磊，心中生起无限感慨，不知咋的，她感到此时的心情轻松多了，想到明天就能会到多日未见的小曹，脸上浮现出多日难见的笑容，她轻快地刷着锅碗，嘴上哼着流行小调。她忽然想起来了，得让小曹知道自己明天要回去，也让他激动一下。前几天小曹曾死皮赖脸的要自己回家一趟，被自己以儿子学习紧张为由拒绝了，小曹为此还显得很失望，自己当时何尝不想回去呀，只是分不开身。他现在知道我明天回去，还不把他乐坏了哇！阿芳想着笑着，便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小曹的手机号码，电话里立马传来了小曹的声音，“阿芳，有事啊？”
    “没有事就不能打电话呀，怎么，不想接我电话呀，那我挂了啊！”阿芳故意说的。
    “别别，想你的电话，太想了！”那头带些夸张的语气。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在家里吗？”阿芳询问道。
    “噢，我正在后院里修理院墙边上的那几棵杨树枝丫呢，许多树丫都抵上院墙了，我怕不锯掉这些枝丫，时间长了，会把院墙撑倒了。”小曹在电话里还喘着粗气。
    “是这样的，儿子说他很想吃咱自家的韮菜，让我明天回家去讨一些，明天回去能割到吗？要是割不到的话，我就不回去了。”阿芳故意的问道。
    “能割到，当然能割到了，咱们家的韮菜旺盛着呢！是真的吗？阿芳，你明天一定要回来！”小曹明显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啦！哎，小曹，想我了吗？跟前没有别人吧？”阿芳问了小曹。
    “没有别人，就我老哥一个。当然想你啦，都要想疯了，快一个月没见着了！”小曹喃喃的说着。
    “谁说一个月没见着了，电话里不是天天见到呀！”阿芳笑着答应道。
    “电话里是电话，又不能怎么的。”小曹嘿嘿笑着。
    “不能怎么的，你想怎么的啊？”阿芳逗着他。
    “我想怎么的，你懂的！”那边的小曹笑呵呵的，“真想明天快些到来！”
    “我也是！”阿芳对着手机说着。
    “你也是什么呀？”这时过来串门的家英没头没尾的听了阿芳的后一句话，便笑着问阿芳。
    “我和小曹打电话呢，英姐，你坐！”阿芳拿着手机，左手端了只小凳子，递给了家英，家英一见，连忙说:“呀，俩口子正说悄悄话呢，瞧我这一杠子插的，你们聊吧！”说着就要转身，阿芳连忙拦着家英，嘴巴却对着手机说:“小曹，不和你聊了，挂了啊！”说着挂了电话，笑着对家英说:“他饭后无事干，找我闲聊，东扯葫芦西扯瓜的。”
    “俩口子哪有那么多正经话说呀，怕是小曹想你了吧！”家英逗起了阿芳。
    “可不是咋的，听说我明天要回去了，看他高兴的像个小孩子一样！”阿芳向家英描述着。
    “那他当然高兴啦！你们俩有个把月没见着了吧，他肯定有一肚子话要对你倾诉呢，我说的对吧！”家英开着玩笑话，用手揉了揉阿芳红红的脸颊，“曹磊知道你明天回家吗？”
    “他知道的，其实明天回去的事都是曹磊的意思。”阿芳就把曹磊如何让自己回去的事，一五一十的向家英细说了。家英听后点着头，“真是个好孩子！”
    “唉，英姐，你说现在的孩子们怎么什么都知道啊？”阿芳疑惑的问家英。
    “你别忘了，他们都已经是高中生了，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他们什么不懂啊！”家英解释着。阿芳频频点着头，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孩子真的长大了！”
    “当然了，所以呀，你明天尽可放心回去吧，让曹磊去我家吃几顿，你可以在家多待两天，歇个双夜吧！”家英半是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这种滋味我知道的！”
    阿芳见家英如此一说，用感激的眼神与家英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抿嘴一笑，阿芳一把拉着家英的手，“谢谢你，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