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 - 十七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难逃必过的坎。有的人外表看上去靓丽光鲜，但其实内心早已是百孔千疮。有些事情你以为风平浪静，却已经是暗流涌动。就拿小曹和阿芳一家来说，一家三口，小曹每个月在建筑工地上干，活儿虽然是辛苦了点，但每个月却有七八千元的收入，孩子的学习成绩也很好，按说这小日子也还不错，可是老家中总有这样那样的烦心事。自从去年小曹的老父亲过世以后，小曹的母亲没经住失去亲人的打击，加上年龄也太大了，得了脑中风，已经卧床好几个月了，生活不能自理。好在有三儿两女，五个子女轮流服侍，每家两个月。小曹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四。下个月开始(也就是后天)，该轮到到小曹俩口子服侍老娘了，这不，俩口子正为这件事犯愁呢，再有两个月。儿子曹磊也就要高考了，阿芳要是回去，曹磊的生活向来是由阿芳调理的，肯定会影响儿子高考成绩，让小曹回去吧，这两个月就要损失一万多块呀！曹磊在屋里时，他俩倒没怎么说这件事情，怕影响孩子情绪，晚饭后，曹磊去学校上晚自习了，这二人可就议论开了。
    “要不，你给小妹打个电话，和她商量商量，与他们调整一下顺序，等儿子高考后，我们再来伺候老娘！”小曹试探性的问着阿芳。
    “为什么啥事情都要我来问呢？那可是你的一娘所生的亲妹妹哎！”阿芳愤愤地说。
    “那不是因为你们都是女人吗，好沟通些！”小曹讨好着阿芳，满脸堆着笑。
    “那你不能给你妹婿说说呀！”阿芳反问道。
    “谁说我没打电话呀，他就是一根筋，我对他把情况一说，你猜他怎么回答的？说他家的老母猪赶上这几天要下崽子了，家里离不开人。这明明就是不想调换，他本来就不想伺候老人的，说这些事情，是儿子们应该承担的责任！”小曹一提起这话，仍面带怒气。
    “哈哈，还真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前天也给你妹妹打了电话，你妹妹说的更加动听，她说这是早就定好的，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谁叫你们是哥哥嫂子呢！这顺序一乱，怕以后兄妹们会扯皮耍赖。”阿芳摇着头，愤愤的说道，原来阿芳也曾经给小姑子打过电话了，只是没有说服小姑子，所以就懒得和小曹提这件事情了。
    “要不，咱再给大哥说说？”小曹试探着问。
    “得得，就大哥在家的地位呀，标准的二把手，你说大嫂能同意吗？她能找出一万个理由来拒绝你，不要再碰一鼻子灰了吧！”阿芳制止着小曹。
    “这倒也是，那咱们该怎么办呀？”小曹有些无奈。
    “老人家真烦人！”阿芳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句。
    “瞧你又说这种话了，别人听见了会骂咱们不孝的。咱儿子都说了，人都会老的，你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小曹连忙制止阿芳的话语，话一出口，阿芳也自知失语，赶紧调过来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着急时乱说的吗，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
    小曹没再言语，他低着头，沉思着。阿芳也没有吭声了，屋子里顿时显得格外的安静。好一会儿，阿芳忍不住又开口了，“我看呀，后天还是你回去吧，以免被其他兄弟姐妹们落下话柄，再说，你在这儿我又不放心，儿子这最关键的时候我肯定是不能回去的，因为我了解孩子的生活习性，这两个月虽然是没有了收入，但等小磊上了大学以后，咱俩一起来打工，不就能把这俩月的损失给补上了吗？再说咱们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的是，你说是吧！”
    小曹听后，思索了一下，“也只好如此了，没有其它办法可想。”
    “那你明天早上回去吧，家中的房子还是过年时住的，这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肯定脏的不成样子了。要好好的打扫打扫！”阿芳想象着家里的情景，催促着小曹早点回去。
    “我明天还可以上一天班的，顺便向老板交代一下，再支些钱用，明晚坐末班车回去，晚上再慢慢的收拾屋子。后天早上再把老娘接来。”小曹向阿芳诉说着自己的计划，阿芳点点头，提醒小曹一句，“服侍老人，可不能性急，要善待老人家。”
    小曹翻了翻眼，直愣愣地看着阿芳，揣摩着阿芳的话意。
    阿芳笑了笑，“儿子说的对，任何人都有老的一天，我希望等我们变老了的时候，也能得到后辈们的善待！”
    小曹竖起了大拇指，“看来你这几年陪读没有白陪，孩子长大了，你也长大了！”
    阿芳白了小曹一眼，没再理他，忙着去收拾她的锅碗瓢盆了，小曹则开始收拾一些随身衣物。
    人的心情总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陪读客们更是如此。学发们成绩提高了，心情就好，陪读人的心情自然也就跟着好。反过来，学生们成绩下降了。心情自习不好，就会感染到陪读人。
    家英的心情总有很好的，因为她家的一双儿女的成绩一向都很稳定。俩孩子上晚自习了，家英收拾好餐具过后，便又来找阿芳出去走走。一进门见小曹正在打点行李，“哟，小曹明天回去呀？”家英问着小曹。
    “是呀，得关六十天的监禁！”小曹扭过头来，见是家英进来，便回答道。
    家英一愣，“这话怎么说呀？”这时，阿芳已经收拾停当，摘下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接过话茬，“他呀，得回家服侍老娘了。”
    “噢，轮到你们了？”家英曾经听阿芳说过这件事情。
    “后天轮到，他明天下午下班后回去！”阿芳放下围裙，向家英这边走来。
    “那你今晚没有时间溜弯了吧？”家英看着阿芳。
    “有时间呀，这就走啊！”说着便出了门，家英也随后出来。
    “唉，这李霞最近几晚上常锁着门。又溜哪去了？”阿芳一见李霞的屋子是铁将军把门，便嘀咕起来。
    “听说她家男人升官了，调到县上了，不几天就要搬出这儿了。”家英小声对阿芳说，“这李霞今晚也不出来走了，下午时说她感冒了，晚上要烧生姜汤喝，想必现在正用被子捂汗呢！”
    “噢，那今晚就咱俩蹓跶呀！”阿芳有些失落的样子，几乎每天晚饭后几人总要出去走走，东家长，西家短，天南海北的几个人总要闲扯一通，走上一大段路程，走累了，回来倒头便睡，从而使人忘却长夜的寂寞。今天俩人出门，阿芳感觉有些落寂，走了好长路途，阿芳都没有说话。
    “阿芳，小曹明天回去了，是不是心里有些不舍呀？”家英见阿芳沉默不语，故意逗她。阿芳慢慢的向前踱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唉，从后天开始，咱家得两个月没有收入来源了。唉，这生活真的不容易呀！”
    家英一听阿芳为这件事犯愁。“嗨，这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你只需要两个月了，而我仍要比你多熬一年呢！”
    “你家里种地，又养鸡，当然不用愁啦，而我们家，全靠他的一双手，他这活儿一停，收入就断了。”阿芳唠叨着。
    “我们家那点微薄收入，勉强度日吧！还好，玲玲她爷爷身体硬朗，给我们减少好多负担！”家英想起家事，便也多了几分惆怅，“是啊，谁家没有一些烦心事呢！这哭着过是一天，笑着过也是一天，你能改变什么吗？所以呀，阿芳快乐点，只要我们对上对得起良心，对下问心无愧，困难总会过去的。”家英劝着阿芳，也劝着自己。阿芳一听，“也对，光愁又能改变什么昵！”
    “哎，这么想就对了，千万不能因为大人们的情绪，影响到孩子们的学习，这段时间内一切都必须围绕着孩子转。毕竟现在已经进入到了冲刺阶段！”家英一边走着，一边与阿芳探讨着如何给孩子们减压。每次谈起这些话题时，总有聊不完的话，不知不觉中，俩人走了大约有四十分钟，家英看了一下手机，“咱们俩该回去了？”
    “今晚还早呀！”阿芳有些诧异。
    “明天你家小曹要回去了，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吗？”家英一本正经的问道。
    “没有呀。”阿芳忽然明白了家英的话意，
    “英姐，你真坏！”说着追着家英嘻闹着，俩人顺着原路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