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 - 八

    买菜回来的路上，为了孩子的名声，让其它人先走，家英找了借口，把张丹扯在后面。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家英最终还是把浩宇疑似上网的这件事情，拐弯抹角地告诉了张丹。张丹听后急得眼泪直流，“我说好好的怎么成绩说下降就下降了呢？怎么问他都不说！”又一直不停地问家英:“这怎么办呢，这怎么办呢？”
    “张丹，你现在不能太着急了，别听风就是雨，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不一定就是准确的。但是作为好朋友，我既然听见了一些消息，就不能不告诉你。我们作为做家长的，应该对孩子的一言一行都要了解。”家英见张丹急成这样子，只能好言相劝。
    “我也曾经怀疑他是不是贪玩什么的。没有想到竟然上网玩游戏！”张丹语无伦次。
    “这样吧，张丹，今天中午我陪你去那家网吧去看看，看浩宇是不是真的是去了里边，你看行不行？”家英帮着张丹出主意。
    “行，这主意好，只有当场逮住他，那他以后才能改！”张丹感激地望着家英。
    “我也这么想的，毕竟我们是想让孩子好，如果没有这事，也不会冤枉孩子，给他造成不必要的影响，如果孩子真在那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想浩宇会懂得你的良苦用心的！”家英劝说着张丹。
    “英姐，真的感谢你！”张丹眼睛红红的。家英摆摆手。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又经过周密的合计后，各自回屋忙着了。
    张丹把饭做好后，又做了两个菜，这都是儿子浩宇爱吃的菜。自从儿子班主任打过电话以后，张丹内心十分焦急，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浩宇身上。自从浩宇高分入学以后，张丹每见到儿子总是笑逐颜开，儿子每次提什么要求，张丹总是尽量满足，在她心目中，浩宇是个知道上进的孩子。就比如这连续几个星期天，浩宇都提出去同学家里玩，张丹都没有反对。刚才回来的路上家英的善意提醒，才使张丹有所警觉。她慢慢的有了个大致的思路:
    浩宇头一个星期天与同学约好了在同学家玩，或者还有一两个其他的同学或朋友也在一起聚会或闲聊，期间某一位同学提出去网吧玩游戏，或者浩宇抑或其它某位不情愿去网吧，但架不住其它人的怂恿，还是去了网吧，头个星期天玩的很尽兴，于是这位(或者几位)同学又约了下个星期天继续上网吧游戏，这样几个星期天下来，网瘾越玩越大，所以浩宇每天就利用中午这段时间，饭碗一丢，早早地就到网吧，(当然他自己是说到学校里做作业)一直玩到大约下午两点，因为这时快要上课了。这样几个星期下来，浩宇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网络游戏上了，所以人显得疲惫不堪，所以学习成绩下降了许多……张丹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越往上联想越感到后怕，也自责自己的粗心大意，“兔崽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看看老娘怎么治你！”张丹气的直咬牙。但她转念一想，也许这只是推理，事实就未必是这样子的，成绩那么好的孩子，怎么说变坏就变坏了呢！张丹正胡思乱想之际，听见门外脚步声传来，张丹知道是浩宇放学回来了，她调整了一下情绪。
    “妈妈，饭做好了吗？”浩宇一进门，便问张丹。
    “啊，做好了，饿了么？”张丹不经意的问道。
    “嗯，有点饿！”浩宇擦干刚洗过的手，端坐在饭桌旁，张丹把筷子递给浩宇，“儿子，饿了就快吃吧，吃饱了才能好好学习。”张丹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近来明显消瘦了脸颊，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既心疼，又怨恨。不由的眼圈一热，浩宇看见张丹今天与往常有些不同，便问道:“妈妈，你今天怎么了？”
    “噢，没什么，妈妈不是担心你的成绩吗！”张丹还是说了自己的真心话。
    “妈妈，您别担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成绩也会很快就上去的！”浩宇安慰着张丹。
    “好小子，不逮住你的小辫子，看来你不能改好！”张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好儿子，妈妈相信你。妈妈这几天做梦都梦见你成绩又在班上排前十名呢！”
    浩宇点着头:“会的，妈妈！”浩宇快速地吃完一碗饭。
    “再添点！”张丹用央求的眼神望着浩宇。
    “不吃了，吃饱了，妈妈，我上学去了！”浩宇边放下筷子，边用纸巾擦着嘴角。
    “怎么，今天又有许多作业？”张丹盯着浩宇的双眼一眨不眨。
    “是啊妈妈，最近作业太多了，我得抓紧时间去做！”浩宇避开张丹的眼神，小声地回答着。
    “作业多，不能带回来做吗？我看隔壁你家英阿姨家的俩学生，每天饭后都在家看会书，再休息一会儿才去学校的。”张丹紧盯着浩宇，似乎想要看穿浩宇的心思。
    “噢，去学校这会儿人少，挺安静的。一样的！”浩宇看着张丹的眼光，内心由然生出了一些愧感，心中暗想:“等这《使命召唤》最后一部游戏看完了，坚决再不去那种地方了！”嘴上却说:“妈妈，我走了！”浩宇急急忙忙的出门去了，张丹没再吱声。
    家英和俩孩子刚放下饭碗，桌子还没来得及收拾，见张丹匆匆进屋来了，忙对玲玲说:“玲玲，你把碗筷收拾一下，飞飞，你把菜盘子放菜罩子下面。你们俩在家看会书，走时门锁上，我带钥匙了。我与你张丹阿姨出去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玲玲和飞飞都答应道:“知道了！”
    张丹和家英急急忙忙出了院门，远远的看见浩宇在前面快速地步行着，跟了一段路后，俩人感觉有些气喘吁吁。张丹轻骂一句:“妈的，这小子走得这么快！”
    “想当年我们也这么大的时候，何曾不是这样的，总是蹦蹦跳跳的也不觉得累，现在呀，唉！”家英叹了口气，小声的说:“张丹，我忽然觉得咱俩像是谍战片子里跟踪别人的特务一样！”家英笑着说。
    “不抓住他的小辫子，这小子就不能服，英姐，辛苦你啦！”张丹一边远远跟着浩宇，一边和家英小声说着话。浩宇经过学校门口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好像在犹豫什么，张丹和家英也只好远远的停下来了。“怎么不走了，莫非是良心发现，不去了！”张丹小声嘀咕着。
    “可能吧，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去过网吧呢！”家英安慰张丹。“但愿吧！”张丹紧盯着远处的浩宇。大约有半分钟光景，浩宇还是慢慢的动步了，走了几小步后，终于又像刚才那样快步向前了。张丹心中一酸，眼泪落了下来，家英理解此刻张丹的心情，轻轻的推了一把张丹，又继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转了几道弯后，她们发现浩宇和一位个子和他差不多的人站在一块儿讲着什么，没几秒钟，就快速向左边一拐，不见了身影。张丹眼睛湿漉漉的，“看来这是真的了！”家英没有作声，她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张丹又说:“咱俩稍微再等一会儿，等他们玩在兴头上，逮个正着，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家英点了点头。
    俩人慢悠悠的向前走着，顺着浩宇消失的方向一拐，又走了十几米远，看见了一个挂着“电子书城”招牌子的门店，在玻璃门上贴着“复印”两个大字，门口停了许多辆自行车，有好几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和一些半不拉搭的愣小子进进出出。家英一扯张丹的衣角，小声说:“就这儿！”因为家英都向飞飞打听清楚了地址、店名。站了大约有四五分钟，她俩也看出了一些道道。张丹向家英努了努嘴，小声说:“进去！”
    张丹和家英一前一后迈进店门，一位五十多岁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眼珠咕咕乱转:“二位美女，是要复印证件，还是需要其它什么？”
    张丹杏眼一睁:“什么都不需要，我要找我的儿子！”
    “什么？找你儿子，在这儿吗？你看谁是你儿子？”老板拖着腔，指着空无一人的店面。家英怕把事情搞砸了，连忙过来，诚恳的对网吧老板说:
    “大哥，我们俩已经来过好几趟了，你家的什么情况我们都摸清楚了，孩子就从这个挂着帘子的门进去的，其它的事情我们也不管，也管不着，只是想带回咱家孩子，不想多事！”
    网吧老板见家英的话软中带硬，小眼睛眨巴了几下，也怕把事情闹大，低低的说:“好吧，把你家孩子的名字说一下，我进去把他们叫出来！”
    “不行，我得亲手把这小子逮出来！”张丹怒气未消。
    “那可不行，这样一闹，我可怎么做生意！”网吧老板有些急了。
    “做生意？你这也是做生意……”张丹大声的叫起来，“小点声，小点声。”家英赶忙制止着张丹（这是她俩上午就合计好了的），又转过身来对网吧老板说:“大哥，现在混碗饭吃也不容易，这个我们也知道！但您也有儿女后代，谁不希望自家孩子有个好，您也该替我们想想，我们只想当场带走孩子，不会惊动其他人的！”
    “这怎么能行，要是这样的话下次谁还敢来？”网吧老板有些犹豫。
    “好，不行是吧，我马上就去举报！”张丹怒气冲冲。
    “举报？好，你去举报呀！告诉你，我还就不怕你去举报，没有金钢钻，就不敢揽瓷器活！”网吧老板也毫不示弱。
    家英一把拉住正要出门的张丹，喝道:“小妹，你少说两句，怎么这么多的废话！这位大哥也没有说不行，你就啰里嗦嗦说个没完，事情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家英一语双关。又转过头来对网吧老板低声说:
    “大哥，要不你领着我们进去，我们找到孩子后，立即带他回去，只说四个字，决不会多讲一个字，上网费会一分不少的如数给您，怎么样？”
    这网吧老板前后一合计，得了，见光就下台吧！都说这发怒的女人赛老虎，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还真的不好收场！遂装作消了些火气，说:“看在这位姐姐的份上，好，就照你说的去做！”说完，又用拇指和中指扭了扭，家英明白，这是在要上网费，便问:“多少钱？”
    “拾块！”网吧老板头一扬。
    “好，给你二十，不用找了！”家英递给网吧老板一张二十元的钞票，这老板笑着接过钞票，手一挥，“请进去吧！”
    挑开门帘，隔着十来米的小院，又有两间平房呈现在张丹和家英面前，门紧闭着，所以里面的嘈杂声很少传到外面，外面的声音这平房里面也听不到。家英轻轻的推开门，张丹和网吧老板进门后，网吧老板迅速地关上了门。屋里有七八台电脑，都围满了人，屋里光线较暗，这些个玩家们都聚精会神地玩着各种游戏，各种叫喊声和笑声、叹息声不断，谁也不关心谁来谁去的，这也是常情。张丹和家英约有半分多钟，眼睛便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在最靠里边的一台电脑旁，浩宇和他的同学正玩的带劲，《使命召唤》正演绎的高潮迭起，叫好声频频的从浩宇和同伴口中喊出。就像自己真是一位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突然，浩宇感觉谁在他肩头拍了一下，浩宇连头都没有抬，“过去，别烦我！”仍旧继续他们的游戏。张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低的说道:
    “浩宇，回去！”
    亢奋中的浩宇，像是沉睡中被一声闷雷惊醒，他从虚幻的世界里一下子回到了现实生活中，“这是妈妈的声音！”他缓缓地抬起7头，站起身来，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张丹，一声不吭地跟在张丹和家英中间出来，活像个罪犯一样，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