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 - 一

    李文家的小院里新搬来了一租户，高二学生玲玲，高一新生飞飞，以及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来县城陪读的家英。
    每年的开学季，这个小院与整条小巷一样，总有考取大学的搬出去，升入高中的新生租进来。李文早已习以为常了，他瞟了一眼正在往小房间里搬东西的家英:大约一米六左右的身材，上身穿浅蓝色的t恤衫，下穿着紫红色的花格短裙，虽然来自乡下，却也透着几分风韵。李文的眼睛在家英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妹子如果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到我那屋里去拿。”说着用手指了指正屋的二层楼房:“我就住上面。”
    “好的，谢谢东家，以后麻烦您的地方多了去了，还望您多担待点！”家英边使唤玲玲摆置东西边对李文客气着。“没问题，有需要，尽管吩咐。”李文嘴上应答着，余光又瞅向家英身上，听见楼上的老婆叫着他，才慢吞吞地转身离去。
    有位七十来岁的老太太凑了上前来，也帮着家英母子们往屋里搬东西，“大姐，你是现来的，我姓陈，我们房东人挺好的。”又压低些嗓音:“就是有点惧屋里的。”说着眨了眨眼，家英会心地笑了笑。
    “谢谢大妈，您老歇着吧，这么点东西，我带俩孩子一时就搬完了。”家英有点过意不去。
    “嘿，姑娘你别客气，我就住你对面你那间瓦房，也是来陪读的，宝贝孙子高三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要在这儿熬上一年！”又指着身边的一位年龄与家英相仿的女子:“她叫阿芳，住你门左，她儿子高二了！”这叫阿芳的冲家英点点头:“姐姐好！”“大家都别客气，以后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照应着。”家英向她俩拱了拱手。只听见陈老太嘟嘟囔囔地指着一楼锁着的那道门:“这个小华又逛街去了，他儿子都高三了，成天到晚就知道疯！”“你老人家就喜欢多管闲事，人家逛街又不花你的钱”阿芳埋怨着陈老太。
    “是啊，高三是关健一年啊！”家英边搭着话茬，边在摆设着床铺，二十几平米的砖瓦房，中间用布隔了个布帘子，两边分别放置一张用木板钉成的简易床和一张老旧的书桌，她指着外面的隔间对飞飞说:“儿子，这是你的床铺。”飞飞撅着个嘴，低声嘟囔着:“这么点儿大的地方，像个鸟笼子一样，怎么住人啊！”“你以为这是在家儿。我上学年和同学合租的比这儿还小呢，时间长了就习惯了！”玲玲毕竟先来了一年，有了体会了。家英又指着里间:“玲玲，这就是咱娘俩的卧室了！”玲玲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
    陪读对于家英来说简直就是一件苦差事，因为平时在老家时忙完田里的活儿，还有一大堆的家务事要做，如此忙着心里反而踏实些，现在倒好，除了给俩孩子做饭洗衣服外，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孩子们上学走了，家英觉得特别闲的慌，不由的又想起了家中的孩子他爸——长生，临来县城前夜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这是五千元钱，给你。”长生递过一卷钞票，家英却没有接，“干嘛要这么多呀，咱又不是大款，像是出门旅游似的！”家英有些心痛钱，自己家的经济状况使得她不得不处处精打细算。“俩孩子的书学费都已经一千伍百多了，还有房租又要一千多，以及你们娘仨的生活费，不像在家中，在外面是处处要钱的！”长生轻声说着。家英想想也确是需要这么多的钱，但又担心长生一个人在家太过节省了，“那你在家才剩一千元怎么够呀！”“在家又不需要花什么钱的，再说了，过不了半个月就要割稻了，又可以卖稻子了！”长生安慰着家英。
    “唉，这稻价又降了，据说保护价今年取消了！”家英有些低落。
    “哎，少操些心，那不是你烦得了神的！”长生带些嘲弄。
    “那倒是事实，我不是怕你没有钱着急吗！”家英柔声回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钱不够用时，我去找亲朋好友周转点，反正你去陪读一定不能苦了孩子们，等熬过这几年，咱俩就出头了！”长生反过来劝说家英了。“出门在外一定要事事小心，照顾好自己与俩孩子！”
    “瞧你婆婆妈妈的，难道你还不相信你老婆吗？”家英用媚眼瞟了长生一眼。
    “我信，怎么不信！”说着，就把家英抱上了床……
    家英正在胡思乱想，脸上还泛着红晕，隔壁的小华嗑着瓜子，扭动着腰肢串门来了。经过这些天相处，家英与一院里的人们都混得熟了，大家都和家英谈得来。
    “唷，英姐，气色不错哎，走桃花运了！”小华咯咯地逗笑家英。
    “死妹子，胡说什么吶！”家英唬起了脸。
    “哼，假正经什么呀，不想哥哥么？”小华见家英这样子就越想逗她。
    家英瞪了小华一眼:“懒得理你，没个正样。说正经的，你儿子这段时间成绩还好吧！”
    “还好？怎么能好，我那儿子呀，不像你的那俩孩子，个个优秀，我呀，再混个头十个月，还回我那老店卖我的服装去喽！”小华感叹着。
    “可你还是应该多关心他呀！”家英耐心地劝着。
    “怎么不关心他呀，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每次找我要一百给两百，哼，几乎每天都找我要钱！”小华愤愤的，“哎，英姐，你们家的孩子每天都找你要钱吗？”
    “我们家是种地的，哪有那么多钱呀，所以他俩知道多要也要不到！”家英话里有话，小华若有所思点着头。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闹铃将睡梦中的阿芳吵醒，她嘴上嘟囔着，“怎么才眯一会儿又到十一点了，又得做饭了！”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睡兴未尽，极不情愿地下了床。儿子曹磊快放学了，丈夫小曹也快要下班了，小曹是名瓦工，为了照应儿子读书，从省城建筑工地跑到了县城建筑工地，这几年房地产业火爆，反正瓦刀一提，到哪儿都是两百多元一天，小日子过的倒也凑乎，儿子的成绩也还不错，处在年级中游，所以俩口子也很知足。
    “妈妈，我回来了！”曹磊一推开门，见阿芳正手忙脚乱的刷着早饭时用的餐具。
    “你又睡过点了？！”曹磊不满地问道。阿芳憨憨的笑了两声，算是回答了儿子的问话，
    “你先看会儿书，等你爸爸一回来，咱们就吃饭了。”阿芳安慰着儿子。
    “噢，知道了。”曹磊答应一声，扒到书桌边去读他的abc去了。
    “哇，好香呀，今天做的什么好菜？”小曹一进门便嚷嚷着。
    “什么菜，是你爷俩爱吃的芹菜炒肉丝！快去洗洗手，吃饭了。”阿芳这会儿忙的够戗，忙把菜与碗杯端上桌子，又拿了一瓶啤酒，开了盖，这时小曹父孑俩都围在小桌边，小曹接过阿芳递过来的一杯啤酒，满满一饮而尽:“真舒服！”他边斟酒边望着身边正在吃饭的曹磊:“儿子，这段时间成绩咋样啊？”
    “一般般！”曹磊答应着。
    “有进步吗？”小曹继续询问，“一般般！”曹磊还是那三个字。
    “你这孩子，什么叫一般般啊？”小曹有些发急。
    “一般般就是一般般呗！”曹磊仍不愿多说。
    “喝你的酒，别多问了，你知道孩子的压力有多大，少烦些他，反正我觉得咱们的孩子挺努力的，这点随你，我相信他！”阿芳接过话茬，“说说你的活干的咋样了？”
    “咋样，这些个老板们个个都比鬼还要精！按点工，每天二百元，就像看贼似的，成天的盯着你，生怕你偷懒，恨不得让你连轴转！包活吧，累到吐血，也就只能划到二百六七。”小曹有些气愤。
    “要不，明天我去给你做小工，这样的话包活你就轻松些。”阿芳有些口不应心。
    “拉倒吧你，只要把我们爷俩的一日三餐拉匀了就不错了！”小曹知道阿芳的伎俩。
    “那我就再辛苦一年，给你爷俩当牛作马，等小磊上大学了，我就解放喽！”阿芳一脸委屈地唠叨着。
    小曹莫名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