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 - 49、最无奈的一天

    但是出乎任何人意料的是，首先开火的竟然是远在太空中的那颗地狱死星星上！而且那绝不是一般的火力，那一道白光像是阳光一样强烈到几乎可以照亮一切，它就像是一颗升起在飞龙身后的大阳，那强大的光芒几乎将所有的飞龙都掩盖住，隐隐传来的沉闷的轰鸣声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个人――西蒙！
    “是原子弹！”我和龙几乎一起叫出声来！然后看到的是飞龙和飞虫们像是乱了头的苍蝇一样在远处四处乱蹿。也许他们知道自己的母星正遭受到强烈的攻击。但是在没有得到他们领袖的命令之前他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和龙的心中同时想起了这个问题，现在进攻似乎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如果等他们回过神来，以我们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和他们相抗的！就像我手中的枪一样，龙手中的控掣钮只要一动，也许就会有几千枚重型导弹向那一大片飞龙群中发过去，但是这时应该打吗？应该吗？
    龙只觉自己手指在颤抖，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了他都没有紧张过，可是现在
    “扬！我是弋登，请听我说！”声音是我非常熟悉的。
    “弋登！”我觉得他的话虽然很简单，但是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一个决定压在心中已经很久了，但是这一天终于说了出来，“我在听，弋登，你在哪？”我尽量保持自己的冷静。
    “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战斗了，我现在仍然在‘地狱死星’上！”
    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什么？”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喝道：“你还在那里？”
    “是！还有西蒙、闪电和路儿。扬，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地狱死星会重新往木卫三上来，我知道你们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他们的力量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抵抗的，我相信你也应该明白的！”
    “是，我明白。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想龙也一样。”
    “但是我有，不！应该说是西蒙有！”
    “真的？”这个消息像是一枝强心针一样让我振奋了起来，“呼叫龙，我是扬，呼叫龙！”
    龙很快地接进了进来，弋登接着说道：“你们应该已经看到西蒙刚才的那一个杰作了吧？”
    “是，那足以摧毁一切的原子弹。不管西蒙是怎么得到第二颗原子弹的，但是难道你是要用它来对付飞龙？”龙喝道。
    “不！就算是用原子弹，我们也无法消灭已经在天空中的飞龙！原子弹的力量无法达到这么高的位置。”
    “没错，我知道要对付那些东西只有靠我们自己的空中力量！”龙咬牙说道。
    “但是……龙，扬，我们已经控制了他们的后王！”
    “什么？”
    “真的？”
    这个消息真像是惊雷一样让我和龙都感到吃惊和振奋。
    “没错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够支持到路儿和那个后王真正沟通，我们要让那个家伙知道他虽然拥有数以万计的飞龙力量，但是现在他的生命却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要他做的就是撤军！从我们的地方完完全全地撤走！刚才那一颗原子弹就是为了警告它！”弋登的目的和方法我们已经完全明白了，但是那是要牺牲在地狱死星上的众人的！
    我和龙沉默了一会，龙首先说道：“对，即使真的用原子弹杀了后王，我们还是无法对付那些飞龙，让后王把飞龙撤走已经是最后的一个办法了。但是那个后王会同意吗？”
    “嘿嘿，扬、龙，你们应该不会忘记他们的后王已经拥有自己的思想了吧，即使是没有思想的东西也会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更何况是身为后王的她？为了她自己的生命，我想她是会知难而退的。毕竟生存地并不止地球一个，而她的生命却和我们一样，只有一次！”
    “可是路儿她行吗？”
    “路儿那里应该没问题，但是我不知道西蒙他还能不能撑下去……”弋登黯然说道。
    “什么？西蒙他怎么了？他”我大惊问他。
    “西蒙他已经受了重伤，如果不是多罗斯一直在后面支撑着他，他也许已经站不到这一刻了……扬，你知道吗？我弋登还从来没有那么佩服过一个人……本来我是打算在战场上一直和你一起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了。为了西蒙，我宁愿和他死在一起！”
    “西蒙……西蒙他到底怎么了？”我含着泪说道：“他还能支持多久？”
    “我也不知道，现在我们已经给毒液怪包围了，但是，嘿嘿，他们的后王还不敢对我们怎么样。路儿已经在和他们的后王联系了，选择毁灭人类还是选择毁灭自己就要看后王她自己了！”
    “龙！我们不能派人去帮一下他们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自己去！”
    “不！扬，我们还不能肯定后王的最后选择是什么，但是那里有西蒙和弋登在，相比较之下木卫三基地更需要你。至于接他们……弋登，我已经派了一架电子机去接你们的，现在怎么样了？”龙在这个时候显然要比我冷静得多，我知道这一点，但是想到弋登和西蒙、闪电还有路儿他们在那个地狱死星上再也无法回来，我的心……
    “电子机已经毁了，机上没有一个人能存活的。但是你们已经没有必要再派人来了，因为……因为这里已经完全成了飞龙的世界了，无论是什么飞机都无法安全降落的。”
    ――
    弋登说着，转过头来看了看闪电和西蒙，还有隐藏在无形中的多罗斯和路儿，一张坚毅的脸上再也无法控制地流下泪来。
    “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回到家园了，是不是有些后悔了？”多罗斯将西蒙的身子用力地从后托住，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在他的心中，既然已经答应了要与西蒙同生共死了，那么西蒙在这里，自己是怎么也不会回去的了。
    路儿也让自己隐身着，那样的能力是她的后主在星族上学来的，并且让第一个人形的异族－－路儿拥有了。她那比任何人都显得要冷静的目光正在远视着远方。虽然眼前已经被无数的后王的爪牙－－毒液怪还有飞龙占据了，但是路儿知道这些东西在后王没有下命令之前是不会冲上来威胁到自己的。
    闪电在一边粗喘着气，在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蓝色晶莹的血。刚才的一场大战中自己虽然保住了性命，也让西蒙得以有时间放出了一枚原子弹，但是代价也是足够大的－－西蒙的重伤、自己的重伤还有弋登不愿讲出来的剧痛。“他的右腿骨在刚才就已经完全断了！”闪电转头看了弋登一眼，缓缓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
    也只有多罗斯和路儿拥有隐身的能力才得以保全自己。
    “嘿，我是有些后悔了，不过好在……”弋登拖着自己受伤的右腿走上了一步站在多罗斯的身边，举起火焰枪吃力地说道：“不过好在有你们在陪着我，我感觉好多了。西蒙，西蒙他怎么样了？”
    “能够支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多罗斯也不禁黯然说道：“我不得不承认西蒙他是最好的战士，连我也是很佩服他……他的毅志是无人可比的……”在多罗斯的支撑下的西蒙依然举着那柄让他一直自豪的枪，枪指着前方，那后王正在呼吸着的地方，那柄枪现在已经是所有人类和星族生存的希望了。没有人可以知道现在西蒙肩上的负担有多少沉重，也没有人可以知道现在西蒙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多罗斯知道西蒙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在这些人中他所受的伤可能是最重的，但是西蒙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多罗斯用自己的手在暗中托着那柄枪，怕他在路儿没有和后王沟通之前无力地垂下来！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多罗斯以为西蒙根本已经死了，但是当他的手轻触到西蒙的枪时才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虽然西蒙一直闭着眼睛，但是那稳如磐石的双手让枪像是被铸在西蒙的身上一样地稳固！
    “也许那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比西蒙更明白这柄枪的重要性！”多罗斯望着他的侧面，暗暗地想：“谁也不会相信这柄枪上拴着的是两个宇宙种族的生死存亡！人类……他们远比我们星族更幸福，他们有那么好的战士。但是我们星族和人类都是拥有未来的，因为他们会因为这许多战死在战场的战士和西蒙手中的这一柄枪而得到生存的机会！他们会得到的……”
    弋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向四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狱死星上所有的飞龙和毒液怪都到了这里，或者还是在这个星球上每一寸地方都是这样。”
    “后王有回复了！”路儿忽然说道：“她已经决定了！好笑的是她果然不得不选择了自己的生存，而放弃了侵占地球与火星的想法。看来再强大的东西在遇到自己的生死之时都是那么地脆弱的！”
    弋登又是惊喜，又是黯然地说道：“真的？后王真的决定了？”
    路儿并没有回答，在众人面前的那些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毒液怪和飞龙收起了凶样，像是一个一个听话的孩子般地回头就走。他们显然已经得到了后王的命令，来实行后王对路儿许下的承诺。小行星开始运动起来。众人可以感受到它是在改变着方向，并在缓缓地加速－－显然是离木卫三而去。
    在这个时候，五个人都知道最终人类和星族还是保住了自己的家园。但是谁也没有半点喜悦的心情，就算是为了自己所做的真正伟大的事，但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将永远地离开所深爱着的星球和朋友。弋登看着面前已经干干净净的大地，再也没有异族的袭击。但是他现在已经非常明白，自己和西蒙已经完全再没有回到地球和火星的机会了，永远也没有了……弋登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枪，走上一步将已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一句话的西蒙紧紧地抱住。
    多罗斯也无言地抱住了西蒙，西蒙已经停止了呼吸。闪电坐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想看到的已经再也看不到了，那种锥心的疼痛是任何身体上的疼痛都无法比拟的！路儿显了形，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个互相仇恨了几十年的种族在这个时刻也终于可以面对面地尊重对方了。
    闪电迟疑着向路儿伸出了手：“你知道我一直对你们异族恨之入骨，一开始也不相信你，但是我知道你是友善的。因此我也相信可能有那么一天，我们星族和人类还有你们异族真的可以完全平等地相处在宇宙中。”
    路儿用她那独特的脸微笑着，伸出了手。两个人用力地相握。
    弋登说道：“好了，我们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然后我们要做的就是随着这颗行星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一直等到我盔甲里的氧气完全消耗，那个时候就是我的死期了。而西蒙他已经去了……”他回过头看着闪电刚才远望的地方，但是他没有看到一架人类或是星族的战机，更加看不到木卫三的样子。弋登知道自己已经完全绝望了，只有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扬，再见了，我最好的朋友……”
    路儿却望着弋登和他怀里的西蒙、沉默着的多罗斯和身边的闪电，一双血红的眼睛闪闪发亮……
    ――
    龙沉默。
    两人一起沉默，两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在空中却是双方最后力量的对峙，这一场战争难道真是全在后王的一念之间吗？如果说自称强大和拥有高科技的人类和星族最后的生机竟然是要靠一只后王的可怜，这种感觉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忍受的。但是这个时候需要是什么呢？是生命还是自尊？我不知道高贵的星族现在在想什么。
    双方继续保持着对峙，飞龙在不远处显然要比我们安静的多，也许是因为他们远比我们来得有信心。然而在我的内心而言我真是希望宁愿和飞龙决一死战，也不愿想像现在西蒙和弋登他们的处境。作为一名指挥官，看着战友在死地为了我们这些人而用生命作赌注，然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我狠狠一拳打在身边的石上。
    “快看，扬，飞龙好像有动静了！”黑头忽然大喝道。
    那些在不远处的飞龙竟然真的开始骚动起来，那原本几乎静止不动的飞虫也开始大批地往回飞去。看他们的样子，竟然是要回到“地狱死星”上！难道路儿已经成功说服了后王，或者后王真的害怕了？他们开始撤退了吗？拥有思维的后王真的选择了自己的生命？看着他们大批后撤，我心里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从头盔上的确看到那无数的一大片红色向小行星涌了过去，然后虽然天空中仍然有许许多多的飞龙和飞虫没有着陆，但是很明显的，那颗小行星已经开始缓缓地掉头往它来的地方飞去！他们居然真的后退了。
    就在人们觉得将要死命一搏并放弃所有去结束一切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切好像已经结束了，再没有一个人开一枪，再没有一个人牺牲，真的结束了吗？没有人敢相信这是真的。
    望着头盔里那颗小行星越离越远，我的眼泪也不自禁地流下来，我知道在那上面的弋登、西蒙、多罗斯还有闪电和路儿也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的一切未来都将是美好的，因为我们毕竟生存下来了！这场战争来的是如此地惊人，去时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简直可以说是有些戏剧性！
    战争看起来已经过去了，但是整个战场上居然没有一声欢呼声，每个人都沉默异常地仰望着天空。星际战舰和金色航母仍然不敢放松，在远一些的地方密切监视着，但是我已经在那石体上坐了下来，望着远方的天际，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不是算是幸运的。然而再抬起头来看着绝处逢生的战士们，我相信我至少知道一点：我们真的活了下来！
    虽然这一天却也是我人生中最无奈的一天。
    那个红点渐渐地离去，最终在我的头盔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