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酒馆 - 第四章 鼓起勇气说再见会奖励一个新开始

    “嗡~嗡~嗡~”
    “喂”
    “在哪儿”
    “店里啊，不然我还能在哪儿。”
    “生死局？”
    “搞。”
    挂了电话，我接着和李雨坐吧台里看着电视，今天的店依旧冷清，我有时候觉得，我真是一个资深混日子的选手，不对，是老师傅…
    “铃~”
    店里没放音乐，因为没人…哎好了好了，其实就是为了看电视怕被音乐吵到好了吧…所以你们听到“铃”的声音就是门上的风铃…
    “来了？先找个位置坐。”
    女人朝靠窗的位置走去，高腰的皮衣里搭了一件高领打底衫，把身材的线条表现的淋漓尽致，配上一条紧身破洞牛仔裤和小皮靴，扎起来的头发配上那张小鹅蛋脸，细柳眉，丹凤眼，樱桃嘴，自然挺立的鼻梁显得脸吸睛得多，简直不要太好看，额…好吧…其实就是因为好看…我果然是个颜狗…
    女人叫小佳，是我死党，不对，算半个死党吧，初中认识一直到现在，我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小土妞如今越长越令我后悔，你问后悔什么？后悔我当初年轻，不明白女大十八变的硬道理。
    “李雨，先给姐们上五件再来份瓜子”
    我一坐下就对着吧台里嗑瓜子那货喊道。
    “咋了？很久没听你说生死局了”
    “没咋，就想照顾你生意，怕你饿死”
    “豁~霸气，谢谢富婆抬爱”
    “去死”
    正打趣着，李雨抬来了酒，这货这次破天荒的一次两件的抬来，瓜子一甩桌子上就跑回吧台。
    “新来的？”
    “嗯，来体验生活的。”
    “呦，那不如我也来体验体验？”
    “得了吧，我这儿不收难民。”
    “去你的，求我我还不来”
    一番轻松的交谈，她似乎没那么心事沉沉，眉头的锁也在打开，好歹也是半个死党，我知道她有事，不过她的话，大概率都是情伤了。
    “来，请~”
    她把酒拆开拿到桌上，二十四瓶挨个摆上然后全部起开，手一伸，就要开始找我划拳，我能认怂？大手一伸——
    “来！”
    “山花烂漫”“四季发财”“九曲回肠”…………………
    “一颗小白菜，五毛卖不卖”…………………
    “七星关下雨，一天下到黑”…………………
    “零晨时分，幺魔鬼怪抓唐僧”…………………
    “三扣维啊马奇”…………………………
    “喝！”…………………
    ……………………………………………………………………………………………………………………………………………………
    “歇一会了嘛…”
    我看着面前的两大扎杯心里一顿后悔，这娘们今天抽什么疯，输那么多居然还越划越来劲，我直接无力招架，不知道是喝得太急还是晚饭吃的太多，肚子似乎要涨爆了一般，连连叫饶……
    “养鱼？养鲸鱼？”
    “是的，我海王，今天海王我当定了，耶稣也留不住，我说的”
    “我看你就是只水鬼，还不带劳力士的那种…我去卫生间，回来看你清酒杯，趴菜”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我一点点的喝着面前欠的那两大扎杯，心里叫苦不已，早知道就不那么膨胀了…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啤酒随便灌，白酒三斤半”的量，算了，以后高低不和女的拼酒了，我是弟弟……
    “呦，清得挺快嘛”
    她回来半倚在沙发扶手上，歪着头，脸颊的红晕增添了不少诱惑力，我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么多男人喜欢请女人喝酒的原因吧，那种迷离的眼神脸上的红晕加上混着酒味的香水味，的确别有一番韵味。
    “歇一会嘛，聊会天好不”
    “行，姐姐放过你一会，就一会”
    “好的好的好的”
    我一副求放过的模样，不过的确真的被她这么急这样一杯一杯划了又来划了又来的阵势吓到了，我直接原地投降。
    “我本以为你这段时间不会出来的”
    我找话题般的随口说道。
    她附和的问：“为啥？”
    “你问我？你不忙着度过你快乐春宵？”
    我一脸姨妈笑的回答她，她疑惑脸加白眼的骂问：
    “你大爷的，我有什么春宵？”
    “童望不是回来了？”
    我认真的回答，她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半晌冷嘲说了句：
    “呵，和我有关？”
    我知道自己闯了祸，只能声量调大的叫嚷着喊喝酒，嚷着划拳，企图盖过这个话题。
    …………………………………………………………………………
    “咚”
    她空了一个酒瓶，顺势趴靠在了桌子上，看来，她应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醉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抽泣，我望向她，心里大概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和童望掰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他们这些年里的最后一次，还是其中一次…
    小佳和童望从认识到现在五年了，我一直好奇他两是怎么撑过五年的，我第一次见到童望是大家一起出游爬山的时候，那时候小佳已经是个大姑娘，童望在外地读大一，一路上大家都有说有笑，两人也是你给我递水我给你拿纸擦汗，被我们可是好一顿阴阳怪气，更有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演示起来：
    “哎呦，佳佳出汗了呢~擦擦”
    “童童不用叻啦~童童喝水水~”
    …………………
    弄得小佳和童望两人红着脸朝前走去，我们在后面嬉笑不已，说起来也是一段快乐的回忆。
    那时候的爱情没多么明显，女孩的脸红代表了一切欢喜。
    后来再对童望没什么印象，毕竟大家没那么多交集，也都各有各的经要念，后来大都来自于约小佳的时候，小佳说她跟童望在一起不出来了一类的信息，知道他们一直都在谈着，后来听说童望好像出去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约小佳出来容易多了，现在也只是听别的朋友偶尔提起小佳的时候说童望最近回来了，所以自然大家都以为小佳这段时间估计又不怎么出来了，要忙着沉溺爱河嘛。
    “呼………呵呵”
    小佳突然的轻笑将我对他两的思绪拉回酒桌，看着小佳倚靠在桌上，另一只手用手指划着酒瓶瓶身，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副模样真的不像单纯的两口子吵架。
    “额……你和他…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着。
    “其实，我和他只是情人，是吧…”
    小佳的话像炸弹一样在我心中炸开，涟漪一层一层扩开，越扩越大……越扩越大……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最开始我和他是qq认识的，他拿他朋友手机和我聊天，然后加了我qq，然后约出来见面，额…就是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是我们第二次见，之前都是qq上聊或者打电话的………”
    小佳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似乎要将这五年的故事告诉史官，然后再给自己一棒子让自己失忆，好像这样记得的是别人，而她不需要记住，她可以忘了…
    “他会发光，起码在我记忆里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老是想不起来他做过多么罪不可赦的事，印象里他总是穿着一件白体恤在阳光底下投给我一个恰当又迷人的笑，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一下子就被吸引的感觉，好像他就是拯救我的神一样的，信仰！对，信仰…”
    大概所有人的初恋都是粉红色的，唯美的，以至于一次次的愿意为此跌进深渊，直到跌落谷底后才想起过种不堪。
    小佳便是如此。在她眼中的童望是完美的，无瑕的，高高在上的。那时候的童望阳光开朗妙语连珠，而小佳青春懵懂，情窦初开。
    那时候的小佳背着粉红色的包，跟着童望去烈士山，去黄水滩，那时候没钱，两个人的约会只有爬山游玩，一路上的交谈，还有越牵越紧的手，一切都像所有言情剧中一般美好，而小佳也越来越沉迷于童望，以至于考了进了童望的大学，一所二本大学，不是太好，而小佳在家里成了众矢之的，没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年级前几的好学生第一志愿要填一所混吃等死的三流二本，家人的连番轰炸，软硬兼施，然后无奈的依依不舍的送小佳上了火车。
    怀着无数的激动忐忑，顶着黑眼圈和补了好几次的妆走出出站口，那个少年就在不远处，和许多异地恋情侣一般，第一件事大多都是飞奔的相拥，如同两只冲出牢笼的鸟，向往期望已久的双宿双飞。
    小佳第一天住的酒店，第二天去的学校，童望不停地跑前跑后，给足了一切的安全感，小佳只需要吃着冰淇淋慢悠悠的跟着童望到寝室，看他忙碌的铺好床位，然后带她出去到校门口的一家火锅店，童望说这是学校附近最好吃的火锅店，小佳喜欢吃火锅。
    深夜，从小酒馆庆祝完小佳步入新生活的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上，路灯昏暗，牵着的手出了汗，街上很安静，安静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理所当然的无法进入学校，理所当然的走进酒店，小佳记不得那天是怎样的，只记得她被童望牵引着，像白天一样的安心。
    之后两个人下课便会一起牵手走在足球场，或者教学楼的某一条小道，小佳从未觉得生活如此美好过，也更加期待着明天，明天那个在教学楼下等她，那个在每个晚自习后死活让食堂阿姨给她留份烤肉饭的人，她想着，这样就会是一辈子，要不是因为童望带女生翻进男寝被通报开除的话。
    但她信了他的鬼话，冤枉的是他，翻进去的是别人的女朋友。
    陷入爱恋的女孩把全部都给了一个人，世界里也就只剩下这个人了。
    童望回家了，小佳的世界走了，她觉得一切都空了，从踏入学校开始，她的生活和世界只有童望，以至于她没有任何的朋友，和寝室的人也只是熟悉的同学。
    后来的日子里，小佳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去教室，去食堂，回寝室…
    两个人的聊天从秒回到现在变成早上发出去晚上才会有回复，有时候想问问他好不好，有没有想自己，想听听他的声音，全被一句好困驳回。
    小佳明白，他们完了。
    当你自己将自己的世界用一个人用几件事填满，如果这些人这些事都还ok，你的生活依旧充满光亮你依旧天真烂漫，可当这些人这些事不对了，人就慌了，慌着慌着就急了，急着急着就发起疯来，疯着疯着，底线就变了。
    小佳会每天给童望发自己的生活日常，会给他寄自己想给他买的或者自己做的小玩意，回应很冷淡，越冷淡小佳的心就越空，越空就越想抓住什么，越想抓住什么就会越狂热。
    所以她原谅了他，无限的原谅不计原因。
    童望后来回老家后遇到一个女孩，恋爱了，三个月后他和小佳坦白。小佳的世界崩塌了，但她依旧想撑一下，就算是残垣断壁也好。
    “我不介意的，只要你不离开就可以的…我都可以的…”
    她没有了底线，成为被操控者。
    后来童望偶尔跨越千里来过几次找她，每次都是他分手后，每次都在酒店，每次都是小佳出去给他带外卖，每次住几天酒店他走后小佳醒来都是一个人…
    她为了他穿裙子，她为了他浓妆艳抹，她为了他停止了思考…
    赌桌上输红眼的人，筹码都是别人要求的，思想里也是顺从的。
    小佳大三了，她明白了她们之间是什么，怀着怪异的报复心理，她恋爱了，另一个系的男孩子，像童望曾经一般干净，像童望一样的笑，比童望单纯，比童望对自己好，比童望关心自己…
    人总是在无法放下拿起的时候给自己多一个选择，以此来迷惑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后者的决定。
    小佳告诉了童望，童望没有介意，就像她没有介意童望的女友一样，小佳希望看到童望气恼的样子，以至于他在自己身上的粗暴，小佳都觉得是爱，一种小佳自以为的畸形的“他还爱我”……
    小佳毕业了，回了家，用朋友的口吻约童望出来喝了酒，他们现在只能是这样交流，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该把对方摆在什么位置，摆在什么位置都显得尴尬。
    童望告诉小佳，自己要有孩子了，未婚先孕，小佳强做镇定的如同朋友一般道喜，干完一杯酒后冲去厕所拼命呕吐，泪花迷离了眼，吐空了的胃只能干呕出胆汁，小佳觉得，自己似乎要把心给吐出来了……
    他们又一次开了房，那次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拥…
    事后借着微弱的光，看着熟睡的童望，小佳感觉从未如此仔细的看过童望的脸，他的眼，他的眉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喉结，他的耳朵……
    “这次…我先走吧…”
    走出酒店的小佳强忍着泪跑回家，到了家门口却又没有开门，转身从安全通道跑上楼顶，当晚的酒意上头，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又只是干呕，她蹲坐在角落，身体的不适和不停滴下的眼泪，小佳突然明白一件事，原来难受的时候心是真的会痛的……
    包里有包烟，抽出过几支，为了在童望的面前，她想表现什么，又期待童望把她的烟掐灭，童望没有，而现在…童望不在…
    第一口呛得泪花又一次迷了眼，然后干呕，然后一支，两支，到了现在的有了瘾…
    过后童望没有再找过她，她也再没有找过童望，童望和他的未婚妻去了外地，不知道是去了哪儿，小佳也重新收拾好心里破碎的玻璃，开始自己的生活。
    小佳觉得自己放下了，还有什么好不放下的？
    赌徒没有筹码了，赌场老板是要清人的。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和童望只是分分合合的从校园到了现在，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如此，以至于童望回来被朋友偶遇的时候还是会有人在聊天的时候给小佳来上一句：“我今天遇到你家童望了”……
    我送小佳回了家，她确实喝得太多了，或许对她来说喝醉比清醒好受得多，童望后来回来又找过小佳，童望似乎是又分手了，小佳没有理睬他，当晚小佳来了我的店，约了一局生死局，喝到不省人事被我送了回去………
    后来从小佳的朋友圈发现她去了新的城市，不同的城市，靓丽的风景照，风格多变的小酒馆，越发灿烂的笑容，更多合拍的朋友…而童望，再未出现过，也没人提起，似乎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鼓起勇气说再见会被奖励一个新的开始。
    (本章完)
    作者大大公众号：有故事的聂同学
    书友群号：776766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