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传说 - 第276章

    于是，她说道："进来吧！"不是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楼上，大厅，灯火明亮。
    小香，小美，陪伴程小影的两个海灵丫鬟，已经为高小风这个夜来之客，在桌子上摆上热腾腾的，美味可口的菜肴。
    高小风被让坐在上首，而程小影则坐在下首。小香、小美两个丫鬟侍立在程小影后面，两女俱是目光中带着惊讶看着高小风的一头白发与一张狰狞的毁容。
    她们实在没有见过容颜如此可怖的人，比从地狱走出来的一个恶鬼妖魔还要丑陋，还要让她们感到害怕。
    高小风腹中已经饥饿至极，向程小影说声不客气了后，便挥动双筷吃了起来。
    他故意在吃的时候狼吞虎咽，大手撕肉，大口灌酒，毫无食相。
    他在程小影看来就如一个饿了三天的饿鬼，在她的面前暴食暴饮。
    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心中难受，心爱的人与自己相对而坐，却不能两手相握，在这样的夜，在这样幽静的阁楼，倾吐情思。而是咫尺天涯，形同陌路。
    今夜，他只是楼中的一个借宿的夜客，而不是一个倾吐相思之苦的情人。
    明天，他这个陌生人就得离开她。
    除了暴食暴饮来掩盖心中那份深深的痛，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程小影只随便吃了几个菜，饭吃得很少，然后就轻轻放下了双筷。她的食欲很少，整整一年多了，自离开了鬼域，离开了高小风，她吃东西就越来越少，如今，每一次吃饭对她，已经失去了原来可口的味道，变成了一种苦涩的味道。
    她从没想过相思一个人是苦的，连她吃的东西也是苦的。
    正因为相思苦，茶饭无味，所以她憔悴了许多。
    她放下饭碗和筷子的时候，她的憔悴与忧悒尤其明显，在柳眉尖尖之下，一双明眸之上，高小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你一年来过得快乐吗？"几乎让他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他又止住，他心里不由嘲讽着自己：高小风啊高小风，你从此就死了这条心，你不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小影，你配吗？你说出自己高小风这个名字，难道要让小影一辈子跟着你这个怪物，把一辈子的幸福都为你牺牲，高小风啊高小风，你可是太自私了！
    他喝得更猛了，仰起头，捧着整瓶酒喝，酒水从他的嘴中流了满脸，他眼的里泪水就这样跟着酒水火辣辣地滚落在那张狰狞丑陋的脸庞...
    程小影和身后的两个丫鬟虽然不知道他脸上的流淌的酒水有他的泪，可还是被他这样疯狂的喝法吓到了，在她们看来这种暴食暴饮，已经不是原来的吃喝，而是比吞吃着尖利的刀剑还要残酷，还要让人感到折磨！
    对！他就是在残酷地折磨自己！
    "小姐，这人吃喝的样子太吓人了"小香难掩一脸惊诧之色道。
    "小姐，这还像在吃东西吗？这...这简直就是一种痛苦！"小美怔怔地道。
    吃东西是一种享受，而不是一种痛苦，她自然知道，所以她柔声相劝道："老先生，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这样会伤害了您的身体！"
    高小风瞬间犹如电击一般全身僵住了，然后他的手开始颤抖，手中的酒瓶开始颤抖，接着他的全身也发出颤抖。
    他，犹如一片寒风中枯叶...
    "老先生！"他心里一片冰冷，原来他在她的眼中是一个老先生。他强作镇定，心里一遍遍地说道：老先生！很好！很好！以前的高小风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小影眼中一个老先生！我做我的老先生！小影过她本来就该幸福的生活！很好很好！
    他醉意醺醺的模样站起身，舌头粗大地道："看...看来我...真的喝多了！姑娘有...多余房间...让老夫留宿一晚吗？"
    程小影转过头，向小香道："小香，你带老先生到房间歇息！"
    小香应了是。然后，她过去搀扶着脚步跄踉，东倒西歪的高小风走向厢房。
    程小影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向身边的小美道："这个老人家，似乎很悲伤很孤独！"
    小美蹙着眉头，点头道："他这么大年纪，又生得一张毁容！一定是心里难过才会喝这么多酒！"
    程小影不再说了，心里想道：等这老先生明天醒来，自己再问问他的身份来历吧！看他孤零零的一个老人，既然被人陷害，遭海灵追杀，自己总该帮他一帮。
    岛屿之夜，静谧如水，"老先生"高小风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从床榻下来，打开了窗子，凭窗而望：天穹现出微微蓝光，远近山影如墨，起伏连绵，如他的心情起伏难宁，岛屿厚重的水气令他的双瞳不觉潮湿...
    他对着夜中岛屿，默默想道：难道自己以后在小影眼里就是老先生，而且就这样伪装下去...
    犹豫，挣扎，他也想告诉程小影他就是高小风。
    可她会相信吗？他有这样的勇气吗？
    然后，他黯然垂首，心如刀割，也暗下决定：以前的高小风犹如已经死去，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老先生。
    他要用老先生的身份留在程小影和刘小翠的身边，保护她们，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们。
    他想到这里，眼中闪现出欣慰的光芒。
    能够守护着心爱的人，确实是不幸中的欣慰。
    他转过身，重新躺在床榻上，不一刻，心事已去的他竟睡着了，还打着微微鼾息声，他确实太累了...
    翌日，晨。高小风醒来时，小香端来一盆清水，因昨晚见过这个老先生以酒浇愁的落寞，所以心中充满同情的她特别细心，犹如给自己爷爷一样帮高小风洗淑干净。
    高小风也不推辞，既然要真的变成老先生，不如真实一点，变成一个老态龙钟，需要人照顾的老人。洗淑之后，高小风感到说不出的神清气朗，心中对生活竟然又充满了希望。
    见到程小影，他就像见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