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美人鱼 - 第328章 生如夏花般灿烂

    季风是坐着游轮离开的，他走得太急，让周围的人都猝不及防，送最后的送别都没能去。
    糖心知道他离开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没有哭，更没有吵着要去找季风，而是十分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前面的一个纯白色信封。
    这是宋芝芝给她的，说是季风留给她的，里面有季风的话。
    安心雅在厨房里心不在焉地准备早饭，偷偷地抹眼泪，有件事情她一直都没有告诉女儿，喜欢的男生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表白的话，是人鱼族自动接收的，一句“我爱你”和“我喜欢你”，同样是表白，可差一个字，意义却完全不同。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呜呜呜……”
    厨房里，有低声的哭泣声。
    径自愣神的糖心，猛地起身，匆匆地跑向厨房，看到向来做事大大咧咧的老妈蹲在地上哭，她吓得赶紧冲上去：“妈妈，你怎么了？”
    “心心，我的心心……”安心雅哭着把真相告诉了女儿，虽然残忍，但是跟失去女儿生命比较，她宁可余生都在对女儿的牵挂中渡过。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外面的鸟叫都特别欢快。
    糖心和妈妈对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平静。
    安心雅看着不说话的女儿，心里焦急万分，忍不住打破沉寂：“心心，回海里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随便出现在海面上，一定要好好吃饭……”
    “妈妈，季风说，他会带着对我的思念和爱，替我走我想走的路的。”
    嘱咐的话音被打断，安心雅鼻子泛酸，眼眶又红了。
    “妈妈，你只想着我能活着，可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至亲至爱的我，回到大海，只是在用另一只方式等待死亡。”
    听着女儿倔强的话音，安心雅眼里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宝贝女儿一直都喜欢凌梓墨，从小开始就喜欢了，已经整整十年了。一辈子有多长，谁也无法定义，或许对女儿来说，能跟她爱的人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哪怕是一天，也能成为她的一生。
    人鱼一辈子只会爱上一个人，爱上了便是至死不渝。
    这场事关生死的对话，开始得那样仓促，结束得这样无奈。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是流水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2018年 6月20号 晴
    日子就像是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今天是季风去英国的第九天，不知道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吃得习不习惯？睡得踏不踏实？有没有想我……们……
    合上日记本，糖心听到客厅打坏东西的声音。
    她开门出去，看到妈妈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
    “妈妈，你别动，我来！”说着，糖心已经快步走过去，蹲在地上帮忙捡。
    “心心，你别动手！”安心雅刚去推开女儿碰玻璃渣子，就听到女儿一声倒抽冷气，赶紧抓着她的手，看着殷红的血从女儿指尖流出来，她脸色变了变，情绪失控地吼了过去，“你这样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妈妈……”糖心尝试着把手缩回来，语气弱弱地出声。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安心雅不知道现在女儿这种情况，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衰弱？曾经很多次，她都想冲到对面房间，抓起凌梓墨那臭小子吊打一通，好好的“我爱你”干嘛要改口“我喜欢你”，这个缔结契约过程，怎么能出现偏差？
    了解妈妈的忧心，最近这几天，糖心已经经常感到莫名其妙的头晕，有时候是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忽然发黑，有时候是从沙发上站起身，耳朵会有嗡鸣声，现在她出了点血，就是觉得而有些心慌。
    她想，这大概就是逐渐衰弱的前兆吧，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青鸟的时候，他就是虚弱地倒她的怀里……
    “心心？你听不到妈妈跟你说话了吗？”安心雅好害怕，害怕女儿突然有一天，就再也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了。
    耳旁，传来妈妈急促的喊声，猛地回神，她扯了扯嘴角，佯装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在原地蹦跶了两下，扬声道：“老妈，你别大惊小怪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之前你说得太夸张了，反正凌梓墨已经跟我表白过了，就差一个字，肯定没问题的，而且我觉得对凌梓墨而言，喜欢和爱是没区别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根据安心雅的有限认知，美人鱼成年后，如果没有跟人类成功缔结爱情契约，衰弱的症状会即刻出现，想到生日那晚，心心突然晕倒，她就无法淡定了。
    “心心，你老实交代，身体是不是经常出现晕眩了？”安心雅抓着女儿的手掌，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
    乍得被老妈拆穿，糖心眼眸闪了闪：“哎呀，妈妈，疼，手疼。”
    “你别转移话题，快点告诉妈妈！”安心雅心疼地松开手掌，严肃询问。
    闻言，糖心不以为意地耸肩，扬声道：“那晚我就是太激动了晕过去了一下，睡一觉醒来到现在没有任何不舒服。”青鸟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的身体已经在渐渐衰弱，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有时间感伤命运弄人，还不如给家人、朋友、爱人最后的美好。
    安心雅将信将疑，听着女儿的话，看着女儿没有一点忧虑的样子，或许，契约精神也可以有一点小偏差，并不影响大局。
    接下来的十几天，安心雅一直暗中观察女儿，除了女儿偶尔会突然定住身体，原地不动，偶发发了个愣，好像真的没什么不妥的地方，那刻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了下来。
    最近，凌梓墨那臭小子来家里很勤快。
    今天，又来了，说是要带心心去约会。
    在心里憋了很多天的问题，安心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梓墨，那天你为什么要改口？”
    凌梓墨坐在沙发上，看着伯母忽然严肃地坐在他对面，不由愣了下，思索间，眸色中闪过一丝纠结，认真道：“不想被情敌压过了音量。”如果两个人同时说我爱你，那不就等于他没有表白一样，心里明明想说“我爱你”，可好胜心作怪，就是不想跟季风说重样的，就硬生生地改口成了“我喜欢你”。
    “……”安心雅无语了，居然是这么幼稚的理由，一种深深地无力感袭上心头。
    这时，糖心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妈妈一副盘问凌梓墨的架势，赶忙上前护犊子般道：“妈妈，我跟梓墨要赶不及大巴车了，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哦，要是想我了，就打电话给老爸！”
    说着，她亲昵地拉起凌梓墨的手，两人匆匆出了门。
    今天是凌梓墨跟她告白后，第一次主动约她出门旅行，虽然只是短途当日往返，但是糖心还是很开心的，现在她和凌梓墨在做的事，就是所有普通情侣都会做的事，真得很棒。
    凌梓墨任由少女拉着他走，看着她笑得灿烂的脸庞，眼里闪着宠溺道：“你偷乐什么呢？”